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翊的話如同一粒石子落進水里,驚得成姨娘忙用帕子擦額頭的汗,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祁翊又神采熠熠的道:“且,被勒死的人,勒痕應該在脖子中間,上吊身亡的人,勒痕則靠近下巴尖;上吊的勒痕是倒八字,勒死則是一字形;勒死頭後仰,吊死向前傾;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至於具體原因,侯爺自行分析。”
南宮昊天有些不解的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則冷冷看向孫嬤嬤,孫嬤嬤聽了祁翊的話,突然恍然大悟道:“我看過小詩的屍體,那脖子上的勒痕,的確不像自殺,倒像別人勒死的,而且她瞪大眼睛,死都不瞑目,看樣子像是冤死的,這樣,是不是表明,有人在背後下狠手,殺了小詩。難道,小詩的證詞有假,是被逼迫或者利誘才說出來的?”
孫嬤嬤當然不會放過蘇姨娘,細聲細聲的分析到最後,已經讓眾人紛紛驚異的望向成姨娘、蘇姨娘。
成姨娘手中的紅綾汗巾都差點擰出水來,身子已經開始發起抖,難不成,小詩要向她復仇,還有她那可憐的孩子。
蘇姨娘這下了慌了神,不過仍舊強裝鎮定,她陰測測的睨了成姨娘一眼,如果出事,就讓成姨娘頂住,此事與她無關。
“大膽!真是作孽,究竟是誰,竟敢在侯府濫殺無辜!”南宮昊天氣得直啪桌子,啪得桌子嘩嘩響,嚇得成姨娘更是臉色蒼白。
正在這時,去取骨頭的左明已經回來,他端著一隻盤子,盤子裡是一街小孩的腿骨,一看到這腿骨,成姨娘差點癱倒在地,如果不是蘇姨娘,她的孩子何故受這些苦?
正在這時,趙氏冷冰冰的看向成姨娘,道:“既然骨頭已經取來了,就讓神醫順便看看孩子死亡時間,與我到花園的時間是否一樣。我去花園的時間侯府有記錄,只要查出來,我便可真相大白,若是讓本夫人知道誰學那武則天,親手殺掉自己的孩子誣陷王皇后,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我一個不饒,全把你們亂棍打死,以正視聽!”
趙氏說完,啪的一掌拍在紫檀木桌上,拍得桌上的茶碗當即跳了起來,茶碗裡濺出茶水,她目光冰冷得似鐵器鑽鋼刀,主母威嚴俱現,說得成姨娘都抖了起來。
老太太不動聲色的睨了趙氏一眼,趙氏越厲害,她心裡就越不舒服,她才想做侯府真正掌權的人,不過如今權利全在蘇姨娘手裡,先由趙氏奪過來也好,畢竟趙氏好控制多了。
祁翊穩坐在位置上,左明恭敬的將骨頭遞了過去,小小的骨頭,看得眾人皆是不忍,一個個翹首以望,成姨娘雖緊張,卻不是特別害怕,這孩子本就是老爺的,諒他怎麼驗,也驗不出什麼來。
祁翊從藥箱裡拿出一隻鉗子,將白色的手絹放到鼻子前擋住異味,朝南宮昊天看去,“侯爺,你可以上前滴血了。”
南宮昊天心裡十分緊張,不緊不慢的走到祁翊面前,接過童哥手裡的小刀,緊閉上眼睛,一刀劃下去,將血滴在了骨頭上。
這時,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目光盯著那骨頭,成姨娘已經著急的起身去看,看那血有沒有滲進骨頭。
就在她看過去時,突然南宮昊天滴上去的血沿著骨縫慢慢滑了下來,輕輕滑到地上,只聽“嘀答”一聲,那滴血根本沒融進骨頭,竟全滴在了地上。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大為驚駭的望著成姨娘,一個個看她的臉色全都不一樣了,成姨娘則不可思議的瞪著地上的血,趕緊搖頭道:“老爺,怎麼可能會這樣,這其中一定做了什麼手腳,這孩子真的是你的,不是我表哥的。”
南宮嫿則上前,裝作猜疑的道:“我查過下人入府的檔案,你這孩子懷胎十月,記得十月前,你表哥正好來過侯府幾次,他當時是來送莊子裡的糧食的。很奇怪,平常都不是他送的,怎麼那幾次他來得這麼巧,而且每次他必來你院裡,兩人偷偷敘話,還有,這是喜媽媽昨兒個下午在一隻飛鴿上發現的,那時你才產子,就急切的寫了這個,你看這是什麼。”
南宮嫿不緊不慢的說完,將手中的一隻小捲紙展了出來,還沒遞給成姨娘,已經被邊上的南宮昊天一把奪過去,南宮昊天顫抖的展開那張紙條,只見上面寫道:表哥,你怎麼還不來看我,我們的孩子已經出生,他是個大胖小子,和你長得很像,我想你了。
看到這樣一張紙條,且這紙條還是新鮮熱乎的,南宮昊天氣得眼睛鼓起,當即走到成姨娘面前,一腳給她踢去,踢得她摔了個狗啃泥。
“賤人,原來這根本是個野種,你竟污衊夫人,看來,這野種該殺,就算是夫人殺的,也是應該的,夫人不殺,本侯親自來殺!”南宮昊天被戴了綠帽子,一張臉氣得發青,當即拽起成姨娘的頭髮,對著她又是一巴掌。
成姨娘恍若夢中的盯著南宮昊天,前一刻都是她穩贏,怎麼這一刻,事情就變了?
