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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好惹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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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素衣渡江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4-08-26 16:19:37 来源:搜书1

暇玉微微向前傾身,以方便隨時能站起來阻止錦麟的行動.眼看大伯父不僅不知悔改,反而理直氣壯,她不免害怕錦麟一個控制不住,給他大伯父幾腳,擔下不敬長輩的駡名。不管穆燁松做了什麼,他到底是長輩,假如真的跟他動手,說出去一定是錦麟的不對,他臉上不好過。

錦麟一個字不落的全聽完了,隨即扯起嘴角,冷笑道:「你想說的就是這些?這就是你全部為自己開解的說辭了?你說別的大夫也看了,根本束手無策,那你為什麼就相信遲代山來了就一定會手到病除?!我大哥當年有病,我娘據說請遍了御醫來看,可還是沒看好!倘若真的有那般神醫,先皇的幾個皇子便不會早夭!你只是膽小怯懦罷了,不敢面對靜慈本就是你們夫婦照顧不周,才病倒的事實!憎恨我娘,說一切都是她的過錯,你心裡一定好過了不少罷!”

穆燁松仍固執已見,激動地的說道:「不是她嗎?是她害了你爹,又害了我兒子!”

「你閉嘴!」錦麟拍案而起,大聲道:「你既然那麼想救你的兒子,你為什麼不派人去跟我娘請求,讓她先讓遲代山過來看靜慈?還不是你害怕,害怕倘若救了靜慈而耽誤了郡主的病情,發生狀況,皇帝怪罪下來,你承擔不起!什麼為了救靜慈,你就是膽小,你連為你兒子爭取一下的膽量都沒有!你自己說,你為什麼不敢捨下臉去西府求我娘?你害怕什麼?害怕縱然你去求了,我爹還是為了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而不顧你家靜慈,不放遲代山過去?還是你根本就覺得你兒子的命沒法跟郡主的比?你什麼都不做,憑什麼怨恨別人?!”

穆燁鬆氣的臉色煞白,渾身發抖:「如果不是她嫁過來,怎麼會有這一切?就是她把一切都毀了!穆家的列祖列宗九泉下有知也不會認可這樣毀掉子嗣一生的人!”

這句話終於徹底的激怒了錦麟,他一步上前揪住伯父的衣領,惡狠狠的說道:「是誰毀誰的一生?我爹娶了郡主,的確不能為入仕為官,掌握實權了。但他就一點機會沒有了嗎?如果他一開始就想好好對待我娘,好好的把日子過下去,做個清閒的勳貴郡馬,廣交權貴,縱然沒有實權,該得的好處,也不會少了他的!可他呢?一開始是怎麼做的?拋棄妻子,根本就不想好!如果說我娘毀了他三分,剩下的七分都是他自己毀掉的!事情出了,永遠不想怎麼補救而是把事情一口氣的弄的更加不可挽回!那樣心裡就舒坦了嗎?!”

「她不該得到那樣的對待嗎?」穆燁松咬牙切齒的道:「她那是咎由自取。你爹早年在外有女人,就是要告訴郡主,她沒什麼了不起的。能嫁過來又能怎麼樣?她說到底不過是女人,丈夫想怎麼對待她,她完全無能為力!”

「她是無能為力!所以才由著你們欺負!」錦麟紅了眼,一手揪住伯父的衣襟,另一手將拳頭握的咯咯作響。這時暇玉趕緊上去,碰了碰丈夫的手,勸道:「錦麟啊,咱們有話說話,千萬莫動手!」錦麟這才使勁一推伯父,讓他跌回到椅子上,他則深吸一口氣,冷笑道:「後來我爹都想通了,你卻念念不忘這些。你只是不甘心,自己沒能耐,好不易指望上弟弟了,他卻又不爭氣了。至於靜慈,你怪別人之前,為什麼不先想想你自己,是你不敢去求郡主,是你不敢豁出去,冒著觸怒天子威嚴的危險去救自己的兒子!”

穆燁松展平衣襟,坐正身子:「穆錦麟,我該說的都說完了,要殺要刮隨你。”

「不用急,會有那麼一天!」錦麟牽起妻子的手,就往外走,待到了門口處,他駐足背對著伯父道:「你自己想想吧,縱然我娘一意孤行的嫁進來,可她之後對你們如何,對靜宸如何,而你們又是怎麼對她的?!……對有些不知好歹,養不熟的人,她真不該下這麼多心思!而我,不是她!」說完,拉開門,和妻子走了出去。

外面寒風呼嘯,吹到臉上如刀割一般的疼。錦麟只顧扯著妻子的手大步走,他恨不的長一對翅膀立即飛離這裡。東府院內的下人,看到西府的老爺怒氣衝衝的往外走,一個個都嚇的忙躲到一邊。到了府裡的第二道門時,暇玉終於被灌了一肚子風,再也走不動了,喘著氣,道:「——你——等等——我——」

