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勉也未曾想會突然之間這兩人會針鋒相對,正要開口說話,卻聽張衍大笑一聲,將手中酒杯“啪”的一聲擲於地下,喝道:“楚少洪,看在公孫道兄的面上,我也不來為難於你,你自己滾出去吧。”
楚少洪聞言大怒,他一腳踢翻面前案幾,霍然站起,指著張衍罵道:“李元霸,你休得目中無人!莫非以為我楚少洪是好欺負的麽?你可敢下來與我較量一番?”
見他這副疾言厲sè,迫不及待的模樣,張衍看了幾眼,卻是仰天大笑了起來。
楚少洪不知為何被他笑得心中有些發虛,再度厲聲喝問道:“你笑什麽?莫非不敢應戰麽?”
張衍盯著他的雙目,淡淡一笑,道:“楚少洪,你若能我三掌之下不死,我今日便放你走!”
這話說得平淡,但卻是殺氣滿溢,如寒霜忽至,冷徹心肺,楚少洪被張衍那雙如刃目光一掃,頓覺得自己似乎如同被猛獸盯上,渾身汗毛乍起,肌肉也跟著繃了起來。
其余四人看出不對,正想出言勸阻,然而此時,張衍大喝一聲,長身而起,往前踏出一步。
這一腳踩在地上,腳下青磚碎裂,整個也為之大殿搖晃,隨即將手一抬,隻聞“嗤啦”一聲,卻是因為他這動作過於猛烈,是以連衣袖也承受不住,被一下扯裂,舉起手掌就朝著楚少洪頭頂就拍了下來,掌未至,一股氣浪已是壓得呼吸yù窒。
楚少洪雖則從未與力道修士相鬥過,可也知道不能任其近身,不過今日他主動出言挑釁,大殿上又有其他人看著,他又豈能退避?
不過他敢站出來,也是有所依仗,在張衍一掌就要落下之時,他手中多出了一枚光潔飽滿的玉珠,只見他持定此珠,嘴中念動真訣,霎時間,便從這玉柱之上飛出一道如反扣碗盞般得金光來,旋旋環動,將他全身罩在其中。
此寶一起,楚少洪膽氣一狀,適才張衍跨步而來時的那股驚人氣勢也是令人心驚不已,幾乎忍不住就想遁光飛走。
這時張衍已是到了他面前,一掌落了下來,正正拍在這金光之上。
“當”的一聲,如同敲在銅鍾上一般,發出震耳yù聾的大響,殿上其余四人都是泛出一股ōng悶yù嘔的感覺來,這金光在這一擊下,竟是一陣搖晃,隱隱有崩散的跡象。
楚少洪也是嚇了一跳,被張衍氣勢所攝,一時也興不起反擊的念頭,忙念動法訣,竭力這層金光重新穩住。
他此寶名為“定坤子”,乃是護身之寶,此珠門中一爐煉出七枚,若是七枚俱在,則妙用無窮,然則他隻得了其中之一,不過平素便是有法寶來攻,他仗著此寶也是毫發無傷,從來未曾被人擊破過,哪知適才這一掌之下,居然險險被這李元霸打散。
他也是心悸,這還是張衍空手對敵,若是對方用出手中神兵,那自己還豈有命在?
一念至此,楚少洪全力催動渾身法力,這層護身金光忽然間更是放出比先前更為耀目的光芒來。
張衍卻是面無表情,稍稍將腹中那枚金丹中的精元抽了一絲上來,“哢嚓”一聲,他手掌仿佛充氣般憑空脹大了一圈,朝著那層金光再度拍下!
手掌與那金光一撞,隻聞“轟”的一聲,頂上灰塵簌簌落下,殿柱搖顫,房梁yù折,楚少洪手中“定坤子”應聲而碎,震得他口鼻溢出鮮血,頭腦昏沉得往後退了幾步。
這金光一散,他如同luǒ身站在茫茫雪地中一般,感覺周身上下毫無屏障,眼見此時張衍往前跨了一步,揚起手掌又一次要拍下來,不由大驚失sè。
他此時知道,面對這摧枯拉朽一般的進擊便是擋也無用,情急之上頂門上玄光迸射,嘶喊了一聲,紅著眼睛往張衍身上刷去,竟是yù圖逼他收手自保。
張衍此時亦是開口大喝,同時一步踏出,周身氣息如潮而動,竟將那道玄光轟然震散,同時原勢不變,手掌依舊是朝著楚少洪頭顱上拍落下來。
適才他這聲大喝中,殿上包括公孫勉等四人都是耳鼓間有嗡嗡巨響,感覺自己左右搖晃,如同置身大江大潮中一般。
如此威勢,令他們心頭都是駭然,此刻他們也是看出,張衍這一擊若是落實,楚少洪那是必死無疑,成灝和賀仁軒都是驚呼出聲道:“道友,不可!”