蘇姨娘也是大驚失色,她原本早就計劃好了,連趙氏都成功引過去,沒想到,卻被南宮嫿翻盤了,看來,這事絕對是南宮嫿搞的鬼,她萬萬沒想到,這才十三歲的少女,心計已經深到深不可測的地步。
成姨娘一臉的驚恐,忙瞪大眼睛狡辯道:“老爺,你別聽她胡說,那紙條不是我寫的,我和我表哥是清白的,請你相信我。”
“事到如今你還狡賴,你是不是要當著宗族的面氣死本侯?不管今天這孩子是誰殺的,都該殺,此事與慧清沒關係。本侯就說,慧清那麼賢惠大方、溫柔知禮的人,怎麼做得出這種事,原來,此事是你在背後搗鬼,你承認不?”
南宮昊天真恨自己把宗族的人叫來,讓他丟盡了老臉,成姨娘一雙眼睛迸裂出憤怒的光芒,一個躍起身,直直的走到南宮嫿面前,大聲道:“大小姐,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陷害我?你明知我和我表哥沒什麼,卻聯合祁世子給這骨頭做了手腳,我要驗這個骨頭,請老爺重新找一個德高望重的醫生或者仵佐來驗。”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大為驚駭,南宮嫿嘴角勾起抹不屑的冷笑,不緊不慢的道:“姨娘膽子真大,連皇上親賜'神醫'美名的世子都敢懷疑,你懷疑祁世子與我勾結,難道也是懷疑聖上用人決策?你這話真是其心可誅,這話要傳出去,咱們南宮府都得完!而且世子好心教我醫術,還給祖母、母親看病,將她倆的大毛病都看好了,眼看祖母腿腳就快利索,不用拄拐杖了,你卻因為自己的私心,妄想將世子的功德全抹殺,既然你如此狠毒,那就休怪我無情。來人,把顧礎捆進來!”
自己娘親被冤枉,她南宮嫿豈有坐視不理之機?她開始不露這一手,就是為了給家族留點顏面,想看看爹爹心裡究竟有沒有娘,如果他真的有,無論別人說什麼,他都會向著娘。
可惜,他在這一刻懦弱了,他心裡只有蘇氏,這件事,蘇氏竟將母親比下去了,可笑她還認為母親得寵,以後的日子應該好過些。
看來,如果不奪回治家權力,母親不真正擁有實權,她的日子不會真正的好起來。
一聽到顧礎,成姨娘又傻眼了,連蘇氏都慌張的站起身,探頭朝外邊看,成姨娘手中的汗巾早已被她的汗水打濕,難道,這是她的報應麼?
這麼快就來了,她的報應竟然這麼快就來了!
南宮嫿看了看自己乾淨潔白的指甲,慢悠悠的道:“還有,把二妹妹叫來,讓她看看自己的娘親,是副怎樣的嘴臉,自己有私情也就罷了,還想拖上當家主母,有你這樣貪心的女人麼?”
雪兒!一聽到自己女兒的名字,成姨娘更是嚇得頭暈目眩,她覺得呼吸凝滯,胸腔好像被什麼壓迫住似的,南宮嫿啊,她怎麼會這麼厲害,她到底還有多少手?
