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想怎麼辦。」蒼松的逼問讓賴雲煙荒謬地笑出聲來。
她真是可悲,總是妄想自己能在這藩籬中闖出一片自己的路出來,她爭她斗,哪怕是在別人眼裡都是荒謬的,她也以為這是她自己的路,走到頭總會見到她要見的滿地鮮花,滿園□。
可是,這賊老頭就是讓人爭不過鬥不過,她活了這麼多年,沒有哪一次真在它的面前討著了便宜。
「這命啊。」賴雲煙搖了搖頭,把臉龐的那滴淚擦了去。
這麼多年,好久沒有這種走投無路的感覺了。
可這又能如何,人啊,只要活著有口氣喘,就得活下去。
魏瑾泓確實是太瞭解她不過了。
「退下。」魏瑾泓這時冰冷地開了口。
被他看著的蒼松低頭沒動。
「退下!」魏瑾泓這次是喝令了。
蒼松抬起滿是眼淚的淚眼看了魏瑾泓一眼,磕頭道了聲「是」,趴伏著身體就這麼退了下去。
賴雲煙看著他卑微地爬了出去,等再也看不到人了,她回頭對上了魏瑾泓的視線。
「你已知真相,該怎麼辦你心中有數了吧?」
「真相?」賴雲煙勾起了嘴角。
她重執起筷,挾了一片粉蒸肉放進口裡,那肉入口即化,香滑得很……
這種日子,還得繼續過下去。
她不再追問下去,魏瑾泓吃了幾筷飯,半途吃不下去,轉頭看向了空曠的窗外,拿出腕中的佛珠慢慢地轉動著,平復自己的心情。
她喜歡空曠的景象,無論是用膳還是喝茶,還是歇息,都喜歡眼睛所到之處有水面和天空,他上世很喜歡的這樣的她,很不明白為什麼只一朝,她就把對他的所有感情都收了回去,然後,等離開後,她能再為別的男人傾盡所有。
這世,他們終於有了兒子,可一切都沒有變好。
面對總是與別的女人不同的她,他總能把事情做錯。
他弄不明白她,也沒有那麼多時間猜明白她的心了,餘下的一切,只能再按他的方式來了。
她還是沒變,而他已為她浪費了太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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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南王府。
祝慧芳看過賴雲煙的信足足十遍後,才扶著案桌站了起來。
她先別了別自己耳邊的頭髮,去到了鏡前整理了妝容,才慢慢到了門前,對門邊的婆子說,「先去王妃那。」
她與老王妃感情甚好,多年在外人面前也不稱呼她老王妃,只叫她王妃,當只要她還活著一天,她就是這王府中最尊貴,且獨一無二的王妃。
她這點孝心先前讓岑南王說給老王妃聽時,雖只是個名頭,可也把老王妃高興得護了她許多年。
她的老祖母曾跟她說過,這越是明理的老人家就越是要尊著重著,這種人給小輩的永會比小輩以為的要多。
事實確實如此,當年幾方侍妾趁王爺不在,聯手圍她取她性命,是老王妃當即傳了王府的血將令,最後這幾方侍妾連帶她們的僕從一個也沒留。
當年老王妃還未老的時候護著她,現在該她讓她過一個沒有任何憂慮的晚年了。
祝慧芳心中算著時間,步履悠閒地趟進了與他們夫婦的院子只有一牆之隔的正蓉院。
「王妃來了。」她一進院子,專門伺候老王妃的老管家就朝著門內招呼了一聲,隨即朝得慢悠悠走過來的岑王妃行了個禮,笑嘻嘻地問她道,「您來了,世子爺他們還沒回來啊?」
「跟他們父王去兵營還未回。」祝慧芳微笑回了一句,進了門內,朝那半躺在軟椅上,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說,「娘,王爺世子他們還未回,我等他們不得,就先過來看看你。」
