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講解一邊分辨,每分好一袋,王氏便幫著她把米袋子搬開。
如是開了五袋米以後,顧茵便分出了自己要買的兩袋新米。
那少掌櫃聽得連連點頭,按著她說的辦法照辦,幾十袋米沒過多久便也已經分好。
發難的夥計既面色古怪,皮笑肉不笑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想小娘子竟是個中行家。”
那少掌櫃同樣面露驚訝之色,連忙拱手致歉,“是我眼拙,多謝小娘子替我周全。”
顧茵也不看那夥計,隻同那少掌櫃輕笑道,“舉手之勞,不用言謝。”
她並不居功,雖然上輩子打小就耳濡目染知道怎麽分辨食材,但更多還是歸功於後世網絡的便捷——這些在這個時代秘而不宣的行業知識,現代那是一查一大把。
而且她看那夥計神色古怪,便猜到他們多半也是會這些的,只是故意給這新來的掌櫃難堪而已。
顧茵如她之前所說的那樣,買了兩大袋自己分好的新米。
付帳的時候,那少掌櫃堅持便宜了兩成的價格,還說往後只要她來,就按著今日的價格算。
兩成差不多就是賣米的利潤。
顧茵要推辭,又聽對方壓低聲音道:“今天的事想來小娘子心裡也有數,分米的事小,我上任第一日便讓米鋪做不了生意、失了顏面事大。我雖不是東家,但這點主還是能做的。讓這一點利既算是小娘子的辛苦錢,也是讓這些夥計知道我這人賞罰分明。是以小娘子莫要不安心,收著便是。”
顧茵便再也不再多言,道謝之後便和王氏一道離開。
少掌櫃親自相送,轉頭回店的時候卻被一個身著錦藍色圓領綢衫的年輕公子攔住。
那少掌櫃連忙拱手行禮,“大少爺怎麽親自過來了?”
來人正是文家大房的長子嫡孫文琅。
文琅伸手拉住他,手裡一把折扇搖得嘩嘩作響,“什麽時候了沛豐還跟我多禮。我收到你的口信就去請了其他米鋪的老行尊來。先讓老先生把米分出來,咱們回頭再收拾那幾個敢為難你的狗東西!”
說著話文琅便進了店,但店內情景和他想的不同,雖確實是堆著幾十袋米,但卻是分成了兩撥,顯然已經是分好的模樣。
文沛豐跟著他進了店,解釋道:“您來之前有個小娘子仗義相助,已經幫我都分好了。”
“什麽小娘子?外行人還知道這些?”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文琅還是讓請來的老先生又檢查一遍。
得出的結果竟真的一袋不錯!
結果出來後,文琅和文沛豐兩人對視一眼,面上反而帶了笑。
從前文家大房跟著文老太爺在京城做官,二房則在原籍經營祖產。
往常文老爺子在京中的時候也不曾查二兒子的帳,還私下裡同大兒子說:“老二沒有讀書的腦子,但好歹靠著我的官聲能做些小生意能糊口。那雖是咱家祖上的產業,照理說也該你一份。但你們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就不要和他計較那些身外物了。”
文家大老爺那也是正經兩榜進士,在翰林院裡清貴了一輩子,自然也不會和兄弟計較這些。
但是月前文老太爺和當今在朝堂上大吵一架,負氣辭官。當今竟也沒挽留,直接放了文老太爺的官不算,還把文家大老爺的官一道給免了。
文老太爺帶著大兒子回了這寒山鎮,自然也得給大房一家子找點營生,便讓二房分出一些產業來。
文二老爺這就不願意了。往常他們靠著父親和兄長的余蔭才順風順水了這麽多年,未曾遇到任何磨難,如今家裡大樹倒了,還得罪了當今,自家這生意往後還不知道如何呢!
但不願意歸不願意,文家當家的還是文老太爺,二老爺挑挑揀揀,選出利頭最薄的幾間米面鋪子讓了出來。
文家大房沒有計較什麽利頭不利頭,很快讓自己的心腹過來接管。
沒想到接管大興米鋪的第一天,下頭的人就敢這樣故意使絆子!
店裡這些人文琅本就不想留,但若是沒個正經由頭,傳出去讓人說他容不下叔叔調教出來的人。
如今倒是正好,一個外行小娘子都能分清新米陳米,你們這些幹了許多年的米行夥計做不到?那還是趁早轉行,做些旁的去吧!
文沛豐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會意,文琅也多留。
文沛豐把他送出去,到了門口文琅呼出一口長氣,“祖父本也是怕我爹鬱結難舒,所以才想著早些給我們找些事乾,沒想到二叔這麽不願意。回頭還是得和祖父說一聲,沒得讓你白受委屈。”
文沛豐和文琅雖然名義上是主仆,但他父親是文大老爺的書童出身,文大老爺把他看成半個兒子,所以他還是知道其中利害的,便出聲勸道:“老太爺如今正是氣不順的時候,一點小事罷了,不用驚動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