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說,武安也急忙跟著跳下驢車,“等等我,我也要選!”
顧野故意逗他,一邊加快腳步一邊道:“先到先得嘿!”
兩個小家夥跑到前頭,王氏讓顧茵跟著去照看,她自己則和宋石榴在後頭拿行禮。
一進門,他們就看到了一個頭髮和胡須都白了的老頭,正是早先他們見過一次的,服侍過王老爺子的忠叔。
忠叔不再瘋瘋癲癲了,把自己收拾的很乾淨妥帖,見到後頭的王氏,他快步迎上去,哭道:“小姐回來了,老奴……老奴對不住你啊。”
“忠叔這是好了?”王氏先是喜,聽到他說話又覺得不對,“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顧茵就讓他們先進去再說話。
到了王家正屋,眾人先把行禮擱了,忠叔顫顫巍巍地給王氏跪下了,“早先老太爺和老太太意外去世,大老爺和二老爺急著分家產,老奴就覺得不對勁。本想仔細查查,卻偶然聽到二老爺和二太太說話,說我可能知道些什麽,不若送我和老太爺、老太太一起上路。老奴害怕之下,也不敢再查,裝瘋裝了這些年……”
忠叔臉上愧色凝重,“前頭案情水落石出,老奴才知道大老爺和二老爺霸佔了屬於小姐的產業。要不是我貪生怕死,小姐也不用在外頭受那些磨難!老奴這樣的將死之人,本是再沒有臉面見小姐的,只是知道小姐重新拿回了這舊宅,老奴想親自給小姐致歉,等他日下去了,老奴才有臉再給老爺和老太太當牛做馬。”
這其中牽涉太多王家秘辛舊事了,顧茵就帶著倆孩子和宋石榴去選屋子了。
正屋肯定是她或者王氏住,另外院子裡還有兩間廂房,一間後罩房都可以供大家選擇。
“好大啊。”顧野和武安異口同聲地讚歎道。
宅子不僅外頭看著大,屋子同樣寬敞,像他們進的廂房,一間就比的上緇衣巷兩間屋子了。
整個分成三塊,最中間是待客吃茶的地方。左手邊是書房,右手邊是臥床。然而大部分東西都沒了,隻留下了一張拔步床、一個空空的博古架,一套八仙桌椅和一張大書桌。其余的東西自然都是讓官差給搜走了。
“咱倆睡一間吧。”屋子太空曠了,武安覺得有些害怕。
顧野點頭說也行,又看向他娘。
顧茵自然答應,說好讓他們先睡一張床,等過完年她定做的床做好了,再送過來。反正屋子這樣空曠,她定做的床又是後世的樣式,並不是這個時代大戶人家常用的那種繁複的拔步床,屋子裡很夠放了。
然後就是宋石榴了,她忙搖手道:“奴婢睡下人房就行了。”
這丫頭堅持要當丫鬟,在她的認知裡,夥計做不好活計那是會被辭退、丟飯碗的。當丫鬟就不同了,做錯事至多挨罵挨打……當然了,太太是最為和善的,老太太雖然嗓門大但是人也和善,兩個少爺還帶她一起玩,從來沒人打罵她。所以宋石榴越發堅定地想著要保住這鐵飯碗。
顧茵不止勸過她一次了,眼下也懶得再說,隻笑道:“下人房肯定是有的,但自然不是在這個院子裡,咱家攏共五口人,要是找你,豈不是還得專門去尋你?或者你想我再買別的丫鬟,讓別的丫鬟再尋你?”
那不行,宋石榴從前隻想當顧野的丫鬟,後頭志向遠大了,想當家裡第一丫鬟呢!
“那我去睡後罩房,主子們要找我也方便。”
她連忙揣著自己的小包袱去後罩房安置了。
“一會兒‘奴婢’,一會兒‘我’的,她好……”顧野歎了口氣,看到他娘不讚同的眼光,又改了口,乾巴巴地道:“她好混亂哦。”
顧茵幫著兩個孩子歸置細軟,沒多會兒王氏眼眶紅紅地回來了。
“娘還好嗎?”顧茵拿著自己的帕子遞給她。
王氏用手背揩了揩眼睛,說:“沒事兒,也不怪他。他當了一輩子的下人,賣身契捏在王家人手裡,別說他找不到所謂的證據,就算真有證據告到官府,奴告主是問斬的大罪。我那兩個‘好’哥哥的為人,我們都知道,為了銀錢沒有他們不敢乾的。忠叔怕了他們也很正常。”
說到這王氏又歎息一聲,“前頭他雖裝瘋,但那次咱們第一來這兒,他在柴房裡聽到我在牆外的大嗓門,拚了命地逃了出來,就為了給我開門,也算是幫過咱們。”
“那往後?”
“他無兒無女的也沒個去處。我就做主讓他充當咱家的門房。”
顧茵摟上王氏,“我剛還想說家裡人少,住這麽大宅子冷清呢。多個人幫著看顧門庭,再好不過。”
說著王氏又拿出一把鑰匙,說是忠叔給她的、宅子裡一個隱蔽的地窖的鑰匙。
婆媳倆一起去地窖看了,裡頭堆著好些麻袋,麻袋裡裝著的都是大米。
要在當年,這些存糧還是能換不少銀錢的。可惜因為年代太過久遠,地窖雖然尚算乾燥,但大米都散發出一股濃重的霉味。
到底是二老留下的東西,兩人就也沒動,原樣保存。
後頭王氏和顧茵也分配好了住處,顧茵住在主屋,王氏住在另一間廂房。忠叔則住在前院耳房。
一通忙完到了下午了,一家子到門口放了一串掛鞭,給新家增添了一絲過年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