老王妃剛睡了一會,這時精神好著,等她在身邊坐下後就笑著說,「你不是剛陪我用過午膳,怎地又來得這般快?」
祝慧芳拿過旁邊潤膚的脂膏沾了點在手心揉了揉,替老王妃揉起了手,嘴裡漫不經心地道,「說來也是想跟您說點事。」
「說。」
祝慧芳低頭,在她耳邊耳語了一翻。
老王妃聽聞她要把她娘家的幾個人都接過來住,不停搖頭道,「不成體統。」
「只是三四個表嬸表嫂,跟您住,多個人跟您說話,我這也放心些。」
「你是煩了陪我這老婆子吧?」
「哪能。」祝慧芳淡淡地說,「煩王爺都不煩您。」
「回頭我就把這話學給阿昊說去。」老王妃剎那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祝慧芳這時接過丫環手中的茶水餵她喝了兩口,再道,「就這麼定了吧。」
老王妃心中是想扶自己娘家這幾個沒了男人的嫂嫂小侄媳一把的,她們膝下現在又沒了兒子,她也有些喜歡她們,就想替她們照管了後半生的衣食,聽祝慧芳下了話,當她又是想對她表孝心,就點了頭,且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兒子這個自己討進來的老婆討得好,大氣又心寬,誰家娶了都只有那好日子過。
岑南王回來後,接了祝慧芳手中賴雲煙寫來的信看了一遍就擱在了桌上,皺眉對妻子說道,「她太沒規矩了。」
這等事都與她說。
她一說,這事他家的王妃鐵定當正事來辦。
「我給您生了五個兒女,兒女都是債,不告訴我,我怎麼替他們謀劃,替墨家的後世子孫著想?」
「無須你操那個心。」
「那您娶我是白娶了。」祝慧芳拿帕拭了他的臉,又側過身去吻了吻他的嘴唇,輕聲與他道,「我可不許您白娶了。」
岑南王被她逗得笑了起來,一手抱過她吻了她好一陣,才在她嘴邊溫存地說道,「你看著辦,我且都聽你的。」
「說的什麼話,」祝慧芳臉色淡然,但看著他的眼睛裡全是滿滿的愛意與憐愛,「是我都聽您的。」
她的夫君是最會懂得回報的兒子,越心疼他,他就會給她越多。
**
這一年只是剛入冬,宣朝京城連著周邊幾個地方都下了大雪,任金寶的大兒任小銀從江南趕到了京中。
他先是去了賴府,爾後到了魏府見賴雲煙元鼎。
「爹年紀大了,娘不許他來,就讓我趕來聽候表兄表姐的吩咐。」任小銀是任金寶的長子,只跟著任金寶來過京中兩趟,一直都只在江南管著大局,現在情況不同往日,家中父親年歲已大,他就必須代父來趟京中這渾水了。
賴雲煙看著這瘦高,樣子性情完全不同以於舅父的表弟,笑著與他說道,「見過我家大公子了?」
「剛來的時候表姐夫未在府中,還沒有前去拜見。」任小銀裝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小心地朝賴雲煙說道,「阿姐,是見,還是不見?」
「要見。」賴雲煙轉過頭對著冬雨說,「叫賴絕去請,就說我表弟給他請安來了。」
「是。」
冬雨退下後,任小銀左右看了看,對賴雲煙說,「表兄讓我晚上回去,今日就不留宿了。」
賴雲煙朝門邊的丫環遞了個眼色,丫環得令福腰退了下去。
「說吧。」
任小銀靠近了賴雲煙,對她道,「你的第二封信一到,爹就跟我們兄弟商量著要派什麼人去西海了。」
「路太遠了,」賴雲煙吁了一口氣,「要派精兵,還要等訊。」
西海之路只是她曾在別人那裡聽過的傳說,她現在是不知道朝廷是不是找到了正確的路去了那邊,目前也只能看魏瑾泓那能說多少給她聽了。