他這才如夢方醒,放開暇玉的手,吸了吸鼻水,道:「......是我走的太快了,你沒事吧.」暇玉擺擺手:「沒事......沒事......」捂著胸口喘搖頭。這時她看到錦麟表情冷峻,雙目猩紅。她喘息了一會,不那麼累了,便握住他的手,柔聲道:「我已經沒事了,咱們回家罷。”

錦麟亦冷靜了不少,輕聲答她:「嗯......回家。”

大年初一早上在叔侄前所未有的坦誠布公間度過。兩人回到自己府後,讓人把炭火燒旺,烤著火繼續說話。兩人出來的急,把暖耳落到伯父那裡沒帶出來,從東府上房到大門著實有段距離,吹了不少冷風。暇玉覺得這耳朵火辣辣的難受,抬頭看錦麟的,見他卻沒大礙,心說估計他總在外面奔走,比較抗凍。

兩人看著跳躍的火苗,都悶聲不語。暇玉決定等對方先開口,她好摸准他的大致情緒,方便勸慰他。等了一會,錦麟緩緩開口道:「他怎麼能那麼想?靜慈的事,能怪我娘嗎?我千思萬想,就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

原來他也被伯父吐出來的真實原因給震住了。暇玉摸著他的手,道:「......有些人就是這樣,永遠覺得自己有道理,誰都欠他,永遠不是他的錯。你在詔獄,應該也見過吧。永遠是皇上的錯,是太監的錯,而他們自己永遠沒錯。伯......侯爺他大概就是這樣的人,永遠只看到對自己不利的那一面,然後將自己身上出的悲慘事情歸咎到那個原因上。或許你說的沒錯,他是個膽小的人,不憎恨郡主殿下的話,他沒法承擔自己的兒子發病致傻的現實。有些病根本治不好,卻偏偏怪別人。就算遲御醫去了,其他那麼多大夫都給大少爺瞧了都沒用,他也未必回天有術。侯爺只是想找個人恨,叫自己心裡好過些罷了。”

錦麟認可妻子的話:「你沒發現嗎,他說來說去,只有怨恨我娘的話,全沒一句他間接害死我爹的懊悔。哼,大概在他眼中,沒用的弟弟死了,本就不是大事。沒有利用價值了,死了又如何?”

暇玉回憶了一下,心說還真是這樣。錦麟道:「我無權無勢時,是廢物,隨便欺負。我成了錦衣衛,他們懼怕了,我怎麼欺負靜宸,都不敢出聲。我死了,想的不是幫我幫照顧孤兒寡妻,而是欺淩你們......其實,我爹娘些事,過了這麼多年,什麼理由我都想到了,比這惡劣數倍的,我都做好接受的準備了。所以......我沒事。”

暇玉輕輕將手掌蓋在他手背上,道:「......知道也好,至少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了。他怨恨的理由真的不足以成為他害人性命的藉口。」太陰毒了,專挑別人傷口下手。知道郡主最忌諱什麼,偏偏讓靜宸這個她信任的孩子去告密。

「在他眼中,似乎早把我爹的功名看成他自己的了。我可以想像,假若我娘沒嫁過來,而我爹入了仕途成了大官,他若是能借光,還不知要借多少!」錦麟眼中烏雲密佈,冷冷的說道:「我不會姑息他的......早晚收拾他。”

暇玉順著他的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忍了這麼多年,再忍他一時罷。不過侯爺心中該知道早晚有被你報復上門的一天,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錦麟哼笑一聲。這時有丫鬟來報,說廳有人來拜年了,已等了好一會了。他道了聲:「知道了,說我一會就過去。」然後轉頭對妻子道:「你看到了,趨炎附勢,人人皆是如此。去年這個時候,門口羅雀,今日卻眾人盈門。親戚之間也是,你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就是最親最親的親人,你的喜事就是他們的喜事,等你沒了利用價值,你死了,也不過噓唏幾句,或許還要說你死的太晚,浪費了糧食!就好比梁安侯對我爹。”

暇玉一看,他那陰暗的心理前幾日剛被陽光照進去點光線,讓大伯這件事一攪合估計又退步了:「人和人之間還是真情多,像大伯那樣的人畢竟是少數。假如人人都像他那樣,早亂套了。」暇玉站起來,讓丫鬟另取了暖耳,親自給錦麟戴上,道:「這麼一段路也得加小心,別凍著。”

錦麟看著她,竟不由自主的心說道。這個女人為自己生兒育女,與自己生同裘死同穴,便是他穆錦麟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了。

「怎麼了?”

