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黑鷹》是一部現代警匪劇,劇組為了節省經費, 當然不會在京城市區開拍。要知道租借一個場地的費用太高, 他們寧願到京城附近的城市開拍。
開車來回大概要六個小時, 多少有點遙遠。白彥君不可能每天回來,他帶著行李在劇組住了一夜,這天晚上收工以後,跟男主角肖羽和導演一起吃宵夜, 順便給新人演員和導演講講戲。
「先生,是周助理的電話。」這次跟著出門的秦助理說道, 他好歹也是個碩士畢業高材生, 曾是個業餘拳擊手。身手和體格都不錯, 就是情商跟林助理半斤八兩, 在周助理面前顯得不夠看。
白彥君停下和兩位的交談,接過秦助理手中的電話, 說道:「什麼事?」
那邊周助理道:「先生,劉嬸和蘇蘇小姐到了,正陪著鈺鶴先生吃晚飯。」因著回來的晚, 剛才還停歇了一下,所以現在已經九點出頭。
「這麼晚才吃飯?」白彥君皺著眉頭, 果然不太高興,說道:「既然這麼晚了, 你不會讓鈺鶴先吃晚飯嗎?」
要知道,每次自己外出晚歸,劉鈺鶴都是先吃了一點, 然後再陪自己吃一點。
「鈺鶴先生說不餓,之前也吃了點水果和點心,應該是真的不餓。」周助理說著,彙報之餘不忘關心老闆:「先生那邊進行得還順利嗎?鈺鶴先生一直擔憂,叫我打電話問問。」
白彥君聞言,這才舒坦了點,說道:「還行,我以為劉媽媽和蘇蘇來了,他就忘了我。」眼下看來心裡還是惦記自個的,於是吩咐道:「好好招待,知道嗎?幫我道個歉,我看著過兩天回去一趟。」
劉鈺鶴的家人來了,是怎麼都要回去見個面。
「好的先生。」周助理說道,等待那邊先掛電話。
白彥君收了線,把手機交給秦助理,對在座的兩位道:「不好意思,家裡這陣子事情多,過兩天我又要回去一趟。」
新人導演叫方昊,跟對面這位白大編劇差不多的年紀,長相周正性格開朗,他聞言笑著道:「我最近也是剛結婚,媳婦有了孩子,家裡一堆的事情。白先生的情況我特別理解。」又說道:「幸好我丈母娘住得近,可以過來照顧我媳婦,不然真是分身乏術。」
最近總是在閒暇時間無意中看到白彥君關注嬰幼兒方面的東西,所以方昊猜測,對方應該是有家室,家裡那位快生了或者已經生了。
記得年初的頒獎典禮上,這位也曾經透露過自己非單身的訊息,還說要奮力工作賺取奶粉錢,看得出來非常期待小孩的到來。
「原來你已經結婚了?」白彥君挑著眉道,對方昊頓時多了幾分讚賞,畢竟他覺得有家室的男人更穩重,更懂得負責任,而且方昊的情況簡直跟自己一模一樣,都是丈母娘過來搭把手:「你父母呢,怎麼不照顧?」
正常的小夫妻家庭,不都是公婆照顧兒媳婦的嗎?
「唉,別提了。」方昊特別煩惱,說著:「我父母不喜歡我媳婦,嫌棄她是個外地人。現在我倆單獨搬出來住,在五環外租著房子。」
現在就是期待事業能夠更進一步,在孩子出生之前給媳婦買套房。
白彥君瞅著他,眼光不由同情。而且想到了自己和劉鈺鶴的情況,唉,那不是比方昊更嚴重嗎?
