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頭其他日常在輕食雅舍出入的女眷都攜家帶口地過來,眾人碰頭少不得寒暄一陣。
顧茵陪著她們說了會兒話,後頭沒人注意的時候,文二太太輕輕推了她一下,笑道:“我有人陪了,你快回去吧,你家那位,都快成望妻石了!”
顧茵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果然武青意正等在自家的位置上,看著自己這邊。
她起身告辭,快步回了去。
抱歉的話剛到嘴邊,武青意已經開口問她說:“休息好了嗎?還想接著騎馬不?”
顧茵自然點頭,有些歉然地道:“和二太太他們說著話就沒注意時辰。”
足把武青意晾了快兩刻鍾。
武青意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這才哪兒到哪兒呢?當年爹沒空,讓我陪娘去鎮上看戲。娘看戲看的忘乎所以,我那會兒人小擠不進去,足足在外頭等了他一兩個時辰。你這才多大會兒?再說本來就是出來玩的,自然是你怎麽高興怎麽來。”
顧茵心中柔軟無比,再騎到馬上,武青意任勞任怨地接著給他牽馬。
她猶豫半晌,最終還是問出了心中所想,“青意,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問完,她目光中多少有些忐忑。
縱然穿越過來已經好幾年,顧茵和原身的記憶完全融合,原主的記憶已經成了她的,許多事回想起來,和她自己親身經歷過沒有兩樣。
但其實顧茵還是很清醒的知道,她和原主是兩個人。
她很怕武青意說我們自小青梅竹馬,她是他的發妻,又在他們父子生死不明的時候,照顧了王氏和武安……
或許說起來是有些矯情的,她知道武青意是因為兩人共過患難,才在相認那日,即便誤會顧野是她和別人生的,都沒提和離。但到底還是有些擔心,他心裡有過原主的身影。
她看著圓融,其實內裡是愛較真、一板一眼的性子,尤其感情上頭,非黑即白。
武青意似乎是沒想到她突然會這麽問,臉色有一絲不自然,但還是回答道:“因為,喜歡你啊。”
說完他俊朗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我們雖然一起長大,但從前我一直把你當妹妹,年少氣盛時還想過我怎麽可能喜歡這樣的人呢?娘真是半點不了解我……如今想來真是後悔得很,早知道中間要分別這樣久,那幾年該對你好一些的。”
顧茵呼出心中一口長氣,手指輕摳著馬鞍,輕聲道:“我有什麽好喜歡的?”
好樣貌是原身的,內裡的她還是上輩子不解風情的模樣。
這性情要是真討人喜歡,上輩子也不會一直單身。
這還真把武青意問住了,他先下意識地說了句“你很好”,然後頓了頓,又實在不會說那些花言巧語哄人,憋了半晌道:“你做飯好吃,人又聰明,性格也討喜……”
他笨拙的,甚至是稚嫩的,同時也是真誠地誇讚著她。
顧茵忍不住想到,那時候從廢帝身邊逃出,危險重重的分別後又在破廟相聚。
他也是這般,說她“是個好兵”。
當時她還沒覺得如何,如今回想起來,那大概也是他搜腸刮肚想出來的誇獎之辭了。
“別誇啦!”顧茵輕笑著打斷他,“讓旁人聽到該笑話咱們了。”
“我說的是實話。”武青意說著,還是聽話地住了嘴。
兩人安靜地待了會兒,後頭沒多會兒熱鬧盛大的馬球會開始。
為了不影響打馬球的人的發揮,顧茵和武青意便沒在馬球上多待,回到了看台。
顧茵還是第一次親眼看打馬球,一邊用帕子擦汗,一邊問旁邊的文二太太,是哪兩家對打。
文二太太就解釋道:“主家陸家設置了彩頭五千兩銀子,那陸小娘子率領幾個堂兄弟,代表陸家,和另一個同在商場上縱橫的劉家對打。”
顧茵聽得連連點頭,隨後隨著一聲銅鑼敲響,一身紅衣的陸小娘子率先開球。
那小娘子雖然驕縱,卻真是身形輕音 ,騎著馬如履平地,翩若驚鴻,矯若遊龍,馬球杆到她手裡像活過來了一般,隨心所欲地控制著馬球的方向,不多時就贏下了比賽。
後頭又有其他人家設了別的彩頭,比過幾場之後,時間就當了正午。
顧茵已經有些看不進去了,冷不丁的,眼前多了隻兔子。
武青意額頭帶著一層薄汗,抓著兔子的耳朵遞到顧茵面前,隨意地道:“剛在場邊撿的,給你玩。”
旁邊的小廝又要張嘴,讓他一個眼刀子掃過去,小廝這才立刻閉上了嘴。
但其實並不用小廝多嘴,陸家既然辦了這樣盛大的馬球會,肯定會事先把附近的獵物都清理一番,以免它們驚擾到馬匹。
加上武青意出了不少汗,所以不用想也知道這兔子是他費心抓來的。
“哎呦,顧娘子真是好福氣。”周圍和顧茵交好的女眷打趣道,“虧我在這坐了這麽久了,我家這個也不說怕我悶著了,別說兔子,兔毛都沒見到一根。”
那位夫人的夫君聞言就站起身道:“那我去給你抓?抓一窩夠不夠?”
那夫人連連擺手,“我都說了你再去有什麽意思?我不要。”
她夫君一頭霧水,蹙著眉道:“你自己說的想要,我說我去抓,你又說不要。你這人忒難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