「知道,爹說等表兄和你以後的信,我們之前也按兄長信中所說的事去探查過了,江南制船的那兩戶大族,主要的那二十餘人全不在家了。」
「為時不晚,在自家裡頭找人出來找師傅來教,把該學的技藝都學到手。」還有時間。
「阿姐,」任小銀聽到這,嘴角勾了勾,「這事真是真的?不是你唬我爹玩的吧?」
這事也太荒誕無稽了。
見她這個不正經習慣了的表弟這時候還壞笑,賴雲煙無奈,「我膽都要嚇沒了,你還跟我不正經。」
「還遠得很,來得及。」看表姐這臉色,任小銀不得不多信了一分,他拿著手中的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趁姐夫沒來,你趕緊跟我多說說這京中的事,我爹這大奸炸都免不了要被人陰,你還是多教教我,我這次要是替他丟了人,回去了他肯定收拾我。」
「唉,派誰來不好,派你來。」任小銀身為長子卻是最為吊兒郎當的那個,在江南賴雲煙雖喜於與他打交道,但這時候還是希望古板正經的任小銅來的好。
「唉。」要擔家族大任的任小銀也悵然地歎了口氣。
他不想來,可這時候就要他為任家作牛作馬了,他爹哪會放過他。
這廂魏瑾泓兩個時辰後才回了魏府,見過任小銀後,留了他的飯。
晚膳任小銀走後,魏瑾泓去了賴雲煙現在住的靜觀院。
這時靜觀院前面的一段落烏黑一片,等接近她住的院落,才有了一片桔紅的燈火。
一進院門,裡面炭火的清香味撲面而來,魏瑾泓聽說她在日前已派人把一些木炭拉去了族中老人住的石園,還送了十來車的棉花過去,還送了近二十個的織娘替族中學子趕製冬衣。
地動後必大寒,善悟已把消息放了出去,這京中的棉花與織娘都不好找了,她送到石園的雖然對他來是杯水車薪,但已夠他知道她的意思。
「世朝過幾日才回,要不到時讓他在家裡多住一日?」她把她的老僕與僕人的孩子都送到賴家後,她這平時有老人說話,小孩嬉戲之聲的院子便靜得離奇了。
「他在書院也忙得很吧?」賴雲煙笑著問道,等他坐下後,把倒好的茶放到了他的面前。
「他已能為祖父分擔事務了。」魏瑾泓頷首道。
「長得真快。」賴雲煙啞笑。
太快了,幾朝幾夕的不見,他就已長大不少了。
「年後,你帶著府中女眷也去石園靜住一段時日,可好?」魏瑾泓問道。
知道她回賴家也無性命之憂,她也不會懼怕驚慌,但他還是想讓她去石園。
也不是讓她去管事,而是他在那邊,更能護她安危一些。
「好。」賴雲煙完全沒有拒絕地點了頭。
世局已定,她已經完全沒必要跟魏瑾泓對著幹了。
「這幾日身子可好?」
「很好,」說到這賴雲煙朝他道了謝,「多謝。」
說著朝她放置書物的案桌邊看去,旁邊一整箱的養生丸,一共五十盒,哪天就是沒吃的了,她靠著這也能活個一來年。
「還有一些傷寒丸未製成,到時給你送一些過來。」
「多謝。」
「瑾榮現在替你管著這些雜事?」賴雲煙溫和地問。
「是,還有瑾奇他們也來了。」
「都信你?」
「信。」魏瑾泓摸了摸手指笑了笑,「不得不信。」
皇帝欽派他的御旨他們看過了,善悟也見過他們了,他們只能跟著他這族長之子走。
賴雲煙也笑了笑,她沉默了一會,伸到把放在案桌下的盒子拿了上來,「這是我舅父送給你的,按方大夫為你把脈所制的方子,其中混有幼鹿之血,任家的那根千年雪參也放進裡面了,吃這藥丸時需溫丸輔食,那個你那裡應有,具體怎麼服用,方大夫寫了一封詳信,就在盒中。」
魏瑾泓聞言眼睛微張了張,過後一會他接過了盒子,當著她的面就要打開了盒子。
不過只剛打開了一點,那濃烈的藥香味就瀰漫了整間屋子,她的手壓了過來把盒子壓了回去,「回去服用時,忌有外人在。」