楚少洪見勢不妙,拚命催動玄光試圖遁逃,可是如今隨著張衍逼近,他周身如同陷入泥沼中一般舉步維艱,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碩大手掌直直拍下。
“轟隆”一聲,灰煙彌漫,大殿仿佛也是晃了幾晃。
待煙塵徐徐飄灑,四人這才發現,張衍面前竟生生塌陷下去了一個大坑,楚少洪整個人已經是消失不見。
四人都是修道人,目力奇佳,隱隱能看見那坑中已經分辨不出形狀的一團爛糊。
他們都是臉sè發白,一個玄光三重修士竟然被張衍舉手之間拍死,若是換了他們上去,怕也是這般下場吧?
張衍卻是若無其事地回到了桌案之上,將身上那件因為用勁過度,導致破爛的道袍撕下,扔在一邊,又換了一隻酒杯上來,舉杯笑道:“諸位莫要被此輩攪了酒興,來,李某再敬諸位一杯。”
成灝和賀仁軒見他打死了楚少洪卻是一幅什麽也未曾發生的模樣,心中寒意大起,面容有些發僵。
倒是那柯秀君卻是笑了笑,出言道:“李道兄說得正是,莫要被楚少洪這等妄人敗壞興致。來,奴家敬道兄一杯。”
張衍看了她幾眼,見她玉容俏麗,面上嫣紅,見他目光過來也不躲避,而是大膽與他對視,膽氣可是比成、賀二人大多了,微一點頭,手中酒杯抬了抬,一口飲下。
柯秀君雖是女修,倒也豪爽的很,亦是一杯飲盡。
公孫勉心中暗罵楚少洪,平白給自己惹事,不過此人既然死了,當然不必再為這人費神,剛才他也見了張衍的本事,因此強打起精神,重新與張衍說笑暢飲起來,心裡卻想著酒宴結束之後怎麽與張衍解釋今日之事。
成灝、賀仁軒二人卻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樣。他們也不知道這一次酒宴是何時結束的,渾渾噩噩出了大殿。
來時他們共是五人,而此時楚少洪已死,公孫勉留下似與張衍有話要說,因此加上柯秀君,卻是只有三人回轉。
待遠離寶豐觀之後,成灝與賀仁軒對視了一眼,都是長長出了一口氣。
在張衍面前,他們壓力實在太大,本來還是言笑晏晏,可是陡然間暴起奪命,那副出手時凶虐橫暴的模樣實在太過讓人心悸,成灝嘿然道:“這位李道兄下手時毫無顧忌,此次寶會,我等還是離著遠點他為好。”
柯秀君撇了他一眼,道:“成師兄何必如此說,這位李道兄修為精深,行事坦dàng,在奴家看來,實在比楚少洪這等目中無人之輩好上太多,此去寸青山奪那‘一氣芝’,若是有他與我等同行,把握豈不是大了幾分?”
賀仁軒卻是搖頭道:“在下倒是認為成師兄所言有理,聽聞修煉力道的修士都是需用上那上古大妖的遺骨,也不知道這人究竟是什麽來歷,不可不防啊。”
柯秀君冷笑一聲,譏諷道:“奴家還不知道二位師兄的打算,不外乎是見了李道兄打死了那楚少洪,怕這事牽連到自己的身上來罷了,何須找那麽多借口?”
成灝被她揭破心思,不免有些羞惱道:“那又如何?楚師兄乃是安丘派真傳弟子,深得門中長輩看重,他被這姓李的殺了,安丘派又豈能善罷甘休?我等如不置身事外,未免會被安丘派看成是合謀殺死楚師兄之人,是以不得不避嫌。”
賀仁軒點頭道:“正是如此,如今若與那李道友走在一處,豈不是顯得我等與他一起合謀害死楚師兄,平白惹禍上身?”
柯秀君不屑道:“那楚少洪自己出言邀戰,被人殺了也是活該!李道友都不怕,你們怕什麽?”
她又以鄙夷的目光看著兩人,道:“說來說去,還是沒膽罷了,你們不敢,奴家卻是敢的,既然兩位怕被連累,那麽道不同,不相為謀,就此別過吧, 告辭!”
說罷,她就一扭身,跳出了飛舟,化作一道飛虹去了。
成灝哼了一聲,怒罵道:“呸!這小娘皮,仗著有父母撐腰倒是說得風涼話,豈知我等的苦處?那安丘派此次來得又不止楚師兄一人,聽聞還有門中兩個比他修為更為高明的師兄,那李元霸雖然厲害,又豈鬥得過他們?”
賀仁軒也是搖搖頭,歎道:“人各有志,她若與李元霸走在一處,日後有的苦頭吃,遲早是會後悔的,我等不若此刻就去拜會楚師兄的兩位同門,去將此事告知,免得日後麻煩。”
成灝連連點頭,讚同道:“有理,說不得還能趁此機會搭上這二位師兄,入得寶會中也能多幾分照應。”
若是在這楚少洪的同門面前將張衍的實力誇大幾分,他的這兩個同門多半不會將他們趕走,反而會有所倚重。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嘿嘿笑了一聲,彼此都是心照不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