在場所有人都有了一種扶額的衝動。
媽的,最近前世道侶就這麼不值錢了?
他們對蘇墨垣的話顯然是已經信了大半。
沈青陽心頭升起酸酸漲漲的滋味,都是前世道侶,可同樣的事情擺在他身上的時候,他才體會到了楚宴的感覺。
心口在發酸,還充斥著憤怒和嫉妒。
沈青陽發狠的說:「不管你和他是不是前世道侶,若不交出碧落草,靈骨我是不會給你的。」
「現在站在我面前的可不是分/身了吧?我有一百種方法,能讓你吐出他的靈骨在何處。」
沈青陽露出一個假笑:「魔尊大人該不是還真的以為我會這麼傻,會將那東西帶在身邊?倘若我沒有得到碧落草,不消片刻那東西就會被毀掉。」
聽聞這話,蘇墨垣兩指之間的符紙被揉成了團。
沈青陽這麼說,他還真的無法動手了。
封玨更是恨鐵不成鋼:「你還有同夥?」
四周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僵持了起來。
直到最後,還是楚宴臉色蒼白的朝蘇墨垣說:「師尊,把東西給他吧。」
此言一出,惹得幾人刷刷的看向了他。
誰也沒想到,最後說出這句話的人會是楚宴?
蘇墨垣緊蹙眉頭:「你可知道不吃第三次碧落草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楚宴幾乎祈求的看向了蘇墨垣:「我能承擔,也求師尊將東西給他。」
蘇墨垣怒氣攻心,以為楚宴還在維護沈青陽。
「不成!」
楚宴卻說:「他交出靈骨,我也不需要碧落草了。」
「那你的容貌!?」
「已經恢復至此了,沒關係了!」
蘇墨垣緊抿著唇,十分不悅:「既然我徒兒都說給你,本尊也不會食言,將他的靈骨還來!」
沈青陽恍惚著,還猶如處在夢境似的。
他手裡只有一半靈骨,剩下的一般在夏軒手中。
楚宴一口答應……甚至為他求情,讓蘇墨垣把碧落草給他。
可反觀他,卻處處小心,為自己留活路。
沈青陽內疚自責了起來,甚至楚宴這種做法,讓他有了一種自己被狠狠打了幾拳的感覺。
當蘇墨垣把碧落草交給沈青陽這邊的時候,沈青陽捏著那瓶子,手用力得微顫:「……你竟然願意把碧落草交給我?」
「既然你想要碧落草我便給你,我身上再沒有什麼東西讓你執著了的吧?」
的確,拿回碧落草後他本應對楚宴再沒有興趣了。
可為什麼?
沈青陽青筋凸起,竟不想斬斷這最後一絲聯繫。
「靈骨呢?」
沈青陽原本打算從懷中拿出來,正當此時,雲仙宗宗主終於姍姍來遲。
「青陽,不許給。」
眾人朝那邊望去,眼見宗主身後還有一人。
那人通身雪色,就連髮絲和眼睫也都是白色的,從這麼遠就能感受到威壓極深。
這就是他們雲仙宗的第一任宗主蕭存劍,如今已是化身巔峰修為。
封玨和宗玄機立馬朝那邊低頭行禮:「參見老祖。」
蕭存劍朝此方望去,冰冷通透得不像是凡人:「今日之事我已經聽顧言提起。」
顧言就是宗主的名字,只是數年來很少有人提起,現在也僅有這位能叫宗主的名字。
宗主眼底來了怒氣,走到了那邊:「蘇墨垣毀我雲仙宗至此,青陽你怎麼這麼糊塗,難道還要把靈骨交還給這孽徒,讓魔修更有一名助力嗎?」
蘇墨垣皺緊了眉頭:「什麼意思?本尊已經將碧落草交給了沈青陽,你們卻想賴帳了?」
這樣說來的確是雲仙宗背信棄義,當初剝奪楚宴靈骨可是自己親口允諾,宗主並不想還回去。
沈青陽緊緊捏著玉盒,直接將東西扔了過去:「宗主,抱歉,恕我不能遵從了。」