魏瑾泓領意,這種一顆就有起死回生效果的回生丸,被人知道了,恐怕在他手裡留不了太久。
「多謝。」魏瑾泓朝她作了揖。
「我舅父那還有一盒。」賴雲煙淡道,「到時要是魏大人服用得好,再給你送過來。」
他給賴任兩家好處,他們就保他的命。
這回生丸不是糖果顆粒,可不是那麼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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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後剛出正月不久,地下大動,京中房屋有損,但百姓傷者甚少民國第一軍閥。
有那傷亡的,都是因膽小自己把自己嚇死。
地一剛動就嚇得腿軟不能逃被倒下的房屋砸死,實乃是閻王殿不得不收之人。
除此幾個例外,其它的人皆躲過了這一地劫,但緊隨著來的嚴寒天氣堵住了所有的路,地上的雪不到兩天就深至膝蓋,路人無人行走。
京城中皇宮的燈火這幾日也是徹夜未熄,魏瑾泓在宮中呆得三日後出了宮時,那宮女看這位大人的臉就跟那天上落下的白雪無異。
魏瑾泓被家中的武夫抬轎回了魏府,而不是石園。
那個不怕死的女人現在已經回了人數不多的府中,在石園給她留的屋子已讓給了他族中長者。
於此,魏瑾泓對她也是不好說什麼。
這次回去,所幸她沒有回她那被凍成了死園的靜觀園,而是到了有燒火有暖氣的修青院。
一進院中,就發現路面已被修了一條路出來,再進主院她原先住的房屋,她屋中已燒好了大炭,這時正冒著帶著清香味的清煙。
「你怎地回來了?」賴雲煙乍一見到這自過年後就沒再見過的魏大人著實有些驚訝。
「回來睡一覺,明日再去宮中。」
「和尚說這天氣什麼時候好?」
自話說穿後,她對善悟是一日比一日不客氣了,心情好的時候說是那個和尚,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說那個禿驢。
如此也好,說明她還沒有失盡銳氣。
「前次只下了兩天,可現在這都快第三天了。」
「今日午夜會止雪。」魏瑾泓回了她的話。
賴雲煙努力回想了一下,想來前世日子著實過得太好,地震完了,她傷心了一下她被砸的亭子一會,就抱著棉被在床上睡了過去。
睡一覺起來,陽光明媚。
哪像這世,沒睡一個好覺不好,還得敬著魏家那些快要凍死了的老的,她得把她弄得溫暖如春的屋子讓出來,再回這凍死人的魏府。
這世的命,真是比上世不好上太多了。
「這雪能止就好。」賴雲煙也是鬆了一口氣,她緊了緊身上的厚狐衣,對臉色蒼白得像死人的魏瑾泓說,「你快去睡去吧。」
「嗯。」明知她話中沒有什麼情意,只是平常言語,但魏瑾泓心中還是暖了一暖,去了隔院的屋子。
他走後,賴雲煙對忙個不停的冬雨說道,「別亂轉了,轉得我頭疼,趕緊把吃的給我端上來,免得被人聞見了,到時我們就要少好幾口吃的了。」
見她說話還揮手,冬雨忙跑過來又把她的手塞到袖籠下,瞪著眼咬著牙對她說,「都這把年紀了還折騰,我看你,看你……」
她委實說不出什麼狠話來,便瞪了主子一眼,警告她老實點,就為她去端那辣辣的肉薑湯去了。
她看她家主子回來根本不是什麼好心把屋子讓給老人,而是自己躲回來過輕閒的,她早就閒來找她聊話的人多,更是嫌二夫人天天賴在她的屋子裡不走,恨不得把人趕出去了。
冬雨訓主子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身邊的丫環聽了她的訓,忙幫著她不滿地看了賴雲煙兩眼,就接著忙她們的去了。
