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半夜下了場雨,早晨空氣帶著潮氣未消的微涼,不少學生都在校服外套上外面又套了一層外套,有一種冷叫你媽覺得你冷,尤其是高三這麽關鍵的時刻,帶牛奶喝的都比高一高二時候多了一倍。
鄭蕤沒有這種煩惱,一方面說,沒人管對他來說確實是自由,沒了大多數青春期少年的煩惱,可以隨便掌控自己的時間,熬個夜通個宵的都很隨意,也不會在盛夏就因為下場雨被誰嘟囔著穿得跟個熊似的。
另一方面來講,這種自由也讓人偶爾覺得空曠,特別是一進校園,滿眼的花蝴蝶似的各種顏色的外套,鄭蕤穿著個薄薄的校服就顯得格外不合群。
帥還是帥的,但有種沒人疼沒人愛的小可憐兒的味道,鄭蕤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但想到早晨推開門時,他媽媽江婉瑜女士冷不丁看到他嚇了一跳的樣子,鄭蕤的嘴角自嘲地勾了勾。
親媽不願意看見自己,這種也算是挺可憐了吧?
他倒是還挺羨慕那種叛逆的少年跟家裡因為一件外套或者一條秋褲,就吵得臉紅脖子粗的煙火氣兒。
嘖,是因為下過雨?今天想法很偏激啊。
鄭蕤叼著袋豆漿晃悠悠地走在校園裡,今早看見胳膊上的牙印太興奮了,比平時早來了有半個小時,校園裡已經有很多人了,他默默地感歎,果然是一中,原來大家都這麽積極的,來的真是早。
就這麽無聊地又走了兩步,他聽到身後一陣小跑的腳步聲。
連7點都不到就有人為了早點去教室而開始跑了?這要是老嚴知道了,那得多感動啊?沒準兒禿頂上都能多長出幾根新生毛發。
“鄭蕤!”
鄭蕤腳步一頓,有些詫異地回過頭去,看到於曈曈背著書包衝他跑來,有那麽一瞬間,他有種被她的聲音突然從某種淡淡的負面情緒裡叫醒的感覺。
小姑娘今天穿得挺多,校服外面套了件粉色的外套,手裡抱著一個裝著淡棕色液體的玻璃瓶,背著書包,不知道是跑得還是被風吹得,臉頰粉紅,額前的碎發被早晨的陽光染成了棕黃色。
她揚著燦爛的笑臉,離他越來越近。
鄭蕤突然就勾起了嘴角,含笑看著小姑娘噠噠噠地背著小書包跑了過來。
於曈曈停在他面前,有點喘,緩了兩秒才開口:“我從一進校門就看見你了,在後面叫了你半天,你也沒聽見,為了追你可累死我了。”
“為了追我?”鄭蕤揚眉問。
於曈曈現在知道鄭蕤是個優等生學霸,但仍然沒看出來這人騷話連篇的本質,也沒反應過來他這個“追”跟她說的“追”意思並不一樣,老老實實地點頭:“是啊,追了你大半個操場了。”
她一邊說一邊打量鄭蕤,對於自己一進校門就能發現鄭蕤這件事,於曈曈也挺納悶的,以前別說是隔著大半個操場了,劉峰說他面對面跟她走過去,她都埋頭看口袋英語沒發現呢。
今天也是巧了,進校門的時候於曈曈被手裡灌了熱梨湯的瓶子燙了一下,換手的時候抬頭隨便一看,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並且憑著一個背影就確定了是他。
她抱著玻璃瓶看了眼鄭蕤身上的校服,突然覺得自己找到了原因,於曈曈蹙了蹙眉:“今天降溫啦,你怎麽沒多穿件外套?”
鄭蕤聽了小姑娘那句“追了你大半個操場”臉上正帶著淡淡的笑意,突然被問了一句,愣了愣。
怎麽沒多穿件外套?
鄭蕤斟酌著這句話裡的每一個字,隨即覺得剛才走進校園裡看到別人都穿了外套的那點,微小的不爽,全都消散了。
眼睛裡也跟著染上了笑意。
心情一好,蕤總老毛病又犯了,心癢癢地又想逗人:“我們學霸,知識就是力量,用知識的力量武裝自己,一點兒也不冷。”
不要臉就是你的力量,臉皮厚就是抗凍!所以你才一點都不冷!
於曈曈從小就乖,這話也隻敢在心裡想想,看著他半敞著的校服,拉鏈在肚子的位置垂著,她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也可能是從小跟著姥姥一起,被姥姥給耳濡目染的…
她伸出手,一手拎著鄭蕤的校服拉鏈,嗖地一下拉到了他脖子下面,絮叨了一句:“穿得少還不拉嚴點,會著涼的。”
鄭蕤被於曈曈的動作惹得一怔,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幫他拉拉鏈,想起她當時覺得自己會交白卷的時候也是這麽絮絮叨叨地叮囑了一堆,那會兒他倆還不怎麽熟呢。
他心口一暖,這種感覺,大概叫感動吧?
於曈曈幫鄭蕤拉了個拉鏈還覺得不夠,想了想把手裡熱乎乎的梨湯遞了過去:“這個給你喝吧,我姥姥煮的,還熱著呢。”
他媽,大批量的感動洶湧而來,爆擊鄭蕤。
平時的浪勁兒都有點用不出來了,小姑娘今天太暖了,像個小暖寶,鄭蕤覺得自己再不說點什麽他可能壓不住衝動想抱一抱她了。
“這麽想跟我共用水杯啊?”鄭蕤說。
這回輪到於曈曈愣了,她也不明白為什麽多穿衣服和喝梨湯這麽養生的話題,怎麽就能被這人拐到“共用水杯”這種事情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