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知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把手中多余的棋子扔進棋簍裡,然後接過如意遞來的帕子擦了一回手,以前她心不靜,自然下不好棋,如今她心靜了,有些事,也就容易看通透了。
想起一樁事,她轉頭問人,“喜兒那邊,你去看過沒?”
“奴去看過了。”
“她前幾日就從錦衣衛出來了,聽她的意思是打算同杜家把她姐姐的棺木要回去,葬回自己的老家”如意在心底估算了下,“如果奴記得沒錯的話,她應該是今日就要離開了。”
今日?
蕭知看了一眼軒窗外的景致。
“您——”
如意見她這幅神情,猶豫道:“是打算去看看她嗎?”
蕭知沒有立刻回答,似是過了有半響的功夫,她才放下手中的帕子,開口:“走吧,去看看。”有些事,她還不清楚,例如當日帶喜兒進王家的那個人。
她想從喜兒的口中探探口風,看能不能查出那個人是誰。
***
午後。
城門口,一處頗為偏僻的小道。
這是通往喜兒老家必經的一條路,這會,她站在一輛黑木馬車前,規規矩矩地朝馬車裡的人福身一禮,“夫人,當日之事,多謝您了。”
蕭知並沒有掀起布簾,她握著手中的茶,靠坐在馬車裡,聞言也只是淡淡一句,“你很清楚,我不是為了你,何況,我也沒幫到你什麽。”
話落。
她似是停頓了一瞬,才又問道:“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我——”
喜兒望了一眼身後的牛車,那裡有一口黑色做得棺木,當初杜家嫌姐姐晦氣,直接拿了一塊席子把姐姐一裹就扔到了西山。
她費心找了好久,這才找到姐姐的屍身。
“我打算回家,把姐姐和父母合葬了,讓她能夠魂歸故裡。”
“至於以後”
她像是思索了一番,才又無奈道:“我也不知道,不過姐姐生前給我留了些銀子,我回家買幾塊地,找個老實的莊稼漢子嫁了也好,又或者,去外面開個小點的繡坊,自己做也可以。”
“左右人活一世,總歸是有出路的。”最後一句話,她說得十分通透。
蕭知對她這番見解,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不過,她也沒有多說,只是放下手中的茶盞,朝如意點了點頭。
如意會意。
把早些準備好的一袋乾糧和銀錢從馬車裡遞了過去。
“這”
馬車外頭傳來喜兒的推拒聲,“夫人之前就給過我銀子,還幫了我許多,這個,我實在不能收了。”
如意:“夫人給你的,你就收吧。”
“裡頭也沒什麽值錢物件,一袋碎銅板,一點乾糧罷了。”
喜兒似是又猶豫了一會,才收下,她把包袱緊緊地抱在自己的懷裡,然後退後幾步,就如當初第一次承蕭知的恩惠時一樣,“咚咚咚”連磕了三個響頭。
“夫人的大恩大德,我都記在心裡了,等回去,我就給夫人立一塊長生牌,保佑夫人長命百歲。”
說完。
她看著那面平靜的車簾,抿唇,又在心裡糾結了好一會,這才輕聲說道:“夫人,當日帶我進王家的是一個黑衣男人,他戴著面具,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麽人。”
“不過——”
喜兒想起當日那個男人交待的話,“我看那個男人好似認識夫人,他讓我不要亂說話,更加不能牽扯到您。”
蕭知聽到這話,臉上的神色終於有了變化,男人,認識她,還特地叮囑喜兒不要亂說話?會是誰呢?
她輕輕皺了眉尖,袖下的手叩著茶案,這是她想事時的標志性動作。
外頭傳來車夫的聲音,是在喊喜兒,這道聲音拉回了蕭知的思緒,她暫且壓住心底的思緒,同人說道:“好了,你走吧。”
等人走後。
如意才看向蕭知,低聲問道:“主子,您說那個人會是誰呢?”
蕭知抿唇,皺眉,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那個男人會是誰,究竟有誰會這樣幫她呢?難不成她的腦海裡劃過“陸重淵”的名字,會是他嗎?
想想,她又搖了搖頭。
怎麽可能會是陸重淵呢?
如果是他的話,必定會從這些蛛絲馬跡裡發現她的不對勁,那他又怎麽可能會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不是早就應該質問她的身份,質問她要做什麽了嗎?
可如果不是陸重淵
蕭知的指尖碰到自己脖子上掛著的那塊玉佩,她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件事。
難不成原身背後還有什麽事是她不知道的?她抿唇想了一會,把脖子上的那塊玉佩解下來,握於手心之中。
“這是?”如意看著蕭知手裡那塊通體泛青的雙魚佩,驚訝道。
“記憶裡,她好像從小就戴著這塊玉佩,但她這樣一個身份,怎麽可能會擁有這樣的玉佩呢?”蕭知握著手中的玉佩低聲呢喃道。
這樣名貴的玉佩,連她都沒有擁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