「白先生的愛人……叫做鈺鶴?」一直不曾開口的新人演員,抬起眼簾,直勾勾地望著同桌的男人。
肖羽早就聽說過白彥君這號人物,他簡直是豪門子弟的領軍人物,在娛樂圈發展得尤其紅火。
被小新人突然提問,白彥君挺訝異地,不過鑑於這位是自己親自挑選並且各方面都比較滿意的新人,因此沒有怪罪,他只是瞥著人家說道:「你對我的愛人很好奇?」
要是一般識趣的人,就不會再往下問。
不過肖羽顯然不是個識趣的人,他又說道:「我有一位同學,他就叫做鈺鶴,我們是好朋友。」
白彥君頓時注視著他,說著:「你是T大學生?」
肖羽聽他這麼一問,當即就確定了,跟在白彥君身邊的那位神秘情人就是劉鈺鶴。
他閉了閉眼,說道:「對,我是T大的學生。」如果這個劇本是出自劉鈺鶴的手筆,那麼就能夠理解,為什麼劇本中的男主角有那麼多自己的影子,他和朋友之間的回憶,有那麼多似曾相識的感覺……
真是讓人感到心情複雜,那個人究竟是怎麼想的?
「原來你們是好朋友?」白彥君皺著眉頭,顯得半信半疑,畢竟他第一時間也想到了劉鈺鶴寫這位男主角的原型,其實就是眼前這名娛樂圈新人,肖羽。
有著神秘的氣質和身份,性格冷清疏離,樣貌俊逸非凡。給人的感覺亦正亦邪,令人猜不透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劇本中對男主角的描述是,這是個心中有著一片廢墟的青年。
從劉鈺鶴的筆觸中,白彥君能夠感受到劉鈺鶴對主角的讚美,但是幸好,除此之外應該沒有別的。
不過白彥君還是覺得膈應,憑什麼劉鈺鶴寫個劇本要以別的男人為原型?
「是的。」肖羽收斂了一下神色,說著:「出了學校之後曾經一起租房找工作,但是後來他回了老家,就一直沒有聯繫過。」他看著白彥君,問道:「他現在還好嗎?」
聽說他們一直沒有聯繫過,白彥君心裡的膈應這才少了一點,回答道:「他現在很好,他的媽媽和姐姐今天過來看他。」
說完眼帶懷疑地瞅著肖羽,問道:「你之前不知道這是鈺鶴寫的劇本?」
肖羽搖搖頭,說道:「我沒有注意,剛才聽你提起名字,我才覺得耳熟。」這倒是真的,要不是白彥君說電話的時候提起,他可能一直都不知道。
「原來如此。」白彥君頷首道,對他放下戒心,卻也不想繼續聊有關劉鈺鶴的事情:「既然男主角的人設跟你本人相符,那你就按照自己的特點去發揮,不用再顧慮任何問題。」
「好的。」肖羽應著道,眼神卻有些飄遠。
在劇組繼續待了兩天,把該注意的問題告一段落,白彥君如約回了一趟京城。
面對著劉鈺鶴的家人,他難得揚起笑臉,親自招呼兩位。
聽說姐姐即將要去蜀中旅行,白彥君吩咐助理道:「去整理一份那邊的詳細情況,給蘇蘇小姐做個參考。」
聽說劉鈺鶴的媽媽吃外國廚子做的菜不合胃口,白彥君瞪了一眼周助理,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處理,他說道:「快去請個蘇州的廚師回來!」
而周助理很冤枉,畢竟之前張蘭一句話都沒有說,問什麼都說好。
「好的,先生。」他連忙應道,一切理由都是藉口,行動才是王道。
「哼。」白彥君挺失望地冷哼一聲,他以為周助理是個妥當的,沒想到這麼快就給自己丟臉。繼而發現大家望著發脾氣的自己,他有點尷尬,馬上換上稍微和緩的語氣說著:「沒事,我就是說說他而已。」
劉鈺鶴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抬手拉拉白彥君的袖子,說著:「快坐下,你這樣大家都有壓力。」
自己一回來小蜜就這麼溫柔似水,也是的,畢竟好幾天不見,心裡頭怕是想得不行。
白彥君體貼對方,刻意坐得很近,伸手虛虛地攏著劉鈺鶴的肩,說道:「你這幾天怎麼樣?」其實他現在就恨不得抱著劉鈺鶴上房間說點體己話,他覺得劉鈺鶴也是這麼想的。
但是媽媽和姐姐看著,劉鈺鶴哪怕也想他,也不好當眾卿卿我我。
「我很好,倒是你在劇組,那邊的環境好嗎?」他問著,似是十分擔心白彥君會吃苦。