他捂住暖耳,道:「我會戴好的,免得像你一樣,凍的通紅,像個猴子。”

“……”

等錦麟走了,暇玉便湊到鏡臺前,側耳看著鏡中的自己,自喃道:「真有那麼紅嗎?”

想想自己跟他打打鬧鬧竟也過了兩年多,不禁莞爾。從以前曲意逢迎,每天擔驚受怕到現在竟能彼此間說些掏心窩的話,經過多少曲折才走到一步。

郡主殿下嫁過來後,未必不想好好的過日子,但是錦麟的父親似乎根本不給她機會,在外面鬼混風流,等把人心傷透了,再回心轉意卻晚了。所以凡事不能做絕,要留有餘地,自己能活,也讓別人活。

錦麟嘴上說伯父吐出真實原因,沒能影響他,但其實,心裡難免受影響,一整天都心情不振,心頭繞著不散的陰雲。暇玉能做的只有儘量轉移他的注意力。兩人一起逗逗孩子,聽他自己講小時候淘氣的事,到了入夜就寢,錦麟難得的沒心情碰暇玉,側身臉朝一邊睡下了。暇玉只安靜的睡在他一旁,不想半夜十分,她迷迷糊糊的醒來,見錦麟坐在床邊,不知在想什麼。她喚了他一聲:「錦麟......」然後披著被子坐起來,把自己和他裹起來,靠著他的肩膀,脈脈不語。

他亦沒開口,就這麼讓妻子抱著。甚至彼此心中都覺得此時氣氛很好,縱然不說什麼,也不至於尷尬。

轉眼到了元宵節,暇玉見有些事確實可以和錦麟商量著來,便時不時的提起諸如‘啊,不知京師中的煙火是怎樣的,好不好看’‘前幾年身體不好,一直沒得空出去看花燈’之類的話。而穆錦麟哪能聽不懂這些意思,就是不表態,終於逼的暇玉晃著他的胳膊,直接表態說:「錦麟,咱們元宵節去逛燈會罷。悄悄的,喬裝打扮。”

錦麟推開她的手,搖頭道:「不行,你知道每年燈會得出多少事嗎?放煙花炸死的,猜燈謎和人起口角鬥毆死的,浪蕩男女借機幽會做下不知羞恥之事的,數不勝數。何必湊熱鬧,在家待著,你要看煙花,叫人買來煙花放給你看,燈,你要什麼樣的都有。”

暇玉也懶得是拐彎抹角的說了:「我就是想出去轉轉,沾沾人氣兒。”

他索性直說了:「因為那天我可能不在家,元宵節宮裡有筵席,如果侍衛人手不夠,就從錦衣衛裡調人。」果然一句話就讓暇玉打消了出去逛的念頭,錦麟不能陪她,她總不能自己出門。她失望的說道:「你們連這也管。」錦麟笑:「不止,有一陣修乾清宮人不夠,還從京營和錦衣衛裡調了幾萬人去搬運磚石。”

「......」你們就是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既然他這麼忙,想出去轉的念頭只得徹底打消了。如錦麟所說,元宵節這天,他還真進宮了,直到傍晚還沒回來,天黑後,有人來報,說穆大人傳話回來,說他今晚可能不回來了,叫她別等了。

錦麟不在,這個元宵節她自己過也沒什麼意思。只站在院裡眺望了一會遠處,想想一下外面街道熱鬧的景象便算了。回到屋內,閑極無聊,正準備洗洗睡下。忽然就聽人來報:「夫人——蘇家少奶奶來了,要見您。”

堂姐來了?這大黑天的!她怎麼來了?

暇玉知道錦麟今晚上不回來,乾脆叫丫鬟直接把美玉姐姐叫到臥房來說話。美玉一見妹妹,除了披風,就撲到她身邊,握著她的手道:「暇玉,我可怎麼辦啊?”

「怎麼了?怎麼大晚上的到我這兒來了?」見姐姐眼圈紅紅的,似是哭過,不禁擔心起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鵬泰說要帶我出門看燈會......結果沒一會就鑽進一個樂戶家裡去了,讓丫鬟告訴我,叫我自己先回去......我是他帶出來的,怎麼自己回去啊。」樂戶是賤籍,平時練習彈唱,遇到權貴家做筵席,會去演奏助興,暗中也做皮肉買賣。美玉說著,眼圈更紅了。暇玉想起那日所見,心說蘇鵬泰果然不是良配,便勸美玉道:「你是我姐姐,他怎麼敢這麼對你?”

