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重淵一愣之下,也加快步子迎了過去,伸手接過人,皺著眉,說道:“怎麽站在外面?”
又摸了一把她的手,即便剛才捂著手爐,可外頭的風這麽大,她的手冰涼冰涼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聲音也低沉了許多,他轉過面向如意等人,斥道:“你們是怎麽照顧夫人的?”
他慣來是個令人害怕的主。
縱然如今和蕭知相處久了,性子好了許多,但旁人打心眼裡還是怕他的,如今聽他責問,丫鬟、婆子跪了一地,誰也不敢說話。
還是蕭知伸手拉了拉陸重淵的衣裳,笑道:“你怪她們做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我要做的事,她們哪裡能攔得住?”讓人起來後,她牽著陸重淵的手往屋子裡走去,邊走邊說,“是我自己要等在外頭的。”
“我都沒見過你穿官服的樣子。”
早間的時候,陸重淵起得早,沒把她叫醒,等她醒來的時候,人早就走了。
走到屋子裡,她站在陸重淵的跟前,仔仔細細打量了人一回,見他一身緋色官袍,腰系玉帶,面如冠玉,說不出的好風姿,忍不住又笑道:“真好看。”
如意領著幾個小丫鬟正進來送水,聽到這話免不得要抿唇一笑。
陸重淵倒是沒什麽變化,只是望著蕭知的那雙眼越發柔和了許多,伸手接過如意遞來的帕子,他半低著頭先替人擦拭了一回微涼的手,而後又給自己隨意擦了一把。
帕子扔到一旁。
他牽著人的手往裡頭進,邊走邊說,“你要喜歡,我以後日日穿給你看。”
“那可不行。”蕭知握著人的手,轉頭朝人笑道:“你要日日穿著,恐怕回頭該有不少人登到咱們家,要給咱們陸都督做妾呢,我可不想平白多出不少姐妹。”
她這話雖然是捏酸說出來的醋話。
但也不是不可能。
早些年陸重淵腿沒事的時候,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給陸重淵做妻做妾,她那會還是顧珍,時不時就會碰到不少官員想把人送進來,要不是陸重淵性子孤僻,又很少待在京中。
恐怕他那後院塞都塞不下了。
陸重淵卻聽不出她是玩笑,還是真話,耳聽著這番話,忙停下步子,握住人的手,皺著眉保證道:“阿蘿,你知道的,我心裡只有你一個。”
如果不是蕭知。
他這輩子恐怕就會孑然一身。
更不用說,如今擁有了全部的她,還想著再娶其他人了。
除了她之外。
這世上的其他人,他都不要。
“噗嗤——”
沒想到陸重淵會這麽認真,蕭知又是好笑,又是歡喜的望著他,伸手牽了牽陸重淵的袖子,笑道:“我同你開玩笑呢,誰那麽沒眼色,敢往咱們家裡送女人?”
“他們要是敢送,我就敢扔。”
“回頭再從外頭找幾個良家女,送到他們家去,看他們夫人怎麽說。”
她可不在乎什麽名聲,若是以後真有這起子沒眼色的東西,她也不在乎當一回妒婦。
陸重淵見她果真是開玩笑,松了口氣,拉著人坐到軟榻上,遞了塊玉佩給人。
“這是什麽?”
蕭知歪在人懷裡,有些疑惑的接過,等瞧清玉佩的形狀,又看到背面“元祐”兩字,才愕然道:“這不是太子哥哥的玉佩嗎?怎麽在你這?”
陸重淵把人攬在懷裡,一面撫著她的長發,一面把今日在宮裡顧珒同他說得那些話,一五一十和人說了個清楚。
蕭知倒是沒想到。
這種時候,顧珒還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把玉佩握緊了一些,又輕輕歎了口氣,其實如今出了那麽多事,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評判他們的關系了。
就如她跟太子哥哥。
她還是喜歡顧珒,喜歡他的正直、坦率,喜歡他為公道奮不顧身的樣子。
但涉事的是他的父皇、母后。
如果真寫下罪己書,便是天家的醜聞,太子哥哥也會受牽連。
又如秦嘉。
她成為蕭知後,除了和宋詩關系不錯之外,也就和秦嘉能說上幾句話,可因為秦遂的關系,她縱然可以不怪罪秦嘉,但秦嘉呢?
日後秦遂等人落網,秦嘉真能和她如初?
陸重淵看她擰著一雙眉,怎麽會猜不到她在想什麽?輕輕撫著她的長發,他溫聲勸道:“世間萬物皆有因果,有些事,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是啊。
萬物皆有因果。
以後如何,誰也不知道。
還是看眼前吧。
想到這。
蕭知也就沒再說什麽,想到另一件事,她又問道:“你確定秦遂會謀反嗎?”
陸重淵看著她,低聲道:“他不得不叛。”
燭火幽幽,他的聲音很低,“有些事,起了一個頭就收不回來了,何況顧珒性直,若是日後知曉秦遂和晉王和大遼勾結,必定也不會容他。”
“可他”
蕭知猶豫了下,即便她再不喜歡秦遂,卻也知道,他待太子哥哥是真心的。
“這世上很多人的真心都是處於自身未收到危險時候,發出的,顧珒是下一任天子,秦家作為他的外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然是會真心待顧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