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謝妄真主動聯系她,她還有些驚喜,可誰知謝妄真叫她把趙家的“邪靈”放出,這她哪裡做得到?
“妄真,我真不行。”
“你可以啊。”少年微微歪頭,似是不解。不然,那操縱他心神的聲音是從哪裡而來?難道不是她控制的麽,他亦很好奇。
“你把他放出來。”謝妄真柔和道,“我會幫你取你要的東西。”
鎮魂鎖?陸呦登時心動。聖女身份下,她不能自己謀奪,最好是謝妄真主動幫她拿來。
但他終於說出口,情形卻有些古怪:
從前謝妄真對她忠誠匍匐,現在她竟感隱隱吃力,不能將其捉摸透徹了。
陸呦顫巍巍地將手放在門板上。裡面的惡犬躁動起來,吠叫撞門。她細眉下撇,在心中許願這東西自己快點出來罷,別叫她惹謝妄真生氣。
當下一道閃電劃破烏雲,閃亮中天雷劈下,將木屋當頭削破屋頂,炸成一地碎木板!
陸呦尖叫一聲,因為那東西猛衝過來咬住她的裙擺。謝妄真俯衝而下,將她胳膊一提:“走!”
片刻豆大的雨點擊打滿地枯葉和木片。半截鎖鏈斷在地上,那處已空無一人。
*
雷聲巨響,令趙夫人驚坐而起。
身側一股腥臭味道飄來,她側頭看去,瞪大眼睛,黑暗中一雙幽幽的綠眼,如鬼火般漂浮空中,窺伺著她。
銀白的閃電照亮屋內,竟照見一個“人影”蹲在床榻邊:那人身體瘦削,肋骨突出,背覆長長的毛發,一雙眼只有眼白,口生銀亮的獠牙,自上面掛下些涎水。它胸腔裡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老爺,老爺。”趙夫人幾說不出話,帶著氣音推搡身旁的趙福坤。趙福坤迷迷糊糊,問了一聲“怎麽了”,那人便猛撲上塌。
趙夫人大叫一聲,跌下床來,光聽見趙福坤發出陣陣慘叫。回頭見那人蹲在床上,撕咬趙福坤的胳膊,發出可怖的咀嚼聲音。
趙夫人想叫人,但腿腳發軟,喊不出聲。
趙福坤又慘叫一聲,門陡然被推開。一個窈窕影子飄進室內,“嗤”地抽出銀亮的劍,拔劍便砍。
那凶獸叫他一勾,竟騰空飛出去,重重跌在牆根。嗚嗚叫一聲,又朝他衝來。他又是一劍斬來,將其撞出很遠。
趙夫人尖叫連連,屋內劍光與閃電交錯,她往那人身後爬,仰頭方看清那是趙清荷。
不過他神色冷凝,眼帶肅殺,卻和自己的女兒大不相同。
“求你,那是我兒,求你別殺他……”她一把抱住“清荷”的腿。
禁窺咒還未消退,沈溯微原也沒想殺他。反手取出花瓶內梅枝,手腕一抖,化成母籠,將那怪物囚在其中。
那物又撞又咬,籠子撞來撞去,吠聲將房梁震得哐當顫動。
隨後腳步傳來,阮竹清提著裙,一個急刹,手中符紙一揚,“啪啪啪”地將籠子四面貼得密不透風:“神仙姐姐,我來助你!你千萬別托大,一人承受反噬!”
說罷仰天“噗”地吐出一線鮮血:“姐姐,我叫小阮。我是內門,劍術雙修。我很有錢!我要是沒了,你記得來找我啊!”
沈溯微以指尖拭一把唇邊細微的血跡,目色複雜地看著他。
“你不會沒的。”他道,“他出來了,禁窺咒效用便漸漸消退,我出手是為製住他,你何必出手。算了,你去看看趙福坤罷。”
他將阮竹清肩膀一拍,輕輕一推,那一掌中蘊著充沛靈氣,極溫暖踏實地灌入體內,將他心神穩住。
沈溯微又將趙夫人扶起,但趙夫人瑟瑟發抖,站不起來。
“你說這是你的兒子,他是人是鬼?”
“是……是……我也不知。”趙夫人頹然泣下,“君竹是七年前沒的。那年,清荷從外面撿了隻小犬。都同她說了,大家閨秀,哪有整日抱隻狗的,給丫鬟照看,想起來時逗弄一下就算了。何況外面來的,髒不髒。可清荷硬是不允。”
趙夫人道:“她自小安靜孤僻,有那隻狗以後,跟狗比跟我們都親呢。君竹借狗玩一玩,她不讓,她說君竹欺負狗。君竹又嫌長姐不帶他玩兒,便恨上那隻狗。一有不順,便踢它打它,但那狗也咬了他一口呢,我們便不讓他靠近狗了。後來,趁清荷上學,他叫下人把狗逮過來,殺了吃了。”
沈溯微赫然看向她:“你們吃了?”
“我沒吃,老爺或許吃了一口。明棠不知道。君竹吃了不少。”趙夫人道,“那麽小的狗,有什麽吃頭。他就是為了跟長姐鬧別扭,哪有什麽壞心。清荷下學,發現狗沒了,又見他吃肉,傷心悲泣,後來她就再不理君竹了。”
“要是這樣,倒還好說,一隻狗而已,她總會忘記的。”趙夫人道,“不知道做什麽孽,那夜,君竹玩回來,碰上了四五條大狗。”
“不知是狗,還是狼,反正從沒見過那麽凶猛的狗。”趙夫人目露驚恐, “等我們發現他時,人已經給狗撕咬得不成樣子……”
“幸好有過路仙君,做法將君竹殘軀拚回,又渡他一口靈氣,救了小子一命。但不知為何,他……他此後不能人言,越長越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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