美玉啜泣道:「自然是吃准我好欺負了,他在他爹娘和老太爺面前,對我很好,可是回到臥房,就剩我們兩個人時,就變了一副嘴臉。他嫌我......嫌我......年紀比他大......處處不給好臉色看......」

還真叫穆錦麟說中了,蘇家少爺有了美玉這門親事,自己心中也有怨氣。郡主嫁到穆家,尚且受欺負,性子軟的美玉就更別說了。

「那蘇家老爺和老太爺待你如何?」暇玉道:「你把這些事告訴他們了嗎?”

「自家日子關起門來過,哪能說給他們聽。再說,說了又有什麼用,鵬泰並未打罵我,只是鮮少與我說話......」

「那今晚這事呢?他一頭紮進樂戶家裡,算怎麼回事。蘇家好歹是香門第,出了這等敗家子,他爹肯定收拾他!」蘇家要他娶美玉和穆錦麟搭親戚關係,他然敢陽奉陰違。

美玉卻道:「這件事告訴他爹,他更加氣我......這日子當真沒發過了......」

這也把暇玉難住了,心說這可怎麼辦,男人出去花天酒地,除了爹娘家長打罵,誰又能插手管得著呢?但堂姐受苦,她決不能坐視不管:「這樣,錦麟晚上不回來,你今夜別回去了,讓蘇鵬泰明早上來接你,我親自點醒他。」暗示他再搞這種冷暴力,就要他好看。

美玉略略驚訝:「......一夜不歸家......這可,這可萬萬不行。”

「你住我這兒,又沒去別的地兒。等蘇鵬泰回去發現你沒在家,肯定急的火燒眉毛,到時候他做的那點破事想瞞都瞞不住!”

美玉小聲嘀咕:「......那他多難做,不行,不行。”

暇玉仍舊勸:「你也知道,蘇家就是看上你我這層關係了,蘇鵬泰不好好的對你,自然要找他說理!這幹嘛呢,上趕著提親,等娶到家了,然這麼對你!你越是姑息縱容,他膽子就越大。”

誰知她說完,美玉卻忽然虛笑著改口:「其實他對我也沒那麼糟糕......男人誰沒個三妻四妾的,是我小題大做了......」

暇玉替姐姐抱不平:「別人能三妻四妾,可他不行,他娶你,讓他爹高看他一眼,他得到好處了吧,結果卻又故意找氣給你受,這太不公平了,好事都叫他占去了。”

聽到妹妹疾言厲色的罵自己的丈夫,美玉到底是向著夫君的,便道:「真沒,真沒有。他對我還可以,我相信他今天的事,只是臨時起意。」又自責的苦笑道:「瞧我,都跟你說了什麼啊,還叫你擔心我。我就是回家時路過你們這,進來瞧瞧你,我看你散了頭髮,這是要歇了?你歇下吧,我得回去了。」說著,起身就要走。

暇玉拉住姐姐的手,苦口婆心的說道:「你的性子得改改,就算是郡主軟弱,尚且要被人欺負和瞧不起,別說咱們了。姐,你有我,遇到事,千萬要和我說!」美玉溫笑,拍了拍妹妹的手:「我知道了,可過日子,哪能鬧這麼僵呢......不能遇到事就讓外人插手。”

於是‘外人’暇玉只得放手叫姐姐去了。等人走後,她鬱悶的一夜沒睡,第二天起來後,熬到晌午,見錦麟還沒回來,便去床上補了一覺。不知不覺間覺得後背發涼,她醒轉過來,微微回頭去瞧,就見一身寒氣,披風上還沾著雪粒子的錦麟坐在床邊,正笑著看她。

她坐起來,就去解他的披風:「外面下雪了?怎麼披風也不解?”

錦麟一擺身子,抖開她的手,笑問:「你姐昨晚上來找你說蘇鵬泰去了樂戶家嫖小娘子?」她垂頭喪氣的點頭:「嗯......你這麼快就知道了?」轉念一想,穆錦麟不知道才奇怪。弄不好他早就知道蘇鵬泰外面有人。

他一挑眉:「你們姐妹抱頭痛哭了?”

“……沒。”

「那你用沒用親身經歷告訴她,守的雲開見月明,他丈夫沒准過幾日就回心轉意了,就像我——為了你,不把其他女人都打發了。”

暇玉道:「哪能任何人都像你一樣這麼好。”

錦麟心中歡喜。他清了下嗓子對暇玉道:「我給你看樣東西......」說著便左手撩開披風,露出右臂來。

右小臂用木板夾著,外面則用白布裹著吊掛在脖子上。他方才穿著披風,遮擋的嚴嚴實實,這會露出來,嚇了暇玉一跳。她忙跪直身子,驚道:「你這是怎麼搞的?」他受傷了剛才然還若無其事的跟自己說話。

錦麟笑眯眯的道:「骨折了。”

手臂骨折了,你笑什麼啊?!暇玉正驚的說不出話來,就聽錦麟又以十分歡喜的語氣說:「以後好好照顧我吧。」

七十六

「......」暇玉去扒那白色的三角巾,著急的問道:「你這是怎麼弄的?」然後抬眸,看著一臉笑意的錦麟,道:「不疼嗎?還笑?”

