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留意到這種細枝末節的地方,這還真是顧野天生的本事。
“這不難,你既然提了我就幫你留意。”
顧野點點頭,又道:“還有一個事兒,是早前我和武安商量的,那次娘問起來,我說事兒不一定成,沒和你說。現在是能說了,我準備讓武安進宮去當陸照的伴讀。”
顧茵腳下一頓,“你和陛下說了?”
“還沒,”顧野搖頭,“隻先和武安說了,他說考慮考慮,但剛我悄悄問了,他說已經考慮好了,是願意的。他願意了,就只剩我去和宮裡說了。我是這麽想的,皇帝爹說過找伴讀,是培植自己勢力的機會。但陸照現在這麽小,還不是想那些的時候,他現在缺的是能有耐心陪伴照顧他的伴讀,而且估摸著朝中都知道他現在三歲多走路和說話都不太行,身子也羸弱,一般好人家不會願意把自己家的孩子送過去,願意把孩子放他身邊的,指不定存著什麽心……”
顧野認真地分析完,頓了頓又道:“所以我想著先把武安放陸照身邊,等陸照和平常孩子一樣了。再按著他自己的意思尋新的伴讀。當然了……”
他說著說著忍不住笑起來,“只要武安進了宮,那文華殿肯定有他一席之位。和皇子們一起長大,對武安往後也好。尤其是小文大人本就是武安的先生,現在奉旨教導我們,留給他的時間就越發少了,不如直接讓武安過來文華殿學。”
顧茵認真地聽完,點頭道:“若陛下應肯,確實是對二殿下和武安都好的事兒。你想的很周到。”
顧野說那是,又老氣橫秋地做苦惱狀,“要不說怎麽長兄如父呢?為了他們三個,我可是操了老鼻子心了。”
母子倆說著話回到了主院,武安聽到一耳朵,他並不蠢笨,顧野攏共就兩個弟弟,哪裡來的第三個?第三個走的最近的,最近又讓顧野費心安排的,只有自己。
他笑著問說:“小野這是想給誰當長兄呢?說出來讓我聽聽。”
他可比顧野大了一歲呢!而且論輩分,顧野還得喊他一聲“小叔”呢。只是顧野一直不肯喊罷了。
顧野立刻止住了話頭,把糖醋排骨往桌上一放,一臉無辜地問:“啥?我怎聽不懂你說話?”
武安笑著看他一眼,顧野挨著他身邊坐下,用公筷給他夾菜,“多吃點,瞧我幾天不回來,你都瘦了一圈了,別是想我想的茶飯不思吧?”
武安確實挺掛念他,畢竟兩人一起長大的,情誼匪淺,但就幾天工夫沒見面,絕對沒到那個地步。
他確實是瘦了,但不是想顧野想的,而是最近身量長得飛快,人一抽條,自然就顯得清瘦了一些。
武安好笑地拍他一下,兩人又頭碰頭說起了話。
後面用完了夕食,武安去寫功課,顧野這日特地趁著午歇和下午晌練字的時候都把功課都寫完了,所以便能歇著了。
他自己洗漱好了,穿著寢衣去了顧茵屋裡。
“我叔呢?怎個今天沒見到他?”母子倆躺進被窩,顧野就問起來。
顧茵解釋道:“陛下要辦春狩,到時候陣仗大,光宮中禁衛不夠,還得從京郊大營抽掉人手。你叔這些天都在忙這個。”
顧野點點頭,“好像是聽皇帝爹提過一句。叔也是,公務再忙也不能不著家,尤其是我這幾天也不在家,這不讓娘獨守空房?”
“獨守空房”這話都出來了,顧茵做勢揚起手,顧野連連告饒,說他就是說禿嚕嘴了。
“你叔就是今日沒回來而已,而且讓人送了口信來食為天的。前頭不論多忙,他都會回來的。”
自古三月春狩是傳統,新朝第一次舉辦這樣盛大的活動,既是正元帝和臣子合樂,聯絡感情的機會,也是給前朝臣子展現新朝軍力強盛的場合。不容出任何紕漏的。
武青意確實是忙,既要布置獵場的守衛,驅趕能傷人的野獸,還要加緊士兵們的操練。
但如顧茵所言,他就不是忙起來不著家的人。
就像前兩天,他忙到半夜回來,顧茵都已經歇下了,起夜的時候發現他居然在廊下窗戶外頭站了許久。
顧茵屋裡的窗隻開了一小半,作通風之用,透過那窗欞,武青意根本看不到屋裡什麽。
顧茵好笑的問他站在那裡做什麽?
武青意見了她,肅著的臉一松,笑道:“沒什麽,只是忙了一整日,想在你這裡松散一會兒。”
顧茵正準備從窗邊走開,去給他開門。
他又攔道:“不用,夜風涼,說不了幾句我也該回去了。”
說著,他又從身後拿出一朵野花,從窗子遞了進來。
那不知名的野花是小小的團形,粉粉嫩嫩的,生機盎然,還泛著清香,很是討人喜歡。
“是在獵場看見的,開的很好,知道你是惜花之人,所以我隻摘了一朵回來。我問了人說這花很好養活,插在瓶中放上清水,還能開好幾天。”
顧茵心中熨帖,接過後低低地應一聲“好”,“那我讓人好好養上幾日。”
如今那花還開在顧茵床頭小幾的花瓶中,一連數日了,屋內的空氣中都泛著甜蜜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