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這位陸大都督雖然不好相處,但也從來沒有出現過無故黑臉的事。
難不成是出了什麽事?
“我去看看。”崔省放下手中的酒盞,同陸承策說道。
他是崔家的主子,現下崔相同一群重臣都去裡間休息,談論政事了,這外頭能做主的也就只有他一個,不管陸重淵是因為什麽黑臉,他作為主人家都有義務過去一趟,問上一番。
陸承策見他起身,也放下手中的酒盞,道:“我也去。”
崔省點頭,兩人一同過去。
正逢慶俞推著陸重淵往外走。
見此。
崔省忙快走幾步,至人身旁,拱手問道:“陸都督,可是出了什麽事?”
陸重淵沉著臉,未答。
他雙手握拳,置於膝蓋上,薄唇緊抿,端得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
他知道慶俞說得沒錯。
崔家這位夫人是出了名的“活菩薩”、“慈悲心”,後宅之事,她絕對會調查得乾乾淨淨、清清楚楚。
他也知道蕭知並不是那種只會攀附其他人的菟絲花,或許根本用不上他,她一個人就能解決這件事。
可他就是擔心,就是放心不下。
怕她受傷。
怕她吃虧。
怕她一個人孤立無援,手足無措。
只要想到她一個人孤零零的,面對一群人的詰問和逼責,他就擔心的一刻也待不了了。放在膝蓋上的拳頭被他捏得死緊,他沒有理會崔省和陸承策兩人,頭也不回地朝慶俞發話,“走!”
慶俞向來只聽命陸重淵,知他心裡擔心,也不敢耽擱,忙應了一聲“是”,也未曾理會陸承策兩人便推著陸重淵往外走了。
主仆兩人這番行為舉止實在有點跌崔省的臉面。
可崔省倒是不覺得生氣,反而見陸重淵這番模樣,更是露出幾分擔憂模樣,“看樣子是出事了,估計是陸都督那位夫人。”
他皺著眉,同陸承策輕聲說道。
原本是想招個人過來問上一遭。
但此處離內院尚且有些距離,恐怕在場的那些丫鬟、小廝也不知曉。
“陸都督是客,無咎,我跟上去看看。”崔省說完便也未再多言,跟上陸重淵主仆的腳步。
陸承策看著幾人離開的身影,輕輕皺了皺眉。
原本這些事同他是沒有什麽關系的,他向來不是那種愛多管閑事的人,何況如今五叔和永瑞都去了,有他們兩人在,縱然他那位五嬸真的有事,只怕也不必再有所但喲了。
但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裡竟然有些不安。
手不自覺得扣在腰間的一隻繡著青竹的荷包上,這是他向來的習慣,心有不安的時候,他便會把手放在這隻荷包上,仿佛握著它,它的那些不安和心悸都會逐漸消散。
可今日這法子,卻有些不大好用。
抿了抿唇,眼見幾人越行越遠的身影,陸承策垂下眼眸朝腰間的荷包又看了一眼,良久,還是邁出了步子。
“這——”
立在原地的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這是出了什麽事啊?”
“不知道啊,看起來倒像是出了什麽大事似的,要不”有人提議道:“要不我們也跟過去看看?”左右現在能管束他們的那些長輩都不在,他們在這邊吃酒聊天也是無聊。
倒不如去看看有什麽熱鬧可以看。
“走走走。”這一群年紀相仿的世家子弟忙放下手中的酒盞,哄哄鬧鬧的跟上前去。
***
而此時的內院。
原先還議論紛紛的一處地方,此時卻因為陸寶棠的這一番話變得沉寂下來。
沒有人說話。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陸寶棠的身上。
大家看起來神情都有些怔忡。
倒也有人沒有的。
蕭知就沒有什麽過多的反應,對於陸寶棠會說出這樣的話,她已經見怪不怪了,有些人天生心就惡,比如無故傷人的白盈盈,比如那個滿口胡言的丫鬟,又比如這個顛倒是非黑白的陸寶棠。
“你!”
如意也已經回過神來了。
她原本是面向那個滿口胡言的丫鬟,此時卻轉過臉,咬牙切齒地盯著陸寶棠,伸出去的手都打起了顫,胸腔也起伏不定,好一會,她才咬著牙,睚眥欲裂的盯著陸寶棠,厲聲道:“三小姐,你怎麽能夠滿口胡言?!”
“剛才白姑娘落水的時候,你還不在,你是怎麽看到,又是從何看到的?!”
“我——”
陸寶棠看了眼四周十余人,此時都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到底年幼,又是第一次在眾人面前扯這樣的謊,她心裡還是有些擔憂的,但是說出去的話不可能收回。
尤其。
她也不想收回。
剛才看到那副畫面的時候,她就明白過來這是一樁什麽事了。
她知道白盈盈心裡恨透了蕭知,剛才她就聽到人壓低嗓音詛咒著蕭知,還說“絕對不會放過她”的話。
就跟白盈盈對蕭知有恨。
她也一樣。
所以在聽到那個丫鬟指責蕭知那番話的時候,她心下一動,就說了那一句“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