她真後悔,她不該得罪南宮嫿的,其實她並不恨她,相反,她很欣賞她,在她難產的時候,南宮嫿還進來救過她。
如果那時她就和她形成一線,何苦落到這步田地?可她能怎麼辦?她如果不和蘇氏合作,一樣的是死,只是,當著宗族的面審判,給她安一個偷情的罪名,這事情恐怕蘇氏都想不到。
南宮嫿才十三歲,便如此凌厲,手段比蘇氏還狠,只是,她是佛口蛇心的人,只要和她是朋友,她便會真誠的對別人好,如果是敵人,那就只有死的下場。
這時,顧礎已經踉踉嗆嗆的被推了進來,春婆子一將他推進來,就一把將他推跪在地上,顧礎頭戴皺紗帽兒,身上穿著蔥白褐縐紗直裰,灰褐色紗嫙兒,腳登玄底皂靴,樣子憔悴不堪,臉上、手上還有紅印,大概昨晚就被審問過。
“表哥,你怎麼來了?”一看到顧礎進來,成姨娘頓感心裡涼透,她和這表哥其實不太親,前幾次叫他來府裡,不過讓他想辦法在莊子裡撈點油水,兩人平分,早知道這個隔了老遠親戚的表哥靠不住,沒想到,他竟跟站大小姐陷害她。
顧礎有些心虛的抬起眼,便一臉溫柔的看向成姨娘,上前就一把抓住她的手,淒苦的道:“表妹,我對不起你,她們對我用重刑,我忍不住疼,就招了。還有,我想來看看我們的孩子,聽說他已經斷氣了,是誰這麼喪盡天良殺了他啊!”
“蠢貨,你還有臉嚎?”南宮昊天一聽顧礎這麼說,已經斷定成姨娘和他有私情,而且兩人的手還緊握在一起,他氣得一拳打在顧礎臉上,打得顧礎忙鬆開手往後逃,南宮嫿忙朝喜媽媽使了個眼色,喜媽媽迅速派人上前將顧礎攔住,明為攔,實為替他擋侯爺的拳頭。
南宮昊天打了顧礎,再看到一臉淚水的成姨娘,以為她在為成礎哭,氣得上前拽起她的頭髮,氣哼哼的拖著她,厲聲道:“好你個娼婦!本侯今天就劈碎你!”
說完,他掄起手就去劈成姨娘的天靈蓋,正在這時,在守完靈堂的南宮雪一個箭步衝了進來,進來就奮力衝到成姨娘面前,朝南宮昊天求道:“爹爹,請您息怒,姨娘到底做了什麼,你要這麼對她?”
“你說她做了什麼!你個不成器的東西,和你娘一樣,都是天生的不要臉!”南宮昊天氣得語無倫次,感覺所有人都在盯著他,他這張老臉徹底被丟光了。
老太太也是一臉心寒,她氣得身子發抖,萬沒想到事情還有這一出,看來,是她冤枉慧清了,只是那孩子,有了緣師太說話,她才那麼著急。
如今,這孩子竟是別人的孽種,一個奴才的孽種也能封侯拜相,他休想!
“好你個成氏,竟敢夥同外人禍亂南宮府子嗣,你這樣的女人,千刀萬剮都不足以令人洩憤!”老太太好想在心底罵成姨娘賤人,可她什麼身份地位,就算有氣,也只能忍住不罵。
這時,家族宗親們已經議論了起來,個個臉是都是陰晴不定的神色,二叔南宮喬忙站了出來,道:“我就說大嫂不是那種人,她平時連殺只雞都不敢,哪敢掐死孩子?看來,這件事另有隱情,且是很大的隱情,大嫂,你可別氣壞了身子,要擺出當家主母的威嚴,將那些小人好好懲治一番。此事是小人作亂,怨不得其他,我們也都是明事理的,絕不會在外頭亂說,就算有風聲傳出去,大家也都知道,是小人作亂罷了。這家族人多了,哪家沒有幾個小人?”