「你違抗命令?」
在接到玉盒的同時,蘇墨垣緩緩一笑,東西終於到手了。
不過讓他覺得煩悶的是,竟是原以為卑鄙的沈青陽給了他東西。
當蘇墨垣打開,卻發現只有一半。
「這是怎麼回事?」
「還有一半並不在我身上。」
「……沈青陽,你跟我使詐?」蘇墨垣被激怒。
沈青陽眼底滿是痛苦,他望向了楚宴,嘴裡已經嘗到了血腥味。
眼見著蘇墨垣要動手,楚宴神色蒼白的拉住了他,朝宗主看去:「師……宗主,為何你會知道沈青陽剝了我的靈骨?」
面對自己曾經的得意弟子,他轉過頭:「因為當年就是我命青陽這麼做的。」
楚宴睜大了眼,嘴唇發顫。
他原以為所有的事情只是沈青陽一個人做的,沒想到……他的好師尊也參與了。
楚宴慘笑了一聲:「我到底是什麼地方惹得您不痛快,為何……」
「你當初屠殺漁村,已有入魔的徵兆。」
「那是因為……!」楚宴話說到一半,就全都吞了回去。
他身體微顫,脆弱的看向了蘇墨垣,「師尊,那半副靈骨我不要了,我們回魔宮吧。」
楚宴看上去極不對勁,蘇墨垣握住他的手腕,發現他體內的靈氣狂亂。
蘇墨垣神色一凜,原本還想搶回那半副靈骨,無奈之下只好先帶著楚宴離去。
「今日是我徒兒不追究了,並不是本尊不追究了,但凡你們雲仙宗再來惹事,就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這些,蘇墨垣就拉著楚宴離開了。
等這裡只剩下雲仙宗幾人,宗主才松了一口氣:「多謝老祖出山相救。」
蕭存劍問:「顧言……我記得那是你的大弟子,為何跟著魔修走了?」
宗主額頭滴下冷汗:「容我之後再向老祖稟告。」
蕭存劍‘嗯’了一聲,便禦劍回了禁地。
等他走後,宗主轉過頭來,厲聲朝沈青陽說:「你太讓我失望了,蘇墨垣那種性子,仙魔大戰遲早要到來。你卻將靈骨還了回去,不是讓魔宮多了助力?」
沈青陽抿著唇,繃直了身體站在原地。
「我只是兌現了諾言。」
今日雲仙宗的劫難完全是沈青陽惹來的,他還把靈骨交還了回去:「去天峰崖禁閉十日,等你和江淮的雙修大典再出來。」
說完這句,宗主也離開了此處。
沈青陽站在遠處,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將半副靈骨給了楚宴後,他的心情竟這樣的暢快。
他不由的勾起了一抹笑容,像是長此以往壓在他身上的東西都消失不見。
天峰崖……看來宗主是真的動了怒氣。
他早在多年前就把前世道侶的事情稟告給了宗主,而宗主之所以那麼執著于他和江淮的雙修大典,乃是因為江淮此生乃是紫霄劍派劍主之子。
至於如何流落漁村,又如何沒有紫霄劍派的人來接江淮,這些事情他並沒有聽江淮提起過。
宗主是為了雲仙宗和紫霄劍派,所以才那樣執著於這場大典。
沈青陽之前稟告給他,不過是想順水推舟的利用,沒想到此刻卻成了他的桎梏。
宗玄機深深的望了沈青陽一眼:「你當真覺得我們都是受到了豔骨的影響?」
「……難道不是嗎?」
宗玄機淡漠的說了句:「沈青陽,我到現在才覺得你可憐。修仙幾百年,你從未弄懂過自己。」
沈青陽眉心緊蹙,手撫摸過他那顆蒼涼寂冷的心,感受著胸口處的心跳。
我從未弄懂過自己?
「不是豔骨,難不成還是林清寒這個人讓我受到了影響?」
他竟……動搖了?
不過不管動不動搖,的確是他欠了楚宴。
沈青陽將碧落草服下,走向了竹林那邊。
[沈青陽悔恨值:40.]