「還可以,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差。」白彥君說著,得到小蜜的關心,心裡面也舒坦了,這才打起精神陪張蘭和劉慶蘇說說話。
過了十五分鐘左右,秦助理出來說:「午餐已經準備好了,請各位過來用餐。」
四個人和和樂樂地吃完午飯,稍坐片刻就到了睡午覺的時間。
劉鈺鶴當然很清楚白彥君沒有很多耐心招呼親戚,包括對他自己的父母也一樣,所以並不想拖延時間,讓對方產生不滿。
當他提出要房間的時候,白彥君驚訝地朝他瞥了一眼,然後矜持地頷首,說道:「好吧,我來扶你。」
與劉慶蘇母女倆告別後,他扶著劉鈺鶴的腰,緩慢地上了樓。
姐姐對媽媽道:「媽,我看他對小弟……真的挺好的。」連帶著對自己的家人也好,但是她看得出來,這位白先生才不是那種好脾氣的男人。
就剛才對助理那種嚴苛的要求,骨子裡肯定是個挑剔又傲慢的人。
「唉。」張蘭嘆氣道:「圖什麼都不能圖男人對你好。」因為人心易變,只要他不好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劉慶蘇不懂道:「那要圖什麼?」
張蘭想了想,說道:「圖個契合、長遠、沒有外憂內患。」只見到女兒似懂非懂,果然還是太年輕,只好解釋道:「兩個人的婚姻中,能夠各方面互相牽制是最好的局面。如果你弟弟只能在感情上佔點優勢,那很難維持幾十年沒有風波。」
白彥君這種家世樣貌,一旦有風波還不是洶湧滂湃?
「你小弟那種個性,一旦被逼急了,還不是魚死網破的下場。」如果沒孩子也就算了,有孩子肯定奮戰到底。
這麼說來挺危險的,劉慶蘇不由擔心起來,眼睛望著兩人消失的方向:「那可怎麼辦?」
張蘭說道:「小鈺無非想要個孩子,照我說呢,孩子跟誰生不是生,寧願找個靠譜點的,還能做對長遠夫妻。」
秦助理在一旁聽了,居然滿頭冷汗,他算是感受到了王助理的水深火熱。
原來丈母娘心中是這麼想的,他們先生知道嗎?
卻說白彥君陪著劉鈺鶴上了臥室,特別小心地安置他坐下,同時突然說道:「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做肖羽的人?」
劉鈺鶴渾身一僵,畢竟這個問題來得這麼突然,別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於是試探地道:「白先生說的是哪個肖羽,我確實有個同學叫做肖羽。」
「就是你的同學肖羽。」白彥君在他身邊坐下,嘴角撇了撇,說著:「我竟然才發現,你的劇本主角原型就是他。」
再見到劉鈺鶴一臉蒙圈的樣子,他更加沒好氣了,拉長著臉說:「他就是電影的男主角,我親自試鏡選定的男主角,肖羽。」
劉鈺鶴頓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你們這半年來可曾聯繫過?」白彥君問著,仔細盯著劉鈺鶴的臉龐。
「沒有。」劉鈺鶴搖搖頭,說著:「我從南山路搬走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也沒有聯繫過。」本來最近接到趙振東的電話,想聯繫來著,但是媽媽和姐姐又來了,事情總是看似不多但是卻恍恍惚惚把時間給弄沒了。
「看來關係也不是很好。」白彥君說道。
「不,我們是大學室友,關係不錯的。」劉鈺鶴反駁道。
「嘖嘖。」白彥君沒有發表意見,但是不以為然寫在臉上。
「看來我要給他打個電話。」劉鈺鶴感概道:「沒想到羽哥兜兜轉轉竟然進了娛樂圈。」只可惜現在自己的模樣,不能跟昔日的朋友見面。
不過肖羽演了《黑鷹》這個劇本還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以後見面的機會不愁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