這馬屁拍得藏而不露,但卻是句句替南宮昊天挽回面子,那邊的四叔南宮文也道:“這算什麼?二哥說得對,京城裡哪家沒有這擋子事?就拿定國公府來說,前幾日才發現令整個京城震驚的寵妾滅妻事件,那貴姐兒方麗華的生母,竟活生生的被家裡的一個妾逼死,而且逼得上吊自殺,那可憐的嫡女貴姐兒,以前可是家族的掌上明珠,誰不敬她寵著她?如今,那妾和她的女兒一躍成為正室,抬妾為正室,這可是法律都不允許的。沒想到,那定國公老爺既糊塗又精明,他竟先將那妾送出去,再給她改了個名兒,好像從李蘭兒改成了綠珠,帶著她的女兒方麗薇,以正室之名,大紅花轎大搖大擺的進了定國公府。這事誰不知誰不曉,可人家手段高明,又是家事,你縱然再氣憤,也只能當茶餘飯後的談資,京城裡這種事見多人,根本沒人會說什麼,要是哪家沒有,那還是奇了怪了。只是可憐了那貴姐兒,從高高在上的定國公府嫡女,一躍降為人見人欺的可憐蟲,那妾室的女兒又特別有手段,升為嫡女就開始籠絡人心,這不,才沒幾天,大家都說那方麗薇聰明賢惠,說貴姐兒驕傲小氣,聽說,那妾室還準備慫恿定國公老爺要把貴姐兒低嫁呢!你說慘不慘。”
“是啊,連定國公府這樣的高門大戶,都有這種事,何況咱們侯府?那城西李家,城東黃家,哪家不天天鬧,就連我家那看門的小廝,一有兩個打賞小錢都去喝花酒,看上個放牛娃的婆娘,兩人私通到一起,那小廝還把自家老婆殺了。這事被我知道,我當場責令將小廝杖斃,剛開始人家還議論,可時間一長,誰記得?”五叔南宮浩也點點頭,好像很知道這些街知巷聞似的,安慰起南宮昊天來。
大家東一句西一句,南宮昊天臉色也沒剛才那麼綠了,而南宮嫿在聽到貴姐兒的事時,驚得兩隻手握成拳頭,貴姐兒一直給她的印像是大方高貴,端莊好如一株青蓮,那種高貴的身份是別人無法企及的,原以為她會過得很好,沒想到竟遇到這樣的事,真替她捏一把汗。
大姑姑聽完,淡淡押了口茶,冷冰冰的看向南宮昊天,“這就是寵妾滅妻的下場,如今,誰還會尊重定國公,估計,他好日子也不長遠了。”
這話是在提點南宮昊天,別寵蘇姨娘滅自己的正妻,這話打得南宮昊天滿臉通紅,他仍舊氣得發抖的捏緊拳頭,雖然大家都舉了那麼多例子,好像別人家的事鬧得更大都沒什麼似的,可沒有一個人戴綠帽子啊,只有他戴了。
南宮雪這下算是聽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了,她立即上前把成姨娘抱住,眼淚汪汪的盯著南宮昊天,“爹爹,我和娘住一起,從來沒見她與別人私通過,這一定是假的,你別信她們的。”
南宮雪說完,一臉狠辣的盯著南宮嫿,南宮嫿則淡淡的回看向她,是成姨娘先陷害母親,想把母親和孩子逼死,她才出此下策的。
南宮雪還沒資格恨她,要恨,她是她恨成氏。
“一定是大姐姐設的計,你們難道不知道,大姐姐不知道怎麼的,一下子變聰明了,以前她不是這樣的,會不會,她換了個人,或者是狐妖化身,所以府裡才出了這麼多事?”南宮雪倒會栽贓,話一說出口,已經引得眾人側目搖頭。
誰會信這樣的鬼話,狐妖化身?鬼故事倒是聽過不少,就沒真人見過,不過,有那好事者,已經打量起南宮嫿來。
祁翊狹長的丹鳳眼浸著瑩潤的光澤,只是在邊上靜默不言的看著南宮嫿,令眾人看不清他的神色,看他那淡漠疏離的模樣,只是靜靜的喝著茶,似乎和南宮嫿不熟,也不甚關心她。
其實只有他知道,如果他現在開口幫南宮嫿,才會讓人產生懷疑,因剛才小詩事件和骨頭事件,他都是鑑定人,他這時候不適合開口,開口反而給她增加難度。
不過看著南宮嫿力戰群雄,舌戰群儒的自信模樣,他細長的鳳眸微彎,眼裡帶著陣陣驚異,她,總能給他欣喜。
南宮嫿此時已經無暇顧及其他,便上前冷冷盯著南宮雪,“別忘記,是成姨娘害人在先,如果姨娘不說出實話,除了死路一條以外,還會連累你。有可能,連你都不是父親的孩子,成姨娘連那種事都做得出,何況這種?”