—
當楚宴和蘇墨垣朝魔宮那邊禦劍而去,一路上蘇墨垣一直板著臉。
雖然如此,他還是想到早上風大,為他拿出了一件暗紅華貴的外衣:「你的衣衫破損,換上這件吧。」
「謝師尊。」
看見他穿上自己的衣物,那衣服有靈自動縮短成楚宴的尺寸,蘇墨垣的心情才略微好了些。
不過楚宴的心情似乎一直不大好,他在雲仙宗欲言又止的樣子,自己也不好過問。
等飛行了一截,不斷有呼嘯的風從耳旁傳來,他們穿梭於雲層之間。
方才還只是微微泛起魚肚白,現在天就亮開了。
蘇墨垣問楚宴:「你還對沈青陽存有感情?」
楚宴原是不想把自己的計畫說出口的,看他這麼幽怨的問自己,心莫名軟了一截。
「當然不是。」
「那為何要把碧落草交給他?」
楚宴漫不經心的說著:「我不能讓他就這麼輕易的死了,當年所受過的苦,我要一樣樣的報復在他身上。」
眾叛親離、挖去靈骨、打下凜冰崖。
一樣不多,一樣也不能少。
蘇墨垣聽後,便再也沒有問他這些。
等禦劍回到落沉宮處,月冥正等在宮外。
她也不知這段時間魔尊去了哪兒,沒想到一晚上的時間,他竟然把楚宴給找回來了。
月冥臉色僵硬,深知自己迎面和楚宴撞上,已經逃不掉了。
「還杵在這裡作甚?叫郁寧過來。」
魔尊還不清楚?
月冥連忙離開:「是。」
楚宴看向了她:「等等。」
月冥肝膽皆顫,一切都出乎了她的預料,她怎會知曉魔尊這麼快就醒來了?還不管不顧的背棄正派和魔修之間的協議,擅自闖入雲仙宗!
要知道,稍有不慎就會引發仙魔大戰!
「她怎麼了?」
楚宴朝蘇墨垣說:「師尊能放過她,可我卻不能。那天晚上我被圍堵夾擊,就是月冥擅傳了命令,說要關押我廢掉我修為的人乃是師尊!」
蘇墨垣一聽此言,臉色頓時陰沉下去:「本尊怎會這樣做?」
月冥直接伏跪了下去,身體狠狠顫抖。
是她被嫉妒沖昏了頭腦,又受到沈青陽的蠱惑。
「尊上恕罪,皆因我看見雲仙宗的江淮在傾歡宮。那天原本打算跟尊上稟告,可尊上陷入了沉睡沒有辦法。我就先斬後奏……」
「你所謂的先斬後奏,就是要污蔑本尊的徒兒?」
月冥說話都開始微顫:「我們最開始也只是想抓江淮罷了,是林清寒不肯……」
楚宴沒有接她的話,只對蘇墨垣說:「這件事情師尊已經在雲仙宗看見了,想必我不用在自證我的清白了吧?」
雲仙宗的人的態度,已經彰顯了一切。
蘇墨垣沉沉的說了一句:「本尊不想聽你胡扯,既然做錯了事,就得承擔代價。」
月冥死死的閉上了眼:「若、若尊上非得廢掉我的修為……」
「不。」
一個簡單的字,讓她陷入了恐懼之中。
「不廢掉你的修為,只是得讓你去一趟凜冰崖,三天。」
月冥全身無力的跌坐下去,去凜冰崖三天,比廢掉她的修為還要痛苦。
凜冰崖下罡風猶如淩遲,就算以靈氣抵抗,也堅持不了多久。
她寧願被廢掉修為,也不要去凜冰崖三日。
就算是被廢掉修為,好歹也有靈骨和靈根在,還能重新修行。
可去凜冰崖三日,就相當於被人淩遲三日,痛到極致只會導致神志不清,以後再也無法修煉了。
因為魔尊命令,很快就有人將她用法寶鎖住,月冥終於從那份恐懼之中回過神來:「尊上,求你看在我跟了你那麼久的份上……」
然而這些話,全都伴隨著一個禁言咒,消失在空氣之中。
月冥眼底閃過痛苦,倘若她不那麼傻聽信沈青陽的話,也不會落到這種田地!
