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朱元多少次都一直說,朱家已經沒有任何人值得她留戀,對朱家的人更是從來不曾有過什麽好臉色,現在朱元卻說,她在朱家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人要帶走?
蘇付氏看了她一眼,覺得心裡有些奇怪,便下意識的問:“是什麽很重要的人?”
按理來說,朱家對朱元實在隻算得上有仇無情,朱家還有什麽人值得她留情面呢?
朱元喝了口茶。
上一世的時候,盛氏排擠她侮辱她,盛氏所出的女兒朱曦也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她在他們母女手裡的確是吃盡了苦頭。
可是這虐待根本不值得朱元記上前世今生,讓她這一世還要回來找朱家的人復仇。
真正讓她憤怒的,是盛氏把付氏拚盡性命生下來的孩子,盡心盡力的養成了一個廢物。
盛氏上一世所有的孩子都成器,兒子們一個個的都是好的厲害的,唯有一個嫡長子,實在爛泥扶不上牆,京城的人都知道,盛氏見天兒的要往青樓楚館裡去找兒子,找到了就一頓毒打,再抱著哭。
可是打也打了,哭也哭了,那個敗家子還是毫無改變,就跟一頭倔強的牛一樣,實在是扶不起的阿鬥。
盛氏為了這個兒子氣的半死,甚至不惜求到盛貴妃那裡去,讓盛貴妃給他找了一門好親,尋思著成了親了總算就聽話了。
沒料到成親當天,新娘子就撞死在了新房的床柱上。
外界傳言,說是這位朱公子生性殘暴,對女人從來就不知道憐香惜玉的,當初還差點兒弄死過得月樓的花魁。
成親當天,聽說新郎官狂性大發,竟然狗改不了吃屎,要讓新娘子和小妾一同服侍他,高門貴女的新娘子哪裡受得了這個委屈,當即便撞柱而死。
因為這件事,連盛貴妃也鬧了個沒臉。
禦史們一個個都瘋了似地上奏參奏朱家草菅人命,言語中還攻訐盛貴妃乃是奸妃,竟然給髒的惡人配這樣的親事。
這事一發生,朱正松便大怒,立即回了老家開了祠堂,請了朱家親眷,直接將嫡長子除了族譜,再也不認這個兒子。
朱元想到這裡,面色有些凝重,許久才冷笑了一聲。
大約盛氏是覺得日子過的順風順水太無聊了,她故意將這個孩子給推到了她手裡。
她那時候厭惡盛氏的一切,覺得跟盛氏有關的所有人都是面目可憎,因此並不想管這個拖油瓶,早早想法子將人打發走了。
再後來,盛氏身邊的人很恰巧的,在那個孩子已經遍尋不著的時候告訴了她真相,她得知自己趕走的人是自己親弟弟的時候,痛不欲生,懷著孕身體受了很大影響,差點兒小產,孩子生下來以後身體也一直不好。
不過還是那句話,她現在已經不是從前的她了,她再也不會容忍這些事發生,誰都別想再在她身上尋找到任何獵取的樂趣。
“是一個很重要的人。”朱元最終看著蘇付氏的眼睛:“盛氏應該覺得慶幸,要不是他的存在,要不是我還顧念著他不想下死手,我一定會讓她死無全屍!”
不然的話,盛氏還以為可以這麽輕易的就逃脫她設下的這個局嗎?
屋子裡的空氣冷得很,蘇付氏不由自主的擦了擦自己的胳膊,聽見朱元這麽說,就沒有再說什麽,只是笑了一聲,既然朱元都這麽說了,她當然不能拖朱元的後腿。
妹妹只剩下了這麽一個獨女,留了這麽一點血脈在這世上,自己又並沒有孩子,她自小就跟妹妹感情好,現在當然該什麽都聽孩子的話。
蘇付氏才想說自己已經想通,就見蘇夫人又進來,對著朱元有些茫然的說:“朱家準備了八抬大轎,不知道怎麽的,正在外頭敲鑼打鼓的,動靜大的很,這是做什麽呢?”
蘇夫人看向的是朱元。
難道是朱元忽然改了性子,決定跟朱家握手言和?該不會是因為他們蘇家現在得罪了蘇付氏的事吧?
要是這樣的話,朱元之前討厭朱家就能把朱三老爺直接送去流放,把朱大老爺和朱大太太弄得都往衙門走了一趟,那要是現在覺得蘇家不好了呢?
蘇夫人察覺出了深深的恐懼,情不自禁顫了顫身子。
幸好朱元也沒有為難她的意思,見她神情緊張,沒有經過多少時間思索就搖頭:“勞煩夫人去跟她們說一聲,我說過五天之後就是五天之後,要是朱家錢多的實在沒地方花的話......”朱元笑了笑,帶著點毫不遮掩的譏諷:“那就讓他們回去先看看自家的祠堂修建的怎麽樣了,是不是覺得祠堂燒的還不夠嚴重?所以才分得出心思在我身上。”
蘇夫人腳步頓了頓。
看朱元這態度, 絲毫沒有跟朱家妥協的意思,更沒有跟朱家和解的意思在裡頭,蘇夫人心裡略放了心,按照朱元的吩咐讓下人出去傳話,自己看著朱元,躊躇了片刻才問朱元:“元元,這件事我知道對不住你,可是我們家老太太是個固執的人,她又極寵愛小兒子,現在出了這樣的事......”
他們也沒有法子,不然的話,他們比誰都清楚朱元的本事,誰會想跟朱元過不去啊?
所以得罪是肯定把人給得罪了,話卻得說清楚,他們肯定是不想跟朱元結仇做對的,這都是老家人的意思,說到底也是因為蘇付氏被指責說是下毒謀殺親夫,這事兒太大了。
蘇付氏皺著眉頭,沒有再顧蘇家的臉面也沒有再顧自己的臉面,怒而將杯子放在桌上,看著蘇夫人寸步不讓的辯解:“錯了!我沒有下過毒,我又不是瘋子,怎麽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再說,這麽多年我都忍過來了,就因為什麽抬小妾我就忍不得?我要是真的忍不得,蘇萬堂他早就死了,怎麽還活的到今天?!”
蘇萬堂對不起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要是想不開,早就已經想不開了,哪裡還忍得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