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認知裡,給誰低頭都可以,可是給朱元低頭,那就實在是太傷臉面了,何況她在朱元跟前,今天可算是丟了太大的臉了。
她不僅有些埋怨起父親母親還有朱正松來了,要不是這些人一直隻讓她忍耐,她哪裡會至於如此放下身段去討好一個棄女?
還是朱大老爺回來,她才懶懶的起身,見朱大老爺滿面關切,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下來了:“你真是對得起我!生了個這麽利害的女兒,差點沒有把我給生吃了!”
朱正松心裡的確是心痛。
妻子是高門貴女,自小就是習慣了高高在上的,為了他這回卻要跟一個繼女低聲下氣的,肯定是受了不小的委屈,他攬住妻子的肩,歎了口氣安慰她:“你不要怕,我知道你受了委屈,等到她回來,一定會讓她跪下來跟你請罪!”
什麽請罪不請罪的?盛氏搖了搖頭冷笑了一聲:“我可受不起她的跪,你讓她再也別出現在我跟前,我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沒有人喜歡把不堪的一面給別人看,尤其她自恃身份地位都比付氏高不少,卻要在付氏所生的女兒跟前如此低聲下氣,更是氣憤萬分。
她不想朱元好過,卻更不想再看見朱元,隻覺得看一眼都覺得辣眼睛。
朱正松撫摸著她的肩,沒說什麽便答應下來,又搖頭說:“真不知道如何成了這副模樣,真是比付氏還要面目可憎幾分,我怎麽會生出如此不孝的女兒來!”
“龍生龍鳳生鳳。”盛氏言簡意賅,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和嘲笑:“老鼠的孩子會打洞,付氏是那個樣子,她能生出什麽好的來?朱元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如此膽大妄為,涼薄無情,甚至連你這個父親都不認,可見是從根子上就壞了。”
朱正松被說的有些惱怒。
他的確是很惱怒。
朱元做的太過了,什麽好處都得到了,卻還是耍了他們,盛氏出來了,可是朱三老爺卻還是要流放充軍。
現在家裡一片愁雲慘淡,老太太簡直氣的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而朱三太太卻覺得這一切都是盛氏鬧出來的事,還說都是盛氏心狠手辣,要養廢養死朱元,所以才會招致朱元的報復。
家無寧日,真是叫人難堪。
他閉了閉眼睛,很是不舒服的咳嗽了幾聲將這個話題錯了開來:“不要再說這些了,現在老太太氣的病了,若是不把這個死丫頭弄回來,只怕老太太的病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你多受些委屈吧,過兩天再去一趟,免得這個死丫頭又中途生變,耍別的把戲。”
盛氏有些不情願,可是現在也不能說不,她隻好點了點頭,又想起什麽有些稀奇的說:“對了,我瞧今天綠衣那個死丫頭不在朱元跟前,不是說她們兩個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嗎?怎麽這回倒是沒有瞧見?”
朱正松不甚在意:“一個丫頭罷了,在不在都沒什麽要緊。”
“話不是這麽說。”盛氏微微皺眉,從他懷裡直起身子來:“你還是找個人去查查,我總覺得事情不對,你這個女兒可厲害的很,跟那幫被招安的土匪關系匪淺啊,說不得綠衣是給她傳信去了呢?”
朱正松猛然站起來,神情凝重的皺起眉。
綠衣卻沒被別人盯著的自覺,她給朱元傳完信,開心的拿出幾文錢買了一串糖葫蘆要帶回去給朱元吃。
朱元卻沒什麽心情,接過了糖葫蘆摸摸她的頭,就問她事情辦的怎麽樣。
綠衣見她心情不好,也跟著情緒低落起來,點了點頭讓朱元放心:“姑娘放心吧,楊大哥說他一定會替您辦妥當的,讓您不要為這件事情擔心。”
朱元靠在椅背上看著不遠處的花瓶,聽見綠衣這麽說,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打了一刻,便起身道:“走吧,咱們出去瞧瞧。”
出去哪裡?
綠衣有些不明白,卻還是急忙跟著站起來提醒她:“姑娘,姨太太說身體不舒服,已經睡下了,我才來的時候,她們都說姨太太吩咐了,不要去打擾呢。”
朱元皺起眉頭,加快了腳步到了蘇付氏的房間,顧不得丫頭們的簇擁伸手拍了拍門。
幸好她沒有等太久,門就吱呀一聲從裡面被蘇付氏打開,她不由得松了口氣。
幸好,她還以為蘇付氏是要做傻事呢。
蘇付氏見她行色匆匆,有些明白她的來意,心疼的拉了她進門:“聽說朱家又來人了?是盛氏吧?她說了什麽?”
朱元把盛氏受挫的事跟她說了,見蘇付氏笑起來,便握住她的手認真的道:“姨母,您不能有事,我已經沒了母親,不能再失去親人了。何況,母親的仇還沒有報,您不能丟下我。”
別人都說朱元厲害,怕她的很,蘇付氏卻只能瞧出她眼裡長久盤踞的不安和恐慌,她心裡愧疚又感動,鄭重其事的下了保證:“你放心,姨母一定會好好活著,一定會陪著你替你母親報仇。”
綠衣在邊上看的有些想哭。
姑娘只有姨太太一個親人了,要是姨太太也出事了,姑娘肯定會受不了的。
雖然姑娘是很厲害的,可是再厲害的人,也不能一個人活著,姑娘肯定很需要親人的,朱家的那幫人太壞了,唯有姨太太是好人,她抿了抿唇。
蘇付氏倒了杯水遞給朱元,見她神情恢復了鎮定,便輕聲問她:“以後你打算怎麽辦?真的回朱家去嗎?朱家是龍潭虎穴,朱正松和盛氏都不是好人......”
“龍潭虎穴也要回去的。”朱元放下杯子,看著杯子沉沉的發了一會兒呆,抬頭看著她苦笑:“我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人要帶回來,如果我現在把盛氏和朱正松給弄死,那他也永遠不能回來了。”
很重要的人?
蘇付氏怔住,摸不著頭腦看著她不知如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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