她的心頭被悔恨充斥,很快就被人給帶到了凜冰崖。
—
等楚宴和蘇墨垣一起回到了落沉宮裡,心裡還想著這次的事情。
楚宴一拂身上的衣衫,華貴暗紅的衣擺便迤邐一地。
他還真沒怎麼穿過這種豔麗的衣衫,這衣衫還是蘇墨垣的。
楚宴微微抬眸看向蘇墨垣的側臉,燈火搖曳之下,他的容貌顯得尤其俊美。
若是他來穿,興許比自己穿更好看吧。
感受到楚宴的目光,蘇墨垣回過頭來,他倒是看到了一處絕美的風景。
蘇墨垣滿懷笑意的朝他說:「過來。」
楚宴便乖巧走進,一如以往那般,他對蘇墨垣的強勢並不抗拒。
蘇墨垣將他抱了個滿懷,因為有楚宴在身邊而倍感滿足。
沒等多久,一直等在落沉宮的玄緲哭唧唧的從外面走來:「清寒!」
他一撲就上來了。
蘇墨垣立即臉黑,他從正面抱著楚宴,而玄緲就從背後抱著他,像塊狗皮膏藥似的弄也弄不掉。
楚宴微微轉過頭:「怎麼了?」
「我那天也沉睡了,不知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好擔心你!」
玄緲哭得厲害,朝楚宴蹭了好幾下。
蘇墨垣:「……咳。」
玄緲淚眼朦朧的看了蘇墨垣一眼,滿頭霧水。
蘇墨垣:「……咳咳咳!」
玄緲頓時就懂了:「你不也擔心清寒,就不許我哭了?」
蘇墨垣臉更黑了,心道早晚把你給融回去!這般不能控制自己,若被楚宴知道這是本尊一縷神識所化,準兒丟臉死了。
不過楚宴被這樣抱著,還真覺得難受。
在兩者之間,楚宴酌情選了一人:「師尊,能否請你先放開我。」
蘇墨垣身體僵硬了,特別吃醋:「不行。」
「可玄緲……」
「讓他哭去。」
楚宴也尷尬了,不知如何應對。
誰知玄緲還美滋滋的:「我喜歡和小墨一起抱著你。」
楚宴:「……」
這靈獸戀主又戀他,什麼鬼?
§ 第80章
抱了這麼一會兒,楚宴就發現玄緲滿臉通紅的蹭著自己。
楚宴頭皮發麻,又疑惑的看向了蘇墨垣,發現他也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呼吸之間都夾雜著炙熱。
這兩人都這樣,只是蘇墨垣並沒有像玄緲那樣有動作。
「師尊……」
「嗯?」
蘇墨垣仿佛從鼻息之間發出的這個音,讓這一聲聽上去帶著磁性,配上這張具有攻擊性美的臉,楚宴整個人都有點酥麻。
「玄緲……玄緲到底是什麼靈獸?」
蘇墨垣放開了楚宴,端著姿態坐到一旁:「怎麼突然這麼問?」
玄緲在自己身邊,楚宴又有點說不出口。
面對身後玄緲天真清澈的眼神,楚宴張了張嘴,最後歎了口氣:「沒什麼。」
他揉了揉玄緲的頭:「玄緲,我和師尊有事要談,你先回靈獸袋休息好不好?」
怎麼還商議起來了?
蘇墨垣單手托腮,慵懶的看向了這邊。
怕是徒兒將他真心相待,視作他為小輩,玄緲卻不是這麼想的。
因為那是自己的一縷神識所化,蘇墨垣心頭產生了詭異的感覺。
嫉妒又有些……帶感。
他也可以控制神識進入玄緲的身體,想到楚宴主動親近他,蘇墨垣勾起了笑容。
他看楚宴的眼神,自然又多了一層算計。
翻譯一下就是:用玄緲的身體和楚宴這樣那樣,釀釀醬醬。
玄緲拉著楚宴的衣袖,還有些不舍:「清寒,我不想進靈獸袋。」
「……你乖些。」楚宴沒有收過靈獸,也不知怎樣照看靈獸,許久才憋出這三個字來。
玄緲想了好久,眼底閃過狡黠:「我進去可以,但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親我一下!」
蘇墨垣眉頭緊皺:「玄緲!」
玄緲無辜的朝蘇墨垣望了過去:「你不想嗎?」
蘇墨垣被他直白得說不出話來:「……」
楚宴還覺得他們兩人甚是古怪,可完全沒朝玄緲會是蘇墨垣的一縷神識所化去想。
他遲疑了老長時間。
「清寒~」玄緲又扯了下他的衣袖。
楚宴更加疑惑,為何蘇墨垣沒有阻止。
不過只是親一下額頭,也應該沒什麼吧……
他緩緩的在玄緲額頭之間落下一個吻,玄緲心滿意足的笑了,然後幻化一縷青煙進入了靈獸袋。
楚宴呼出一口氣,轉身望向了蘇墨垣這邊,才發現他此刻臉頰微紅,極力克制著什麼的瞥開了眼。
因為顏值的原因,這一下簡直要把楚宴給萌住。
好可愛……
「咳,師尊。」
楚宴還是在心裡覺得很奇怪的,照理說蘇墨垣對他的佔有欲,他親了下玄緲的額頭一下,他不該吃醋的嗎?