她口中的那種,就是和顧礎私通生兒子一事,南宮嫿只是幽幽的說完,已經讓成姨娘和南宮雪膽寒,更讓其他人紛紛側目,盯著南宮雪,想看看她的模子,究竟和南宮昊天像不像。
而站在中間的南宮嫿,只是淡淡的吹了吹指尖的頭髮,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那榮寵不驚、不卑不亢的樣子,看得眾人移不開眼。
南宮嫿就那麼站在原地,像一株灼灼開放的清荷,那如朱的紅唇,像極了緋紅的紅蓮,眉宇不平不淡,給人一種舒心卻高貴的感覺,讓人覺得這女子很舒服,容易接近,但卻透出一股疏離,使人不敢褻瀆,更不敢在她面前玩什麼把戲。
好像玩什麼把戲,都會被她一眼看穿似的。
成姨娘又被置疑,之前是因為她死去的兒子,兒子死了也就罷了,可如今南宮嫿懷疑的竟是雪兒,雪兒是她唯一要拼命去保護的人,她之所以做那麼多,都是希望雪兒嫁得好,以後過上好日子,她只有雪兒一個命根。
想到這裡,她頭皮一陣發麻,看南宮嫿一雙溫潤淡泊的眼睛,好像透著陣陣嗜殺與狠毒,看得她渾身直打顫,好像她的眼神能凍死人一般。
“雪兒是侯爺如假包換的女兒,你別再胡說。”成姨娘這話一出,就讓人感覺,南宮雪是老爺生的,那小兒子卻不是,這分明是自打嘴巴。
南宮嫿嘴角一咧,眼裡閃著璀璨的光華,熠熠生輝彷若天上的明珠,輕飄飄的道:“姨娘如果不想雪兒將來步你的後塵,給人為奴為婢,或者被嫁給方管事兒子那種吃喝嫖賭樣樣抽的人,就告訴大家真相,這孩子,究竟是怎麼死的?”
南宮嫿說到重點,聽得眾人皆是好奇,這孩子如果不是夫人殺死的,難不成真有隱情?
南宮昊天也是一臉的冷厲,老太太則冷冰冰的坐在上首,如今這麼多宗親,她是不可能再力壓此事,宗親們也說得對,高門大戶,人多嘴雜,女人多的地方就是事非多,哪家沒有這擋子事?
所以,她如今倒不怕丟侯府的臉,只覺好像和大家一樣,雖然臉上無光,心裡也驚慌,可至少比剛才淡定了些。
老太太沉著眼瞼,轉動著手中佛珠,又迅速抬眸,一臉陰冷的盯著成姨娘,疾言厲色的道:“我也相信慧清不是那麼狠的人,你若再不說實話,就將那野種挫骨揚灰,你那寶貝女兒,有個如此出身和品行的娘,將來也難說上好人家了。既然如此,去給莊子裡的蹩足楊老漢做小妾吧。”
“啊?不要,老太太,我求你了,你不能這麼對雪兒,雪兒是侯府正經的千金,哪能嫁給楊老漢?”成姨娘嚇得身子顫抖,她做這一切的目的,除了蘇氏逼迫以外,就是蘇氏承諾會給她雪兒尋門好親事,如今,雪兒的親事竟變成這樣,她嚇得臉色發青,好想一下子將話湧出來。
卻一抬眸,便對上對面正在悠悠喝茶的蘇姨娘,蘇姨娘眼神凌厲,恨恨的盯著成姨娘,那眼神好像在說,你要敢把我拱出來,我就殺了你女兒。
南宮嫿知道成姨娘在擔心什麼,便輕輕推了推趙氏,給她使了個眼神,這個時候,她要給母親爭取奪回治家權力的機會,便不能自己開口,這些威嚴,要母親自己來。
趙氏經過南宮嫿輕輕提點,便目光如箭般睨向成姨娘,烏黑的眼晴睥睨掃了眼南宮雪,眼神慢慢變得暖和起來,不過那眼珠卻無比的森寒,淡淡道:“作為侯夫人,我相信雪兒是老爺親生,那件雪兒出事時,成姨娘那所謂的表哥還在江南,並沒有來京城,再說這孩子眉眼像極了老爺,怎麼可能是別人的孩子。成姨娘你不敢說實話,是不是忌憚你背後的人,怕你一旦說了實話,她會將雪兒嫁給外頭的流浪漢,或者害死你的雪兒?都是做母親的,我理解你的苦楚,若是嫿兒被人威脅,我也會跟你一樣。但作為侯府主母,我要告訴你一句,今天你若是說了實話,本夫人就將雪兒記在名下撫養,當著各宗親的面給她承諾一門好親事,她畢竟是老爺的親生女兒,本夫人還會派人加緊看好她,絕不讓她被人暗害。相反,你今天如果不說,那雪兒的死活與我這嫡母無關,背後那心狠手辣的人,絕不會因為你幫她,就給雪兒好的前程,一個人能如此惡毒,你認為她會承諾那些對你說過的鬼話?自己好好考慮,選擇講出實話,還是與整個侯府作對!”
