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林婆子等人再囂張,要是沒人撐腰,也決計不敢做的過分。
而陸寶棠就是替她們撐腰的人。
想到記憶中那個挽著她的胳膊,笑盈盈喊她“嫂嫂”的人,蕭知的臉色還是跟著沉了下來。陸寶棠年紀小,性子憨,長得又十分可愛,瞧著便討人喜歡,她沒有妹妹,一直把陸寶棠當做親妹妹看。
平日裡有什麽好吃好喝好玩的,也都記掛著她一份。
而陸寶棠也喜歡跟著她。
整日圍在她跟前,抱著她的手,喊她“嫂嫂”。
看來當初她識人不清的這個“人”也包含著陸寶棠啊,在她面前扮得一臉天真的陸家三小姐,背地裡卻半點也容不了人,那些衣服於她而言有什麽用?
左右不過是不想讓原身好受罷了。
原身本來性子就怯弱,被下人苛責也不敢說什麽,更不用提去跟她這個陸家三小姐對峙了。
蕭知應該慶幸她的睫毛很長,以至於她低頭的時候,根本無人可以窺見她眼中的情緒。
“主子,您是不是沒錢了?”
喜鵲不知道蕭知在想什麽,見她不語隻當她是沒錢了,她把自己的荷包取出來,然後遞給蕭知,嘴裡跟著說道:“這是以前您給我的,我也沒什麽地方花,就一直藏著沒用。”
蕭知聽到這個聲音,倒是收回思緒。
她看著眼前的那隻荷包,已經有些陳舊了,看著樣子也不像是有很多銀子的樣子,扁扁的,偶爾有些鼓起的地方,估計也是銅板多,銀角少。想到這主仆兩人的慘境,原身作為主子都存不下銀錢,更遑論是喜鵲這個丫鬟了。
她心裡感動。
喜鵲這個丫鬟,不管怎麽說,對原身是真的好。
以後若是有機會,她也會好好報答喜鵲,也當是謝謝原身了。
只不過這會——
蕭知還是握著喜鵲的手,不容拒絕的把她手裡的荷包退了回去,然後迎著她詫異的目光,柔聲道:“這個錢,你自己拿著,我沒事。”她可不是原身,任人搓揉也不敢說話,既然敢搶了她的東西就得給她吐出來。
還有王氏那邊
她原本是不想同她有什麽牽扯的,不過現在看來,是不得不牽扯了,當初她掌著中饋的時候,大小事務都不曾有過出錯。
她也不相信王氏會真的忙到忘記給她分發例銀了。
不過是看不上她這個身份罷了,也篤定她不敢說什麽。
喜鵲還想再說。
蕭知便已經收回手,笑著衝她說道:“好了,字跡乾的也差不多了,你快去找慶俞把春聯貼起來”又囑咐了一句,“今兒個五房發賞錢,記得去趙嬤嬤那討要賞錢。”
喜鵲聽到這話倒是也笑著彎了眉眼,她輕輕“哎”了一聲,嘴裡說著,“我去問嬤嬤要賞錢,存起來,要是日後主子需要就問我拿。”
她一邊說,一邊捧著春聯往外走,好似生怕去的晚了,就沒了賞錢一樣。
蕭知見她離開,這才收了臉上的笑,她低頭看著桌上的那張福紙,臉色微沉,然後輕輕揉。搓成一團,扔進了一側的簍子裡。
以後。
她得更加小心才是。
原身的字的確沒有多少人知曉,可她的字卻有不少人知道,尤其是這群跟她生活了這麽多年的陸家人。
好在。
她心裡又有些慶幸。
因為陸重淵常年在外的緣故,他倒是不清楚她的字跡的。
只是——
她望著滿室燈火,看著自己從頭到腳,都是一副十足貴氣的模樣,偏偏她沒有錢。
喜鵲好歹還有一袋子銅板並著幾顆銀角子,可她卻是一個銅板都沒有。
原本她還打算給陸重淵包個封紅,以前她在家的時候,父王母妃也常常會在除夕夜給她,然後摸著她的頭說“我們的小阿蘿,明年要順順利利的啊”
這是陸重淵長大後,第一次過年。
她是想置辦的有些儀式感,但她總不能跑去問趙嬤嬤拿錢吧。
這也實在太丟人了。
余光瞥見不遠處的一個繡簍,這還是前些日子她閑來無事讓喜鵲拿來的,不過也只是做做樣子罷了,她女紅不好,不過那繡簍裡除了女紅之物,還有些紅繩,是用來打絡子的。
她的女紅雖然不好,但打的絡子倒是不錯,不僅花樣多,打起來也十分快。
不如給陸重淵打個平安結吧?
這個意頭不錯。
所以蕭知也沒猶豫,走到軟榻上坐好後就開始分起了線外間。
陸重淵坐在輪椅上,手裡翻著一本書。
距離蕭知進到裡間已經有兩刻鍾的時間了,剛才她那個丫鬟都已經出來了,可她卻還是沒有什麽動靜。一手撐在扶手上拿著指尖隨意點著,另一隻手雖然放在書冊上,卻沒怎麽翻動,目光倒是時不時的往那塊落下來的布簾看去。
那雙漆黑的劍眉也攏得厲害。
不知道她在裡面做什麽。
慶俞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陸重淵,皺著眉,看著那塊布簾,神色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麽。他跟著五爺這麽多年,總歸是要比別人多了解一些五爺的心思,這會見人時不時望著裡頭,就知道他是在記掛著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