「昨晚上發生一點事......」

暇玉立即道:「難道有刺客?」一般演義裡,遇到這種大型皇家宴會,總會出現個把刺客要皇帝的命。

「沒,著火了,乾清宮附近擺放花燈和焰火的棚子著火了,火勢越燒越旺,乾清宮受了波及。今早上大火剛被撲滅。”

這分明比遇到刺客還嚇人,暇玉一臉肉疼的表情:「你去救火負傷的?是不是房梁掉下來砸的?」她上下打量錦麟:「燒到哪沒有?”

見她這麼關心自己,錦麟心中甜絲絲的很是享受。昨晚上確實著火了,也確實把乾清宮給點燃了,只不過他這傷勢不是救火時弄的,而是聽到走水的消息,護送皇帝移駕時,恰好殿外一個宮燈掉落,他拿右臂替皇帝和自己擋了一下。那宮燈從高處落下,衝勁甚猛,等天亮叫太醫一看,說是骨裂了。但沒大礙,打個夾板,定時敷藥換藥,好吃好養的滋補,不日就能康復。

而他卻把骨裂說成是骨折。其實情況根本沒那麼嚴重。

錦麟換上嚴肅的面孔,道:「你說的沒錯,是進去救火時,不知打哪掉下一塊木頭,我用手一擋,就這樣了......」暇玉急道:「著火了,有宮內太監和午門的校尉呢,你湊上前去幹什麼啊?你不是該待在皇上身邊,保護他嗎?」她一驚,捂著嘴巴道:「難道陛下被大火圍困住了,你是去救駕的?”

錦麟連連搖頭:「沒,陛下聽到走水,便去了安全的地方。”

暇玉便不解了:「那你去救什麼火啊?為什麼不靠邊站?這多危險!你進出火場幹什麼啊?”

“……難道看著大火燒的那麼旺,不去汲水滅火,而袖手旁觀嗎?再說我進火場是去看看陛下在沒在裡面。」錦麟不耐煩的說:「總之昨晚上十分混亂,我這胳膊是斷了。”

「那豈不是還有燒傷?」她道:「燒傷不是鬧著玩的,就算是寒冬也不能掉以輕心。”

「沒有燒傷,誰說我燒傷了?”

暇玉有些搞不清楚了:「你不是說你沖進火場,然後上方掉下一塊木頭將你砸傷了嗎?那木頭上沒有火嗎?」錦麟左手點了下她腦門:「砸到我胳膊的那部分恰好沒有!就是簡單的骨折,養養就好了。”

這個年代沒有x光片,不知道他小臂的骨頭斷裂到什麼程度:「腫的厲害嗎?”

「厲害。」錦麟道:「而且非常疼。”

骨折了當然疼。暇玉疼惜的盯著他的小臂看,心道這算是工傷啊,不知皇上有沒有感念錦麟對皇族的一片赤誠之心,對他加以褒獎。便問:「你這一次可以休息多長時間?”

“……嗯,今天,明天,後天早上要去左順門聽皇上念罪己詔。

「因為失火?」罪己詔就是皇帝的檢討書,不管什麼原因他把乾清宮給燒了,估計得被朝臣用奏摺砸死。

錦麟歎氣:「今早上內閣的人在商量怎麼處理這件事,看那意思是要皇上,下罪己詔。皇上登基未及一年,就出了這樣的岔子,要在群臣面前顏面盡失,唉......」不過,他隨即笑道:「不過,這兩天可以在家,也不錯。”

他平時就很難對付,這次骨折了,還不知要怎麼樣折騰她。暇玉忽然覺得很疲憊:「......錦麟,我想,要是骨折的是我,該多好......」寧願自己骨折,也不想他骨折,然後挑毛揀刺的讓她身前身後的圍著他轉。

錦麟不知妻子話中隱含的意思,竟不好意思起來:「有你這份心就夠了,我哪捨得讓你受傷?」挨著她坐好,單手抬起她的下巴,親了她一下:「大夫說沒事,幾個月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居然要幾個月的時間。暇玉忍不住扶著額頭,欲哭無淚。

相反錦麟卻很有精氣神:「我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吃飯,有些餓了,你叫人簡單準備些飯菜,咱們用了吧。」暇玉忙道:「嗯,我這就去。」她下了床,到外間叫了個丫鬟進來,想了幾樣錦麟愛吃的菜吩咐她們做。等她回來,瞧著這笑顏逐開的病號,皺眉道:「錦麟,再叫府內的大夫開看看吧。”

那怎麼行,到時候他骨裂而不是骨折的真相豈不是穿幫了:「不用,太醫院的張御醫幫我看過了,我每日去衛所時去他那裡換藥就行了,暇玉道:「為這還得進宮?”