趙氏已經將話說得明明白白,聽得成姨娘大驚失色,趙氏說得對,她就這麼幫了蘇姨娘,就算沒死,蘇姨娘也會將她滅口,憑蘇姨娘那種人,什麼事做不出?
蘇氏有珏兒,她怎麼會真心幫雪兒尋好人家?而且,蘇氏心中一直記恨她當年搶了侯爺的事,她恨她都來不及,又怎會真心幫她?
原來,這麼多年來,她都被利用了,都怪她識人不清,以為蘇氏會登上主母高位,才一味的偏幫她,卻沒想到,這個無生無息的夫人,今天竟變得如此耀眼,此刻,她已經成為整個侯府的中心,所有人都敬佩的看著她,她的德行儼然已經服眾。
而且,她總感覺,趙氏這人不會真的害她的雪兒,相反,蘇氏就一定會害死雪兒,既然她說不說實話雪兒都有危險,那她不如把實話說了,就算自己死了,雪兒還能被趙氏庇佑。
將雪兒名字記在趙氏名下,那雪兒就成了嫡女,雖然不及南宮嫿,卻比南宮珏高一等。
看到成姨娘臉色的轉變,對面的蘇姨娘已經氣得雙目圓瞪,她冷冷掐著手指甲,恨不得上去摑成姨娘一巴掌,想到什麼就會做什麼。
蘇姨娘才想完,已經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把提起成姨娘的領頭,對準她就是火辣辣的一巴掌,雙眸猙獰的盯著成姨娘,惡狠狠的道:“大膽賤婢,你還不說實話,你要瞞夫人到何時?你是我的奴婢,竟敢在侯府作亂,說,你的陰謀是什麼,你要敢說半句假話,我保證讓你死得很痛快! ”
蘇姨娘是暗示成姨娘,要是她敢供出她,不僅南宮雪會死,就連成姨娘的家人,一個都逃不了乾系。
南宮嫿本來想承諾保住成姨娘的家人,不過,她昨晚試圖派人找過,聽說成姨娘的家人遠在蘇北,而且已經不知去向,聽蘇氏的口氣,難不成,成姨娘的家人全在她手裡,被她暗關起來了。
她找不到人,便無法做出保證,而且蘇氏那張嘴可以把黑的說成白的,她今天已經幫了母親,不能再讓外人知道,侯府個個姨娘都有問題,否則整個侯府的聲譽將會受損,有句話叫過猶不及,所以她暫時不說話,靜待成姨娘的答案。
成姨娘似乎還有其他把柄握在蘇姨娘手裡,在難受的捂著臉後,忙一個撲通跪在趙氏面前,一邊磕頭一邊道:“求夫人饒命,我說,我全說。”
“若有半句假話,就拖出去杖斃!”趙氏冷冷的盯了蘇姨娘一眼,蘇姨娘則掏出帕子給自己擦汗,此時,她已經被嚇住了,無論她有成姨娘的什麼把柄,都怕成姨娘一個記恨說出來。
成姨娘揉了揉紅腫的眼睛,嘆了口氣,道:“我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其實在我懷孕三個月的時候,就覺得身子不舒服,當時請了陸醫正來看,陸醫正說我的孩子先天不足,營養不良,氣血虛弱,可能無法生下來,讓我還是儘早告訴老太太,把孩子處理了的好,免得一屍兩命。可我貪慕虛榮,喜歡那種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覺,一咬牙,就沒聽陸醫正的,硬是騙大家孩子很健康,再用中藥調理,企圖將病調理好。後來我就偷偷去外邊買藥調理,也不讓陸醫正給我看病了,加上他那段時間有事,就沒再管過我。直到生產那日,我的孩子竟難產,我知道這孩子有問題,卻硬是把他生了下來。生下來的時候他臉上已經有一塊青斑,看樣子已是活不長久,可我害怕你們怪我,又以為孩子是侯府的福星,就沒說實話。沒想到到了下午,孩子越來越嚴重,已經不會哭了,臉色也漸漸發青,看這孩子過了當晚就會死,已經沒救了。我想起以前我犯錯,偷拿了夫人的首飾,被夫人當眾處置的事,又因她懷了身孕,哪裡都比我風光,我很嫉妒她,就掐死自己的孩子,將她抱到清荷池邊,再買通小詩,把夫人引過去,當夫人抱起孩子時,大家都以為是夫人掐死了孩子。”