都才剛回來,男僕都去打掃落和收拾廚房去了,她們收拾完屋子,就又要準備著明日的柴火吃食,片刻不得閒。
丫環們忙得團團轉,賴雲煙看著一屋子比她強壯的武使丫環,苦中作樂地想自己這輩子比起上輩子,至少挑人的眼光還是有一點點長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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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果然陽光明媚,雪化了不少,晶瑩的冰塊被陽光折射出了五光十色的光彩,整個魏府看起來美得就像一座天宮。
賴雲煙裹著狐皮打著哆嗦在外頭走了一會,實在受不住那冷勁,還是顧不得看這難得的仙境回了屋,烤著炭火,對著坐在案前喝著她的熱湯的魏瑾泓隨口說了句,「也不知道世朝在書院的屋子暖不暖,那炭缺不缺?」
冬雨正在為她搓手,聞言抬頭看向了魏瑾泓。
魏瑾泓喝完碗中的湯後看向賴雲煙,「世朝在書院裡走不開,後日雪就化得差不多了,路也好走,到時你去書院看看他,探探情況就是。」
賴雲煙笑了起來,但沒有說話。
「只是路上鐵衛衙役較多,皇上已有旨令,他們實行公務之時任何官員及其家眷都需迴避,到時你讓你的人注意點。」去書院較遠,行路肯定要比平時要慢許多。
他又言及了這麼多,賴雲煙就順勢點了頭,「多謝。」
他這次開口讓她去書院,她還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但既然他開了口,她去就是。
當日魏瑾泓又進了宮,沒有回來,賴雲煙待到雪花那日就讓家人拉了馬車,帶了炭火與吃食往那靠近京郊燕山的德宏走去。
她這世與上世都從沒去過這聞名天下的書院,這次鬼使神差的去了,即使是身後那盤根錯節的事情讓她頭腦混亂,對德宏她還是免不了有幾分好奇之感。
以前的第一書院,可真不是一介女子就能隨便進去看看的。
如魏瑾泓所言,這次因朝廷官府一手把控地動之事,路上出來維護秩序的官差很多,城門的把守更是尤為嚴格,賴雲煙一行出示了魏府的府令與德宏書院的院令才出得了城門。
而這時城門外,守滿了一堆想要進京避難的百姓,那烏泱泱的一大片人,險時讓賴雲煙的馬車過不去,最後還是城門守將派了一小隊人馬過來開了路,才把他們送出了人群。
路上非常不好走,他們早上出發,到德宏時已是近晚上,等到了德宏的山下,才知去山上的路這時也是暫不能用,雖自行走上去。
賴雲煙敢說,這種情況魏瑾泓是肯定知情的。
坐在馬車內的她得知需徒步一個多時辰上山後,不由氣得笑了。
武使丫環本要來背她,但賴雲煙想了想魏大人的「好意」,就讓丫環和男僕點了火棍引路,她自行走上去以表誠意。
走到半路,山下來了幾人,前面一人穿著有些泛舊的藍色棉袍與黑色的厚披風,後面兩個看似家丁的人抬著一個沒有遮蔽的簡陋轎子,前者之人陽剛英俊的臉上這時笑得嘴邊泛起若隱若現的淺酒窩,嘴裡也全是與冰冷的夜風截然不同感受的溫柔之聲,「不知夫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敬請恕罪。」
乍見這人,又見他意氣風發的笑,還有眼睛裡不知哪來的溫柔,賴雲煙嘴邊的笑容略僵了僵,僵過之後她恢復了平常習於裝給人看的雲淡風輕的淡笑,「這位先生多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