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省心裡也有些畏懼,可他身為崔家的主人,自然不能什麽話也不說,畢竟在場的都是名門世家的人,要是真出個什麽事,他可不好交代。
秉著壓力。
他勉強跨步,尚未說話,便被那雙朝他看過來的鳳目嚇了一跳,喉間還未吐出的話也說不出了,“”
“五爺。”最後還是蕭知開了口,她反握住陸重淵的手,帶著安撫的性質,撫慰著陸重淵的情緒。
她的手恍如一汪細膩的流水,撫平了陸重淵此時暴戾的心情,像是擔心人害怕,他收斂了身上的氣勢和情緒,轉頭朝人看過去。
抿著唇。
她沒有說話,只是望著她。
蕭知低著頭,衝他笑道:“五爺,我們進去吧。”見他還是皺眉不語,她又握了握他的手,輕聲細語的說道:“我沒事,裡頭的人還等著我們呢。”
陸重淵抿著唇,還是沒有說話。
他自然是不在乎那些人的,他向來隨性慣了,就算他們看不慣他,又能如何?他們敢說什麽嗎?可是他身邊的這個小丫頭卻不能不在乎。
他雖然可以護她,卻不能每時每刻都陪在她身邊。
就如今日這場宴會。
男賓女賓便是分開的。
罷了。
陸重淵抿著薄唇,望著她,輕輕“嗯”了一聲。
原先被氣勢壓製的一眾人聽到這一聲,仿佛重獲新生一般,松了口氣。
崔省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忙替人引路。
慶俞繼續推著輪椅。
蕭知便陪在陸重淵的身側,路過陸承策的時候,她眼眸有片刻地閃動,早在走下馬車的時候,她就看見他了,沒想到陸承策也會參加這樣的宴席。
他以前不是最不喜歡這些嗎?
沒有多思,也不容她多思,她站在陸重淵身邊,腳步從容地往前走去。
一陣清冷的香風拂過。
陸承策看著與他擦肩而過的蕭知皺了皺眉,他沒有立刻往前,反而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目光在落到那個纖弱又挺直的背影時,往日那股怪異的情緒又出現了。
明明這個女人一點都不像阿蘿。
可每回瞧見她,他的心中總會生出一種怪異的情緒。
阿蘿死後,不是沒有女人接近過他,甚至還有不少人模仿阿蘿的穿衣打扮,脾性氣質,可他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於他而言。
這世上只有一個顧珍,旁人再像也不是她。
可現在是怎麽回事?
看著越來越遠的幾道身影,他抬手,落在心口處,往日沉穩的那顆心,此時竟在不住亂跳著,甚至還有一道急促的聲音,在與他說。
快過去
抓住她。
別讓她走!
腳步不自覺地往前邁了一步,可在看到遠處兩人對話的笑影時,又止住了。
他在想什麽?
昏了頭了,還是沒睡好?
那個女人怎麽可能是阿蘿,他的阿蘿怎麽可能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怎麽可能不來找他?何況,他的阿蘿早就死了。
垂下眼眸。
他緊抿著薄唇,沒有說話。
許久以後。
陸承策看著那道越來越遠的豔麗牡丹裙,斂了眼中不該存有的思緒,神情冷淡地別過頭。
***
等進了月門。
蕭知便和陸重淵分開了,她帶著如意,由人領著,朝接待女客的花廳走去,一路過去,穿柳拂花,都是記憶中熟悉的景致。
她幼時除去在家裡,或是皇宮。
待得最多的地方便是崔家和陸家,尤其是崔家,她可謂是無一處不熟悉。
她性子嬌,身份高,雖然那些貴女平日都愛同她來往,但實則她從小到大玩得好的也就只有崔妤一人。起初的時候,她也不愛同崔妤往來。
大概是聽多了那些人在背後說她壞話,她以為崔妤也是這樣的人。
可不管她說什麽,做什麽,甚至冷嘲熱諷,崔妤都是包容又溫柔地對待她。久而久之,她和崔妤的感情也就越來越好了。
崔妤是個很溫和的人,行事說話都是慢聲細語的,相處起來讓人很舒服。
她會和崔妤說許多事,也會和人賴在一張床上,咬著耳朵互相訴說著悄悄話,她們還曾一起期盼過未來的生活。
她嫁給陸承策。
崔妤嫁給哥哥。
甚至。
她們還說過以後若是生下兒女便結為親家。
思緒剛落到這,引路的丫鬟便停下腳步,客客氣氣地和她說,“陸夫人,到了。”
蕭知循聲往前看去,眸光微動,輕輕應了一聲。
而此時的花廳,一眾貴女、貴婦人坐在一處,閑聊之間難免議論起受邀來參加卻還沒有到的蕭知,有嘴快的婦人便道:“果然是沒規矩的,這樣大的日子,竟到現在都沒來。”
“可不是?崔相大壽,崔夫人念她先前做了好事,特地送了拜貼,她倒好,自持身份,現在還沒到。”
“什麽身份?”
有人接過話,滿不在乎的說道:“她自己是個沒本事的,她夫君如今又是那副樣子崔夫人心慈,若換做我,日後這樣的人,我是怎麽也不會來往的。”
“跌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