「總之得去找他,我敷的藥是宮廷秘方,概不能外傳。”

「......」暇玉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哦了一聲。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他會不會是騙自己的?這傢伙最喜騙人,過去幾個月雖有改善,但秉性難以,難保老毛病又犯了。於是給錦麟換衣裳的時候,她一開始小心翼翼的讓他放鬆警惕,等扶著他的胳膊放袖管裡放的時候,暇玉猛地一用力,讓錦麟的胳膊挫了一下,就聽他呀了一聲,繼而急赤白臉的喊道:「你輕點!”

她細看,發現他眼中都疼出了眼淚,心說看來不是裝的,是真受傷了。

“……對不起......」她愧疚的說。將這尊需要照顧的大爺扶到桌上坐好,暇玉拿起筷子放到他左手裡,自己端起碗朝他柔聲道:「吃吧。”

「......」他費力的使著筷子,剛伸到盤子前,就聽吧嗒一聲,其中一根掉了下去,他則怒氣衝衝的將另外一根摔到桌上:「吳暇玉,你成心看我出醜罷!”

裝是吧。暇玉瞭他一眼,開始擺事實:「那次你去我家給我祖父做壽,你不就是用左手拿的筷子嗎?」可誰知錦麟卻像在聽天方夜譚,眼珠轉了一下:「哪有這回事,我什麼時候用左手吃飯了?”

什麼叫做睜眼睛說瞎話,這就是。她挑挑眉,心中道,你知道我不可能從南京叫娘家人來作證,你就死不認帳。暇玉不想這麼就妥協,她拿起湯匙給他:「給你用這個。”

「......」他把勺子打到地上:「我不是三歲小孩,還用勺子吃飯?”

「你不是骨折了麼。”

「你喂我。」他將眼睛笑成一條縫的說。

她內心一沉,心說這廝果然開口要求這個了,她語重心長的說道:「錦麟,那什麼,你想過沒有,我在家喂你可以,可你過幾天出門了,在外面你怎麼吃飯?總不能也叫人喂你吧,所以你先練習一下用左手使筷子罷。」然後用一副‘我都是為你好’的表情看他。

「......」錦麟將碗筷一推,歎道:「你不就是嫌麻煩麼,算了,不吃了。真叫人寒心,若是換過來,我肯定不會在你遇到困難的時候,這麼對你。我一定把你照顧的好好的。至少不能看你沒法拿筷子而餓肚子。”

如此一對比,顯得暇玉十分不厚道。她是拿他沒法辦了只得拿了筷子,端著碗到他嘴前,用膩死人的笑容道:「您要吃些什麼?」錦麟則一副如償所願的表情,用左手撫摸著妻子的後背道:「這才是我的好媳婦。”

“……”

到了晚上,矛盾來了。某人完全不顧自己身體狀況的想要縱欲,這在暇玉看來太不可理喻了,按照他的說法他昨晚上在火場上被砸斷了胳膊,結果這位骨折病人全沒自覺的居然還想鋌而走險。

「錦麟,如果錯位了,留下後遺症,這胳膊以後該伸不直了。」說著,她學了下可能變成的樣子:「你總不想落一個諸如‘長短手指揮使’之類的諢號吧。”

「傷處比白天要疼多了。我疼疼你,和你膩一膩,還能緩解疼痛,也好入眠。如果什麼都不做,一味的疼,連睡也睡不成。”

「......」暇玉道:「悠著點,癒合不好是一輩子的事,你年紀輕輕不想那樣吧。”

錦麟想了想,理直氣壯的說道:「太醫並未叮囑我說不許行房事,可見是沒問題的。”

那種事人家怎麼會告訴你?!暇玉覺得跟他講不通道理,此時就聽錦麟又道:「我斷的是胳膊,又不是下面,有什麼好怕的?你如果擔心我,就主動點。」接著身子被他推到,他膝蓋頂在她兩腿間,單手去扯她的褲子。

他那股勁上來,她歷來拗不過他,扭動了幾下,就讓他進去了。可錦麟不長記性,似是忘記了自己一隻手臂不能用。想起妻子可愛的耳垂和下頜線條,忍不住俯身去蹭,但他只有一隻左臂能用,又怕壓到她,全身重量都靠這一隻胳膊承擔,沒一會就酸了。他牽住她的手,把她從床上拽起來,架她到上位,扶著她的腰徐緩的動。

她又不是沒主動過,所以還算放得開。漸入佳境之時,忽然聽到他喘息著低低的問:「玉兒,你喜歡我嗎?”