之前在雲仙宗分明那個樣子。
「師尊!」楚宴又喊了一聲,蘇墨垣才從方才的觸感中驚醒過來。
他和玄緲感覺互通,能清楚的感受到楚宴嘴唇的柔軟,就像三月的春花。
這可是徒兒第一次主動親吻他。
蘇墨垣顯得心情尤為好:「怎麼了?」
「師尊讓我留在落沉宮所為何事?」
「之前在雲仙宗發現你靈氣雜亂,我要為你梳理一番。」
楚宴沉默了下去,讓他靈氣雜亂的原因,他並不想解釋。
蘇墨垣也未強求,而是先讓楚宴在靈池裡待一會兒。
若是以前,楚宴會直接解開衣衫,而如今他的手指停在腰帶上,卻有幾分躊躇。
「怎麼不下去?」
楚宴朝蘇墨垣望去:「師尊在雲仙宗說的……可是真的?」
蘇墨垣玩味的看向他:「你說的是前世道侶的事?」
楚宴輕而快的‘嗯’了一聲。
蘇墨垣湊了過去,勾起他的下巴同他凝視。蘇墨垣發現這雙眼睛極美,全然倒映著自己樣子的時候更是讓他傾心。
「只有幾個畫面,我也不是很確定。」
楚宴疑惑:「那為何……?」
「還不是沈青陽,就他能記起前世道侶?本尊只是覺得很火大而已。」
楚宴無奈的笑了起來,原來師尊是想為他撐腰。
他這一笑,猶如冰雪初融,春光乍暖,一時之間風光霽月,好不美矣。
蘇墨垣看得有些愣神,喉頭微微滾動了幾下。
周圍轉為楚宴點了暖香,取自火屬性的花草配置而成。這東西對蘇墨垣有好處,對於楚宴也同樣如此。
只是這馥鬱的香味,卻讓蘇墨垣有些情動。
楚宴方才放下了芥蒂,已經拖了周身的衣物,只餘一件單薄的裡衣,正準備挪到靈池當中。
而蘇墨垣卻在此時抓起他的腳踝,放在掌心中親吻了一下。
楚宴下意識的退縮,眼底彌漫著黑水銀一般的水氣。
「師尊……」
他在池邊坐了下來,原是打算進入靈池裡的。
此刻被蘇墨垣抓住了腳踝,這個動作讓他雙腿分開,身體朝後仰,十分的蠱惑人。
偏生……他容姿清冷,又因豔骨而帶三分豔麗,組成了一種特殊的氣質。
清冷尤豔,傲雪淩霜。
蘇墨垣的指腹輕輕摩挲著他的腳心,讓楚宴帶起幾分癢意。
他有些瑟縮。
而蘇墨垣說:「無論那些夢境意味著什麼,本尊都很清楚自己的心意。」
被這樣炙熱的目光所注視,楚宴整個腦子都猶如泡在熱水中,有些暈乎乎的。
「別害怕,更別拒絕我。」蘇墨垣的話帶著強勢。
楚宴微垂著眼:「可是……」
「本尊不是沈青陽,不會那樣負你。」
蘇墨垣的話,字字都砸在他的心上。
楚宴的心裡最開始是升起了幾分慌亂,對沈青陽的事仍抱有恐懼。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他不敢。
更何況,他和蘇墨垣還是師徒。
「本尊認定了你是我前世道侶,就不會改變。」蘇墨垣的眼神專注,「倘若你害怕,想報復沈青陽,那就儘管來利用本尊好了。」
楚宴睜大了眼,蘇墨垣何以將‘利用’二字說得如此輕鬆?