成姨娘哭著說出來,已經讓眾人瞠目結舌,沒想到成姨娘竟如此狠,她竟掐死自己的孩子栽贓夫人,且是因為她偷人家東西被處置來報復,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什麼?竟真是你掐死自己孩子,來栽贓夫人的?”南宮昊天在聽到真相的時候,差點一個趔趄暈過去,他竟誤會自己的妻子,差點把妻子處置掉,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個局。
這時,他有些愧疚的看向趙氏,眼神雖然愧疚,可他卻沒什麼實質性的動作上前安慰,在他看來,自己是侯爺,自然是不會錯的,所以,為了自己的面子和大丈夫的尊嚴,他選擇一會兒私下去安慰趙氏,表面,他便是滿目冰雪的盯著成姨娘。
蘇姨娘聽成姨娘沒供出自己,也巧妙的把陸醫正圓了過去,這才稍微鬆了口氣,不過看著雙眸如珠的南宮嫿,她又嚇得提起嗓子,此時,她好怕南宮嫿,這個小姑娘,好像她的剋星一般,克得她寸步難行。
老太太也氣得直頓拐杖,厲色道:“我老太婆經歷了那麼多事,知道很多豪門爭鬥,卻沒見過,竟有母親為了栽贓別人,狠心掐死自己的孩子。成姨娘,就算那孩子活不長久,你也不該掐死他,你真是好狠毒的女人,你這樣的女人,虧雪兒還護著你。如果雪兒稍微懂事,也不會護著你,如今你肯說出實話,雪兒我也同意記在嫡母名下,她現在是夫人的女兒,可與你沒關點干係,你這樣的女人,不配做她的母親!”
老太太這麼說,南宮雪原本護著成姨娘,似乎懂了些什麼,原來,她的娘親竟真的這麼不堪,活活掐死弟弟來陷害嫡母,還有,娘親竟真的與外人私通,連那證人都正跪在地上,一臉的猥瑣樣。
可再怎麼,她也是她的娘親,以她有生育、養育之恩,她再恨她,也不可能這時候拋棄她,只是,她對南宮嫿的恨意當即少了一層,眼裡已經有了半分愧疚,替她的母親愧疚。
蘇姨娘一聽到那詩詞不通的南宮雪都一躍成為嫡女,雖然這半路記的嫡女,其實除了在冊子上有個嫡女身份外,私底下還是個庶女,可這已經比她的珏兒高一等了,縱然無法與南宮嫿相比,她已經爬到珏兒頭上去了。
憑什麼南宮雪可以記名,她的珏兒不能?不行,她得讓老爺把珏兒也記上趙氏的名,只不過,憑趙氏那小肚雞腸的模樣,定不會記她女兒的名。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南宮昊天搥胸頓足,眼睛鼓得老大,眼淚都快氣出來了,又道:“讓各位看笑話了,我南宮昊天一生清平,竟攤上個這樣的貨色,我當年真是瞎眼了,竟然看上這種女人。賤婢,賤婢啊!明明孩子先天不足,竟瞞了本侯那麼久,真是歹毒,還掐死那野種,這些都是成氏你作的孽!不要臉的女人,還審她做什麼?來人,把成氏拖進地牢,賜一條白綾,送她上路!”
南宮昊天說完,左明立即上前一把拽住哭鬧的成氏,這時候,南宮嫿已經朝喜媽媽使了個眼色,喜媽媽忙推了春婆子一下,原本押著顧礎的春婆子將手一鬆,此時,所有人目光都在成氏身上,哪有人理會顧礎,他早先就得了春婆子的大把銀子,還立了字據。
春婆子一鬆手,顧礎就趁無人發現之際,迅速從大門溜了出去,外邊的小廝都進來看熱鬧了,也沒人守著,那顧礎三兩下就跳了出去,迅速消失在南宮府,估計已經出了南宮府。
這下,成姨娘已經被拽住,她雖哭著,目光卻一直盯著南宮雪,“雪兒,你要尊敬嫡母,聽嫡母的話,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會遭報應的,只是那孩子,的確是老爺親生的啊……”
話還未說完,邊上的何然已經將成姨娘的嘴巴一把堵住,幾人使力氣將成姨娘拖了出去,這時,南宮昊天氣得一把拔下牆上的劍,要殺了姦夫顧礎。
等南宮昊天拔下劍時,發現顧礎早不見了,哪裡還有他的影子?