她咬著唇,嗯嗯的瀉出軟糯的歡愉聲。

「那......你愛我嗎?”

她這會連腦子裡都是酥麻的快意,不管他說什麼,她都嗯嗯的嬌弱無力的應著。錦麟別是興奮,一邊吮著她的軟雪,一邊道:「......我要你親口說,親口告訴我......你快說......」

暇玉呼吸漸促,泄了一波春潮。然後恍惚的問:「說什麼?”

錦麟這才發現她根本就沒在聽,心碎之余控訴道:「......吳暇玉......你......你......」

她聽著他這不像哭也不像笑的奇怪聲音,擔憂的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撞到胳膊了?”

“……”

錦麟自從胳膊‘斷’了,就忙了起來,起先還好,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麻煩了,因為皇上和其他人都知道他僅是骨裂,遠不如骨折嚴重。所以穆錦麟等骨裂的傷養好了,在外面,他就將夾板和吊著胳膊的三角摘了,自由活動。而到了家,為了圓謊,他還得打著夾板和三角巾在家待著。這簡直難受死了,拿小事來說,他每晚睡覺,害怕傷到‘骨折’的胳膊,必須仰面朝天,連抱妻子一下都很‘費勁’。等後期,更是要命,妻子以滋補為名,給他吃各種油膩的東西,尤其值得一起的是動物肝臟,那玩意,簡直讓他把自己的肝臟都吐出來。

這一晚,身體非常健康卻假裝傷殘人士的穆錦麟,終於受不了這不舒服的姿勢了,將夾板扯開,三角巾一摘,便雙臂環住妻子,封住她的唇,在她身上賣力耕耘。這一系列動作來的太快,駭的暇玉眼睛都瞪圓了,一個勁的嗚嗚嗚出聲,等他心滿意足了,才笑嘻嘻的抱著她,先討饒:「我其實早就好了,就是捨不得你......」

暇玉一骨碌爬起來,拿過他的手臂反復看,還輕輕敲了一了一下:「真的沒事?”

錦麟以前每次犯錯了,纏住她就能獲得原諒,這次亦是如此,涎著臉貼上來:「好玉兒,我......」沒等說完,胳膊上就被狠狠咬了一口,就聽她氣惱的說道:「拿恐怖當有趣,拿生病當情趣!你沒救了!”

他全沒臉皮,反而笑道:「你能救我。」說著就去摸她腿間。暇玉則一把打開他的爪子,擰了一把,恨道:「你跟我說實話,你好多久了?」錦麟道:「也就二三日......」又挨了一下,才改口:「二三十日......」

她徹底被他擊敗了,在黑暗中吃驚的看著他,然後無力的默默的拿過被子蓋住兩人的身體,道:「......不管是幾天......我徹底服了你了,也不打算和你計較了,咱們睡吧......」斤斤計較,又要沒完沒了。

他對自己能氣死人的能力,全沒認知,故意問:「怎麼不生氣了?”

「生不起那個氣......」她由衷說完,爬回被窩趴好。

錦麟一看,這樣可不好,把她氣著了,便變著法子的哄,終於暇玉有了反應。她迅速的坐起來,爬到床邊,撩開床幔,從地上把固定他胳膊的夾板拿起來,借著月光對他道:「把手拿出來。”

錦麟不停的搖頭:「別想......」不等話說完,就見她舉起了那板子:「你敢——啊!疼!」他肩頭被打了一下,他一邊揉著一邊呲牙咧嘴的道:「你還真打!”

「不打你不長記性!」暇玉氣哼哼的把板子扔了。

「我不是跟你鬧著玩呢麼,尋思逗逗你,誰知道這麼不禁逗。”

「在長達數十天的時間內扮演一個傷患,這是鬧著玩嗎?有你這麼無聊的鬧著玩嗎?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就怕你不注意,落下後遺症。弄了半天,我白擔心了!我快被你折磨死了!”

「你瞧你!我怎麼著你了?我就是想裝病叫你關心關心我,有錯嗎?」他苦兮兮的說道:「我要不是傷著了,你哪能對我這麼好......」

暇玉一聽,就要再去拾那塊板子,口中道:「行,我把你胳膊腿都打斷了,照顧你一輩子。」錦麟笑著抱住她的腰:「要打明天打,今晚上我還沒疼夠你,咱們明天打,啊?”