他的呼吸微顫,痛苦的低下了頭:「我不想再喜歡上什麼人。」
蘇墨垣幽幽的歎了口氣,放下他的腳踝,深深的擁抱了他:「那就利用我吧,我不介意。」
楚宴的心口咚咚的跳了起來,想要推開蘇墨垣,最終還是收了手。
他沒有吃完最後的碧落草,這半副靈骨也因為不完整無法換回來。還有幾日就是月圓,豔骨留下來的後遺症會發作。蘇墨垣這麼說,無疑是讓自己利用他,幫自己渡過那天。
一想到這個,楚宴臉色猶如染上了醉色,漸漸泛起了紅。
他努力轉移注意力。
「師尊當年為何救我?是之前就對我有這種……心思嗎?」
蘇墨垣眼神微閃:「我也覺得奇怪,分明你在我身邊八十年都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卻是最近……」
楚宴臉上浮現驚異之色。
[……我現在無比斷定他就是燕擎!]
系統也嗷了一聲:[又給追過來了,真是對你夠執著。]
楚宴笑了起來,這種感覺很奇怪。
他分明穿梭在不同的世界,為各種原主完成心願。
偏生……還有一個人會一直跟著他。
心底是溫暖,他在葉霖那一個世界的確是欠了他的。
「我知曉了。」
—
那天蘇墨垣為自己疏通靈氣過後,楚宴便覺得心境平和了許多。
他重新回到了傾歡宮,得知傅雲蕭沒有被抓到,也沒有回魔宮,立刻就吩咐了人幫他尋找傅雲蕭。
他的傳送陣不知把人給送到了哪裡,楚宴收徒得太快,又沒有留下傅雲蕭的精血做長明燈,現在連他的生死都無法判定。
雖然是找了人尋傅雲蕭,楚宴仍然擔心。
離月圓之夜尚有三天,想了想楚宴還是向蘇墨垣稟告了去意。
蘇墨垣一聽楚宴要去找傅雲蕭,頓時沉著臉說:「我也一同前往。」
「不必了。」這一次楚宴堅決的拒絕了蘇墨垣,「這是我的徒弟,我會親自帶他回來。」
蘇墨垣被噎到,轉瞬想到了玄緲。
原是嫌棄玄緲的,他忽然就覺得玄緲派上了用場:「那就讓玄緲跟著你。」
楚宴想了想,玄緲是蘇墨垣的靈獸,跟著他也無妨便同意了。
出行當日,柳絮如雪紛飛。
楚宴早已經將蘇墨垣給的那件華麗暗紅的衣衫放下,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他一身淡藍色,袖子處又帶白色花紋,一襲仙風飄飄,完全似畫中仙人,根本不像是魔修。
楚宴早早等在了傾歡宮外,沒過多久玄緲就來了。
「走吧。」
玄緲卻不似平日那麼活潑,看見楚宴第一眼的時候,竟然沒有直接抱上來。
楚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玄緲似乎還有些緊張:「清寒,我很奇怪嗎?你怎麼老是盯著我看?」
「只是覺得你今日沉穩了許多。」
披著玄緲殼子的蘇墨垣頓時裝著那傻貨的樣子笑了起來:「是嗎?我平日見你是怎麼的?」
楚宴回憶了一下:「直接抱著我?」
蘇墨垣心裡:該死的玄緲!
不過玄緲之前的行徑,可給了蘇墨垣方便。
他湊近楚宴攬著他的腰:「清寒,我們快走吧~你想去哪裡尋傅雲蕭?」
楚宴低頭看著環在自己腰間的手,還覺得今日的玄緲很強勢。
「我昨天推算過那日使出來的傳送陣,大約會在離魔宮三百里的地方。」
「三百里的地方?那就只有迷霧林、合遠觀、滁南洞三個地方了?」
楚宴點了點頭:「也怪我學藝不精,師尊分明是個陣法天才,偏生我對陣法研究極差。」
蘇墨垣被誇了一臉,墊高腳尖,笑眯眯的揉了下楚宴的頭:「沒關係,清寒也很厲害~」
楚宴:「……」
他莫名有種被對方寵溺的感覺,楚宴在心裡告訴自己玄緲只有十五歲上下,只有自己寵他的,哪有他來寵自己的?
