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珠兒那日得了和離書後就成了自由身。
葛家二老在寒山鎮碼頭上還有個極好的攤位,憑借葛珠兒的手藝,回去後自然能把生意做好,說不定不消幾年,她就能和顧茵一樣靠著雙手自己掙出個店面來。
但馮鈺還在京城,她和二老肯定是放心不下的。
所以商量過後,葛家老夫妻兩個先回寒山鎮變賣攤位,然後收拾家當過來,全家就在京城定居了。
京城這地方確實什麽都貴,葛家老夫妻省吃儉用攢了一輩子的家底,加上那還沒到手的幾十兩攤位費,也遠不夠在京城開個小店的。
父母年紀大了,葛珠兒也不是那種靠他們養的人,就決定在他們再過來前,先找份活計做著。
顧茵就立刻遞出了橄欖枝,聘用葛珠兒作了輕食雅舍的副掌櫃。
別看秦氏那麽看不上葛珠兒這兒媳婦,其實葛珠兒已經比一般的人優秀的太多。
她本身就廚藝頗好,且十分聰慧通透,做事也是有條不紊,不驕不躁。
而且前頭鬧出過英國公府嚼舌根的流言,葛珠兒到來後,她並不以自己的過去為恥,大大方方的並不掩藏。
富貴人家的夫人消息靈通,稍微一打聽就知道她就是那位傳聞中被編排了的前國公夫人。
她如今在食為天做工,和顧茵好得像一個人似的,那流言自然不攻而破,再沒人擔心在雅舍裡說的話被傳出去。
顧茵倒不是讓葛珠兒來攻破什麽傳言的,是真心愛才惜才。
從前三樓的甜品一直是顧茵做了後,教授給酒樓裡其他廚子。
但這些甜品點心之類的東西,雖不需要頂好的廚藝,卻十分考究人心思的細致程度。
周掌櫃和其他兩個廚子都是粗人,做出來的甜品和顧茵做的相比,總是差了那麽點意思。
葛珠兒來了之後,顧茵只要稍微一教,她不要多久就能學會不算,還很能融匯貫通。
像顧茵最近推出了沙琪瑪,就是普通麵粉打入雞蛋,攪拌混合均勻後和成麵團,靜置一段時間後擀成大面皮,切成條狀,入油鍋炸至熟透。然後在另外的鍋裡加白糖和糖漿,熬出粘稠的糖液,倒入面條裹上糖液,離火倒進方形模具,按壓緊實後徹底晾涼,到處切成方塊即可。
這對於會廚藝的人而言,步驟並不算複雜,但對於大孫氏那樣的外行人,就把握不好炸面條和熬糖漿的火候,很難成功。
葛珠兒廚藝比不上周掌櫃和顧茵,但基礎的功底是遠超常人的。
顧茵示范給她一次,再看著她做一次,指點兩句,她就能做不出差不離的來。
顧茵來的時候,葛珠兒正和陸夫人等人說著話。
陸夫人正在吃葛珠兒做的沙琪瑪。
沙琪瑪呈金黃色,掰開還能拉絲,又綿又軟,酥香可口。
不喜歡甜膩食物的人可能接受不了,但若配著清茶一道吃下去,則恰到好處,味甘無窮。
陸夫人嗜甜如命,就很喜歡這個,近來幾乎日日都要點上一份。
“前頭隻覺得你長得甜,說話聲音也甜,沒想到咱們珠兒還有一雙巧手,做出來的東西也是這麽甜。”陸夫人前頭本就和她投緣,後來聽說她和離了,在食為天做工,對著她又多了幾分憐惜,說著又道:“顧娘子實在惱人,怎麽就把你收攏了。若我知道你要尋活計,肯定讓你到我家來。每天光和你說說話,就夠舒坦的。”
這倒是真的,葛珠兒自帶溫柔氣場,脾氣再不好的人,除了秦氏那種少有的,到她面前就覺得火氣消下去三分。
再讓她溫溫柔柔地問一問,勸一勸,剩下的幾分火氣也都全消了。
葛珠兒輕輕一笑,“夫人喜歡和我說話,常來看我就是。我和東家多學幾道甜點,到時候每日換著花樣做給夫人吃,難道不好?”
陸夫人連連道好,跟著她一起笑起來。
顧茵就在這檔口過來,嗔道:“好啊,我不過忙了幾日,如今諸位都隻記得珠兒姐姐,不記得我了,怎麽我好像還聽到有人罵我?”
眾人齊齊發笑,掩唇看向陸夫人。
陸夫人面上一紅,隻做不知,反而摩拳擦掌道:“誰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罵顧娘子?來來,快把那人叉上來,我第一個饒不了她。”
顧茵繃不住了,噗嗤一聲笑起來。
眾人笑著鬧著,很快就玩在一處。
後頭袁曉媛她們上台表演,雅舍裡安靜下來,顧茵就讓葛珠兒去歇過一陣。
葛珠兒沒去歇著,反而跟著顧茵下了樓。
顧茵見她欲言又止的,便問道:“可是擔心你家阿鈺?”
葛珠兒點點頭,“我知道阿鈺支持我和將軍和離。但他到底年歲小,我那婆……那秦氏不是對他真心疼愛,我就怕他遷怒到阿鈺身上。”
顧茵就道:“這你放心,你家阿鈺……”
顧野的事兒還不能說,但左右就在這幾日,他要恢復身份了。馮鈺作為他的伴讀,自然就要進宮去。日常在宮中行走的人,能三不五時面聖的,秦氏只要不傻,自然不敢對他如何。
所以顧茵頓了頓,就道:“他是有大造化的。你且看著吧,就在這幾日了。”
這話旁人來說,葛珠兒會覺得只是安慰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