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醒了,還很不高興的失眠了。
電話那邊的鄭蕤沒說話,沉默了片刻,突然問:“你怎麽想的?”
這話從鄭蕤嘴裡問出來,意思是小姑娘夢到他跟別的女生走在一起,這件事兒要是真的發生了,她怎麽想。
但於曈曈沒理解,這會兒她悶在被子裡,有點缺氧,還莫名的總覺得鄭蕤的聲音讓她很是慌亂,還以為鄭蕤是問她,想了什麽才能夢到這樣的夢。
她迷迷糊糊地開口,脫口而出:“有人說你有女朋友了。”
話一出口,於曈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心虛地沉默著,電話那邊的鄭蕤也沒說話,靜了一會兒,鄭蕤問:“有人說?”
他這麽問,聽上去像是介意別人背後議論他似的,於曈曈以為鄭蕤是生氣了,趕緊解釋道:“外校的,張瀟雅的小學同學,說你有女朋友了,還…感情還不錯…”
臉上的吻痕什麽的,於曈曈沒好意思說出來。
越想越覺得不開心,於曈曈小聲嘀咕:“早戀不好,老師說早戀影響學習,早戀還…反正早戀不好,你不要早戀。”
情竇初開的小姑娘,意識不到自己是在吃醋,也沒意識到自己是生怕這個優秀溫柔的男生,一轉眼就要跟別的女生去小樹林了,義正言辭地叮囑鄭蕤“早戀不好,你不要早戀”。
電話那邊的人突然就笑了,愉悅的笑聲從聽筒裡傳出來,笑了好一會兒,又拖著調子懶洋洋地說:“我哪來的女朋友。”
於曈曈愣了愣:“沒有麽?”
“瞎傳的你也信?外校的學生還說咱們校長是禿頂呢,禿頂的明明是老嚴啊。”鄭蕤說。
他是知道外校的事兒的,下午時候肖寒也跟他說了,說外校都說他有女朋友了之類的,甚至還有別的學校的學生在一中貼吧裡蓋了個心碎樓,這事兒還鬧到老嚴那兒去了。
原本鄭蕤的發言被流傳出去這件事,學校還挺高興的,被打聽到時,校領導都是一副“瞧見了嗎,多麽優秀的學生,我們學校的”的姿態,驕傲得很。
結果傳著傳著就變樣了,嚴主人拉著水母臉問:“鄭蕤,你談戀愛了?”
鄭蕤當時還挺納悶,笑著問:“我哪來的戀愛可談啊?”怕耽誤小姑娘學習,連信息都不敢天天發。
嚴主任松了口氣,鄭蕤從來不說謊,逃課了就是逃課了,遲到了就是遲到了,抽煙也不藏著,被發現就上交。所以他說自己沒談,那就是沒談了。
“鄭蕤啊,你那天的發言效果特別好,別的學校的老師都有給自己學生放你發言錄像的,高一新生也拿你這個學長當榜樣,這幾天高一新生軍訓,學校的意思是,你早點來,在學校門口幫忙檢查檢查儀容儀表什麽的。”嚴主任說。
鄭蕤當然明白為什麽要這麽做,跳樓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針對安市一中的負.面.新.聞也很多,他的發言沒準兒就是學校發出去扭轉輿論的,只能答應了。
但他當時沒想到他有女朋友這個事兒,都傳到小姑娘耳朵裡去了,小姑娘還不高興了,大半夜的給他發了個氣鼓鼓的表情包又撤回。
於曈曈聽完鄭蕤的話,想到嚴主任頭頂上可憐的地中海,也笑了出來。
聽到他的聲音,也聽到他否認了女朋友的事兒,於曈曈心裡一下子就輕松了很多。
鄭蕤說:“別人說什麽都信?怎麽那麽傻呢,小傻子。”
於曈曈挺不樂意:“你才傻呢。”
“行,我傻我傻,你困不困?”鄭蕤問她。
說起來也奇怪,原本一點睡意也沒有,聽鄭蕤輕描淡寫地說了這麽幾句話,突然就有點困了,於曈曈捂著嘴悄悄打了個哈欠,清澈的眸子立馬染上了一層霧色,她小聲問:“那你呢,你困不困?”
鄭蕤聲音裡帶著笑意:“看你了,你困了就睡覺,你要不困,我就陪你聊一會兒唄。”
於曈曈這才後知後覺地不好意思起來,食指和拇指捏了捏自己的鼻尖:“現在有點困了,睡麽?”
“那睡吧。”鄭蕤說。
於曈曈剛要道晚安,電話那邊的人又說話了:“小姐姐,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她有點不解:“什麽?”
“我說了陪你啊,睡不著可以給我打電話,不用自己瞪著眼睛翻表情包玩。”鄭蕤緩緩道。
他看見了,看到她發的那個表情包了!
於曈曈先是驚了一瞬,突然又反應過來他的前一句話,我說了陪你啊。
總覺得有什麽東西暖呼呼的鑽進了心裡,於曈曈眸色溫和起來,莞爾,對著電話說:“晚安。”
“晚安,明天早見。”鄭蕤說。
於曈曈從被窩裡鑽出來,大口呼吸了兩口外面的新鮮空氣,把手機放在床邊,安穩地睡去,再也沒做那些亂七八糟的夢,一覺睡到天光大亮,床頭的鬧鍾響起。
她閉著眼睛按掉了鬧鍾,睡眼朦朧地坐了起來,昨天跟鄭蕤的通話好像是一場夢,但那團堵在胸口的煩悶也隨之消失了。
於曈曈拿起手機,翻到通話記錄,對著凌晨的那通12分31秒的電話發了會兒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