「這些地方你派人去查看了嗎?」
「嗯,合遠觀、滁南洞都派了人去,至於迷霧林我想親自過去。」
「那我們就去迷霧林吧。」
蘇墨垣倒是無所謂,只要能跟著楚宴一起,他去哪個地方都好。
於是披著玄緲殼子的蘇墨垣就這樣跟著楚宴走了。
一路上,他享受了許多由這個身體所帶來的福利。
楚宴不拒絕他,會主動靠近他,而他就只用裝智障就好。
蘇墨垣忽略了那小小的不快,很快就和楚宴一起來到了迷霧林。
四處群山環繞,中間一個谷地窩了下去。凹至幾百米,這座迷霧林完全像是處在地下。常年陽光極少,毒物肆虐,進去就難以出來,便有了迷霧林的稱號。
楚宴禦劍而入,才發現周圍一片漆黑。
蘇墨垣從指間發出一絲火焰,照亮了周圍:「清寒,靠近我一些。」
因為常年處於地下幾百米深,迷霧林裡幾乎全是水木靈氣,讓蘇墨垣覺得有些不舒服。
楚宴見那一縷火焰,疑惑的問:「沒想到你和師尊一樣,擁有火屬性?」
蘇墨垣裝傻充愣:「火靈根的修士選擇火屬性的靈獸很奇怪嗎?」
楚宴幽幽的盯著他,總覺得今日的玄緲一點都不純良了,甚至還有些老奸巨猾的趕腳。
「也虧你是火屬性的靈獸,我試了下,這附近照明的法寶點不然,神識放不開,連符紙也無法使用,唯有火屬性的法術能使用。」
雖是如此,這小小一縷火焰,蘇墨垣卻覺得極度消耗靈氣。
要知道他可是化神期的修士,就算這具身體只是個金丹期,但也不至於發出點火焰都覺得費力。
「這裡有古怪。」
楚宴也覺得:「得快些找到雲蕭,我當時的傳送陣怎會傳到這麼奇怪的地方。」
兩人對此處再也不敢輕視,因為有著蘇墨垣的照明,很快就到了迷霧林最深處的地方。
他們一路上遇到了許多低階魔物,都被楚宴一劍斬於劍下。
「玄緲,你安心施放火焰,不必擔心其他。由我護著你會沒事的。」
這是蘇墨垣第一次看見和外人相處的楚宴,他一臉的嚴肅,看上去十分可靠。
蘇墨垣勾起嘴角,這也算意外之喜了。
被楚宴護著的感覺,他並不討厭。
所幸今日就這樣賣賣萌吧。
等到達了中央地帶,兩人發現附近沒有再出現魔物了。
蘇墨垣望向了那邊的靈潭,緩緩朝著那邊走進。
楚宴看蘇墨垣似乎知道什麼,便出口相問:「看出什麼來了嗎?」
「你看看那顆萬年桃樹和水中靈潭,可覺得哪裡有古怪?」
楚宴仔細凝視那邊,萬年桃花紛紛灑灑,淡粉色的花瓣落入靈潭之中,在清澈的潭水裡上浮了一層花瓣,遠遠望著就像是花瓣做的地毯似的。
這畫面極為唯美,楚宴抬起頭看向那萬年桃樹,終於察覺到了一絲奇怪:「那邊……除卻水靈氣以外,根本沒有木靈氣。」
楚宴皺緊了眉頭,喃喃自語,「不應該呀,萬年桃樹的木靈氣極濃,為何單單只剩下了水靈氣?」
「傅雲蕭是什麼靈根?」
「金火雙靈根。」
「那就對了,他到此處來,完全九死一生。」
蘇墨垣下了結論,便想拉著楚宴直接離開此處,「別找了,回魔宮吧。」
楚宴睜大了眼:「既然都來了,為何不找到雲蕭再走?」
蘇墨垣是個連凜冰崖都不怕的地方,而現在卻尤其忌憚此處。
「魔宮的人探過此處,在上任魔尊留下的記載之中,曾經說過這個地方。」
楚宴驚訝的看向了蘇墨垣,心想玄緲會知道這些,大概是蘇墨垣提及的吧。
「上古之初,這裡並不叫迷霧林,而是暮秦山。暮秦山是座連綿不斷的高山,乃大陸之最。有一日大陸晃動,眾人聽到劇烈的響聲,來此一看卻見到暮秦山被天外隕石砸出了一個凹下去的洞,形成了現在深達幾百米的迷霧林。」
楚宴饒有興趣:「然後呢?」
「如今流傳在明面上粉飾太平的話是天外隕石,實則不然。這裡存放的東西,名為時光鏡。天梯未塌之前,時光鏡乃神器,現在就是一堆破銅爛鐵。」
