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揚起手中的馬鞭,馬兒吃痛,瘋一般得往前駛去,春日峭寒,風如刀子一般打在身上,可他已全然顧不得了,直到看到一行車馬的身影,他先前凝重的臉才露出幾分笑意。
“大少爺,有人跟著我們。” 袁緒身邊的隨侍聽到身後的馬蹄聲,騎馬上前,說道。
“什麽?”
袁緒皺眉,難不成是宋家人追上來了?
他沒讓馬車停下,隻側頭往身後看去,起初離得遠看不真切,等人近了,他先是一怔,緊跟著變了臉,忙翻身下馬,上前行禮,“王爺,您怎麽來了?”
“袁小將軍。”
顧辭一身白衣坐在馬上,雖然衣衫和頭髮都被風吹亂了,但身上的氣度,一如往日雍容華貴。他沒有看袁緒,而是看著不遠處馬車的方向,心靜了,聲音也穩了,“本王來抓一個人。”
抓人?
抓誰?
袁緒臉色一變,隻當是有亂黨混在其中,剛要下令捉拿,便見那邊馬車探出個嬌俏的身影,問道:“表哥,怎麽……”
話還沒說完。
宋詩看到如今的狀況便變了臉色,她呆呆地看著來人的身影,好半天,才訥訥道:“王 爺?”
顧辭見她這般,也笑了。
他翻身下馬,篤步過去的時候,笑道:“本王啊,是來抓本王的未婚妻。”
作者有話要說:
哥哥啊。
我的哥哥啊。
你康康我吧,我也可以的(猛虎落淚)
第162章
竹林。
顧辭走在前頭。
宋詩低著頭, 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她到現在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現下是個什麽情況?為什麽顧辭會過來, 還有剛才他那句話 究竟又是什麽意思?-
“本王啊,是來抓本王的未婚妻。”
他的未婚妻,是 誰?
顧辭走得不算快, 仿佛是為了特意將就身後女子的腳步,可即便如此, 那個女子也只是慢慢跟在他身後, 似乎是從未想過要與他並肩同行 一路疾馳過來而未穩的心緒,經了這麽久,終於也變得平靜了。
他轉過身, 剛想同她說話,可一個小腦袋就這麽衝他懷裡撞了過來。
“唔。”
兩人發出一樣的悶哼聲。
還是宋詩先回過神,她捂著腦袋,仰著頭, 那雙清亮的杏兒眼在陽光下折射出瑰麗一般的光芒,柔弱的小臉上卻布滿著擔憂,“你,你沒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也沒想到顧辭會突然停下腳步,還會轉過身。
“你”
宋詩看著他,嗓音怯怯的:“你疼嗎?”
顧辭以往受過的傷數不勝數, 如今不過是女兒家的迎頭一撞, 哪裡會疼?可他垂眸看著宋詩臉上的擔憂和緊張, 倒是忍不住生了幾分逗弄她的心思。
他輕輕蹙著一雙眉,聲音也不禁弱了幾分, “我若說疼,你待如何?”
宋詩一見他這幅樣子就著急了,那句 “我替你揉揉” 的話差點便要脫口而出,後知後覺他撞得地方便羞紅了臉,她側過頭,雙手絞著帕子,耳尖都紅了一大片。
“你,你”
卻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顧辭見她這般又是好笑,又是無奈,“怎麽這麽不禁逗?” 頓了頓,又道:“沒有什麽話想問我?”
自然是有的。
例如他為什麽會過來。
例如他先前那話是什麽意思。
又例如
他現在與她同行在竹林之間,與她說笑,又是為了什麽?
可嘴巴就像是被膠住了一般,明明有著那麽多疑問,宋詩卻硬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又或者 她只是怕自己自作多情,怕心中所思所想,不過是她自己的一場荒誕心思。
竹林陽光恰好。
有不少光線透過那還不算茂密的竹葉朝兩人打來。
老天仿佛格外偏愛這位白衣郎君,明明站得是一樣的地方,可顧辭卻是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底下,被光圈所包圍,而宋詩 卻仿佛是沾了他的光,才分了一縷陽光。
就仿佛他們的身份一般。
他是天上雲,而她只是地上塵 這樣的差距,讓她根本不敢發問。
頭頂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歎息。
宋詩握著帕子的手一頓,不等她抬頭,便聽到顧辭開口,“你沒有話要問我,可我卻有話要問你。”
鴉羽般的睫毛輕輕一顫,宋詩仰頭看著顧辭,輕聲問道:“什,什麽?”
顧辭低頭看著宋詩,沒了素日裡的溫潤笑容,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端肅了許多,“為什麽要走?” 他如今任大理寺卿,掌刑獄,斷冤案,經他手的犯人沒有一個不怕他的。
倘若陸承策是玉面閻羅。
雖生得一張好相貌,卻從來不曾言笑,無論是誰,見他都仿佛置身於凜冽寒冬。
那麽顧辭便是笑面修羅。
明明前一刻還在與你談笑風生,把酒論談,仿佛根本沒把你當做一個犯人,而是一個舊友,偏偏後一刻卻能直擊你的要害,讓你連絲毫反擊能力都沒有。
比起陸承策,畏他者更多。
不等宋詩開口,他又往前一步,直把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了,又道:“為什麽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