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除了偶爾能聽到響動和出行的時候需要繞一繞路外,其他時候日常起居倒是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年頭上是酒樓最繁忙的時候,年初二開始,顧茵就也得去食為天上工了。
王氏跟著她去過一次輕食雅舍,一開始王氏肯定會喜歡這樣的地方的,但沒成想後頭王氏就不想去了。
倒也不是王氏覺得那裡不好,而是那裡的婦人年齡層和她不相符,只有文二太太算和王氏聊得來。
文二太太還有其他朋友,王氏也不願意文二太太為了照顧自己,而少了同別人玩樂的時間。
說起來,和她興味最相投的,還是那位同樣姓王的老姐姐。
王氏剛想到她,隔天一大早,王太后就來串門了,還帶了一車年貨。
那會兒武青意帶著倆孩子上街去玩了,王氏在家實在無聊,真讓人套車準備去戲園子,就邀請王太后一起去。
在馬車上,她們姐妹倆就說起話來。
王太后本來沒見到顧野還有些小失望,但興味相投的人一聊起來,那真是有說不完的話。
聊著家常瑣事,沒怎麽察覺,馬車就已經停在了吉祥戲園外頭。
戲園裡最近還在唱《風流記》,這戲文聽到現在戲迷們都爛熟於胸了,只是裡頭的唱段實在美妙,回味無窮,每次聽都有不同體會,而且年頭上又正是聽戲的好時候,所以雖然演了一個月了,還是很賣座,一票難求。
這次的雅間不用王太后出動侍衛,因為自打食為天和小鳳哥合作的戲曲大熱之後,顧野特地給他奶爭取了個特權——就是讓園主留了一個雅間出來,讓他奶隨時想去都能去看。
別看那園主從前目中無人的,不把他們倆孩子看在眼裡,眼下卻簡直把顧野和小鳳哥當祖宗似的供著,無有不應的。
當然了,園主也不是肯吃虧的人,所以留出來的不是頂好的單獨一間房間的雅間,而是用屏風擱出來,挨在一處的那種,其實沒比樓下大堂安靜多少。
不過王氏也不是講究人,有位置能看戲就成,倒沒因為這樣而不滿意。
兩人連票都不用買,王氏靠著刷臉,就把王太后帶進去了。
兩人落座後,王氏道:“和老姐姐都第三次見面了,到現在還不知您是哪家的呢!這次可再不好忘了,沒得只有你尋我。我想你的時候卻不知道哪裡去尋你!”
王太后真要笑著回答,卻聽旁邊的雅間突然喧鬧起來。
旁邊突然喧鬧起來。
一老一少兩個婦人上了樓來,端茶倒水的夥計背對著樓梯口,沒察覺有人來了,轉身的時候茶湯撒出去了一些,正好灑到那老婦人的衣擺上。
夥計正在忙不迭道歉,“小的有眼無珠,不小心把茶湯灑到夫人身上。老夫人恕罪!”
夥計面前高髻華衣的老婦人怒目圓睜,身旁的年輕婦人則幫著打圓場道:“您別生氣,這夥計也不是故意為之,幸好隻弄濕了您一小截衣角,用帕子一蓋就瞧不出什麽了。”
“有你什麽事兒?”老婦人轉頭怒瞪她,“若不是你預定不到最好的包間,又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一開腔,王氏就認出罵人的正是魯國公府的秦氏。
兒媳陳氏被她罵的不敢還嘴,隻歉然道:“您不肯亮明自家的身份,所以……但歸根到底,確實是兒媳的不是。”
秦氏確實不肯亮明身份,都知道這戲碼是英國公府的人鼓搗出來的,她怎麽可能盯著自己的身份來看戲?
可是年頭上走親訪友,女眷們都在說這個戲,隻她沒看過,很多時候插不上話,這才得偷摸著過來瞧瞧。
那秦氏懶得同夥計掰扯,煩躁地擺擺手讓他快滾,而後就在王氏她們的隔壁坐下。
雙方隻一個屏風相隔。
秦氏坐下後嘴巴不閑,挑三揀四了好一通,陳氏依舊不急不惱地好言相勸。
後頭到了好戲開場,引人入勝,秦氏的抱怨聲才慢慢低了下去。
王氏和王太后一對眼,心裡都不大看的上這樣磋磨兒媳婦的惡婆婆做派,自然也沒了閑聊的興致。
兩人吃著點心磕著瓜子,隻把注意力放到戲台之上,再次回味起自己喜歡的戲曲。
一直到戲碼最尾聲處,風流皇帝在生死一線之際,給俏寡婦擋了刀子,兩人終於互訴衷腸,解除誤會。
陳氏眼窩子淺,看著看著就拿帕子拭淚。
秦氏哪裡見得了這個,咬著後槽牙罵道:“英國公府編排咱家那位……你倒好,看著還哭上了?你這胳膊肘往哪裡拐?”
陳氏連忙擦幹了眼淚,小聲道:“您息怒,兒媳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今兒個看了這戲,覺得那奸妃根本不是您想的那樣,影射了那位。而且兒媳方才上來的時候聽人說了,這戲文是英國公府那位幾歲大的小公子請人寫的,那麽大點的孩子,怕是沒什麽壞心思。”
要不是在外頭,秦氏指不定又要和陳氏動手。
秦氏直接起身下樓走去,一邊走還一邊道:“你懂什麽?你竟為了那奸猾的一家子說話?那家子一個當兒媳婦的拋頭露面,品行不端。生出來的自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王氏黑著臉,謔的站起身,人已經衝過去了。
也很不巧,剛好戲曲上演到結尾處,整個園子裡爆發出一陣陣喝彩叫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