「那雲蕭去了何處?跟這個東西有什麼聯繫嗎?」
蘇墨垣皺眉:「正因古怪,沒人知曉所以才令人忌憚。我也是來到此處才偶然間想起這孤僻的記載,若非如此,我不會讓你來這兒!」
聽蘇墨垣這麼說,這裡的確危險。
楚宴正猶豫著要不要繼續搜尋下去,那邊忽然就傳來了響動聲。
萬年桃樹顫動,靈潭之內起了一層白氣,明顯是結冰了。
從那邊頓時湧來冰層地刺,楚宴連忙拿出本命靈劍要砍,卻發現自己的靈氣被吸走,反而助長了冰刺的增大。
蘇墨垣將楚宴拉入自己懷中,手裡火靈氣驟起,將那些冰刺燒成了水,這才躲過一劫。
「走!」
楚宴只好禦劍離開,原本想帶著蘇墨垣一起,卻見他被困在此處,無論如何也拉不動他。
像是有什麼東西,把人給纏繞住。
蘇墨垣臉色鐵青,是他失算了,剛才他還覺得用玄緲的身體來好!
這金丹期的靈氣,還真的不夠他用的。
而且為了瞞過楚宴,他什麼也沒帶,完全是赤手空拳。
「別管我,趕緊離開!」
楚宴原本已經禦劍到了半空中,看到潭水要拉扯蘇墨垣下去,他一咬牙,飛身回到蘇墨垣身邊。
潭水高至十丈,像是張了血盆大口,瞬間就把他們淹沒進去。
片刻之後,這裡又恢復了平靜,只剩下飄飄而落的萬年桃花,亙古不變。
—
不知過去多久,冰層之下,楚宴陷入了沉睡之中。
耳旁有誰的聲音,一直在喊他。
這次醒來,還是系統在腦海裡拼命叫他,楚宴才緩緩的睜開了眼。
[主人,我們進入時光鏡裡了!萬事小心!]
[什麼情況……我的頭好疼。]
[還記得你世界存檔的第一個世界嗎?]
一提到那個世界,楚宴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那是他也覺得棘手的一個世界,因為那個世界,有造物神的存在。
「千萬別讓我回那個地方。」楚宴搓搓手,拼命的祈求道。
系統覺得吃驚,楚宴這可是第一次認慫。
「我再也不想過那種日子!被全方位無死角的監視。」
[那怎麼能算監視呢,那是造物主對你的寵愛。]
「呸,誰要那種寵愛!」
楚宴腳底抹油都來不及!
[放心,只是時光鏡的影響你們才會來到這裡。現在時光鏡威力很弱了,很快就會被傳送回去。說不定你還能借著時光鏡的影響回到燕擎那個世界呢?]
一聽系統這麼說,楚宴歎了口氣。
「燕擎就算了,這個世界我可千萬不想來了。」
楚宴在心裡祈禱,只盼望時光鏡的威力不足以讓他待在這個世界。
畢竟這個世界的他可是神最完美的造物。
他是和玄緲一起進了時光鏡裡面,說不定這裡面還有傅雲蕭。
一想到他們也來了這種地方,亦或者去了別的時光碎片之中,楚宴找不到他們,心裡十分焦急。
楚宴的眼睛終於適應了強光,看見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之後,頓時覺得自己涼了。
他被那人圈住了身體,而那個人低聲在他耳旁說道:「歡迎回來,我的孩子。」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楚宴拼命做最後的掙扎。
而他金色的眼瞳裡逐漸變成了猩紅,那是墮魔的表現:「不叫父神?」
「……我真的不認識你。」楚宴快哭了。
「你的靈魂,我怎會感覺到錯?」對方溫柔的說道。
mmp一回來就是修羅場!
楚宴臉都綠了,躲不過了!
他在這個世界,可是勾得世界之主墮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