她罵也罵了,打也打了,錦麟都沒吱聲,再鬧下去便得寸進尺,不知好歹了。暇玉便踩著他這個臺階下了:「那就先記下了,明天跑不了你的。」可真到了明天,哪裡還這能提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錦麟惹怒了她,這時決定說一件事將功贖罪,他揉開她的眉心,笑道:「關於你堂姐,其實我已經有了主意,等時間到了,我會告訴你,你按照我說的辦,一切都沒問題。」暇玉最怕的就是他的‘都準備’好了,一般到那個時候,她縱然萬般不甘亦回天乏術:「別到時候,你現在就跟說。”

「我現在只有個大概的想法,隨時都可能更改。但我保證,絕不是害你們的。”

暇玉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不,想現在就知道。」說完,又好言相求:「我不一定反對,咱們商量著來。我不會破壞你的計畫,只是幫你看看計畫是否可行。”

錦麟沉默了好一會,才側身在妻子耳邊嘀咕了一陣,道:「覺得怎麼樣?”

暇玉聽的渾身發冷:「穆錦麟,你是不是讓我堂姐嫁過後,就開始這麼盤算了?啊!那個樂戶你們也準備......這,你們也太壞了。”

他毫不遮掩錦衣衛的壞,反而笑道:「我們就是幹這個的,皇上磨刀霍霍向首輔。而我們就是那把刀,等磨的差不多了,就該舉起來了。”

朝中之事詭譎莫測,絕不是她這個小小女子能評價的。她關心的只有一個,就是她堂姐的安危。假如他對堂姐的安排是真的,一顆心倒是暫時可以放在心裡了。

“……不過,錦麟,你也知道,蘇鵬泰那麼對我堂姐,我怕她吃苦受累。”

錦麟最不愛聽這些話,一個堂姐,她時刻掛在嘴邊。他覺得比起皇帝,他才是最想滅掉蘇家的人,至少蘇家覆滅後,就不用再聽媳婦左一個堂姐,又一個堂姐了。吳美玉這個人,他算是沾了上甩不掉了,看著樣子,他媳婦已經準備給她養老送終了。

「蘇鵬泰打你堂姐,罵你堂姐了嗎?蘇家公婆虐待她了嗎?我聽說對她可是挺好的。」錦麟道:「人家蘇鵬泰好好的小少爺,娶一個比自己還大的老姑娘,家中又無妾室通房,就去外面找找樂子,還不行了?別管的那麼寬。”

“……可他哪裡是默默的找,他故意讓我堂姐知道,拿這件事氣她。”

「不生氣不就完了,反正那個樂戶之女,他也不可能弄到家裡去。”

「但是......」

錦麟一挑眉:「但是什麼?就是進廟燒香,供養菩薩,你也不能管人家心誠不誠。你堂姐糾結這個幹什麼,好好做她的少奶奶,蘇鵬泰願意玩就玩他自己的。」忽然想起了什麼,警告妻子:「你可千萬別告訴她說蘇家要完蛋了,要她不必在乎蘇鵬泰,那樣的話,你不如直接一刀砍死我。”

「我怎麼可能那麼做!我又不傻。”

「其實皇上經過乾清宮大火,怕是要加緊收拾蘇家了。」錦麟道:「也就是一兩年的時間。蘇首輔是個隨風倒,他在群臣面前並未維護新君的顏面,而是和內閣其他幾個人一起讓皇上下罪己詔,這條騎牆的老狐狸對皇上一點用處都沒有。另外,乾清宮著了火,修繕的銀子,戶部肯定叫窮,說邊軍用費尚且缺少,讓皇上切莫奢侈浪費。皇上自己的日子過的緊緊巴巴,而姓蘇的老狐狸,竊國肥己,逍遙滋潤,皇上早就想宰他了。”

兩個皇帝交接時,是國庫最缺銀子的時候,先帝的喪事,新帝登基的禮儀和冊封封賞,往往一筆極大的開銷。皇帝缺銀子花一點都不稀奇,畢竟稍微正常的皇帝,都知道他雖然號稱富有四海,但其實吃穿用度的銀兩都來自皇莊的收入或者外藩進貢,除了祖制規定的諸如大婚,登基之類的活動,戶部出錢外。嘉獎內侍,封賞嬪妃都得他從自己的內庫出錢。

暇玉道:「都是錢鬧的。錦麟,你們準備這麼久,抓到蘇家的把柄了嗎?”

錦麟冷笑:「把柄不缺,缺的是發難的藉口。到時候一旦大獄興起,不知要多少人丟命丟官。”

她將碎發掖到耳後,輕輕的吻了他臉頰一下,安心的伏在他胸膛上。

她心說,修撰史書的人,一定會把他列入奸佞傳之內。

而她就是奸佞的嫡妻,在後世人中眼中,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人。

不過,奸佞也好,酷吏也罷,嫁的就是這麼個人。

別人不喜歡,可她喜歡。

“……”

她靜默了一會,便在黑暗中對他道:「錦麟......我愛你。”

穆錦麟一怔,遂即便詐屍般的一躍而起,扳住她的肩膀,興奮的就差兩眼冒光:「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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