“顧礎那姦夫呢,他哪去了?”南宮昊天恨恨的盯著大門口,哪裡還有顧礎,根本無人。
春婆子忙拍了一記自己的額頭,道:“這狗奴才精得很,恐怕趁我剛才去拉成姨娘時,偷偷在咱們眼皮子底下溜了,當時抓他時,都費了好大的盡,這小子學過一些武藝,溜得特別快。”
“那還愣什麼?來人,追!一定要將這個姦夫追回來,本侯要殺了他洩憤。”南宮昊天握緊寶劍,身子氣得發抖。
南宮嫿忙上前,輕輕拍了拍南宮昊天的背,溫言安慰道:“爹爹,你別生氣,你是高高在上的侯爺,何故與那起子小人生氣?他犯了事,你叫人抓住處置不就得了,你這雙拿折子的手,何故去沾那奴才的血?”
南宮嫿言下之意,南宮昊天身份尊貴,萬不能親手殺人,就是再生氣,也不能做這種讓人置喙的事,否則會引起風言風語。
南宮昊天聽進去了,氣得一把將劍砸在地上,恨恨的拂袖,“把成姨娘聽雨軒那些賤婢婆子全發賣出去,本侯一個都不想見到。”
“是,妾身遵命。”蘇姨娘忙站起身,這時候她還是代理主母,那些人多多少少知道她的事,她當然要一個個處置了。
蘇姨娘話才說完,趙氏已經冷冷挑眉,不緊不慢的端起茶杯,“你回答什麼?本夫人竟不知道,如今侯府,竟是你當家了?”
趙氏冷冰冰的話聽得蘇姨娘一怔,這時,所有人都盯著蘇姨娘,這其中大多數人都不喜歡她,因為她太會使心計,又會說甜言蜜語,以前剛開始時,大家都覺得她賢惠,不過時間長了,甜蜜的話聽膩了,大家倒覺得她虛偽,反而喜歡起少言寡語的趙氏來,覺得她才真實。
蘇姨娘忙用帕子擦了擦額角的汗,幽幽道:“妾身不敢,妾身作為代理主母,理應為侯爺分憂,還望夫人體諒。”
“一個妾,竟要本夫人體諒?看看成姨娘這事,你好意思說是你當家?你看你這家當的,妾室欺瞞上頭,與下人私通,還掐死自己的孩子,將整個侯府推到風口浪尖。如果這家由你繼續當下去,以後會不會到處出問題?”
趙氏冷冰冰出聲,話才說無,當即又添把柴道:“本夫人可記得大半年前,你犯了事,當時侯爺已經說過,等我病好,就將侯府治家的權力還給我,如今我病早就好了,你可有兌現承諾?你一個妾也如此囂張,是不是想讓咱們侯府和國公府一樣,也寵妾滅妻?”
“妾身不敢,妾身沒有,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蘇姨娘說完就要抹淚,這可是她的殺手鐧。
南宮嫿一個箭步跑上去,將一條手絹遞給蘇姨娘,笑道:“這麼多人在場,姨娘莫再哭了,人家不知道,還以為夫人欺負你呢,事實上,的確是你做妾不遵,佔著侯府主母的權力不肯放。你當主母,若是做得好,我們也不說什麼,可你看看,你把這個家鬧得天翻地覆、家宅不寧,家裡冒出這麼多醜事,你作為代理主母,這些事情都由你承擔。而且,成姨娘是你的人,從來就和你走得近,他出了這種事,難道你這個當主母的,一點警覺都沒有?還是,你只是為了佔著主母名頭,根本沒做實事,別哭了,嫿兒這麼小,在母親被誣陷時,都比你堅強鎮定呢!”
南宮嫿慢悠悠的話說得蘇姨娘當即一怔,她停止哭啼,沒想到這一招竟對南宮嫿沒用,只見此時,老太太和南宮昊天看她的眼神都變得陰冷起來,尤其是南宮嫿說到家宅不守的時候,她忙轉了轉眼珠,低聲柔柔的道:“大小姐訓斥得是,是妾身治家不力,所以才惹出這些風波,妾身知罪。”
趙氏當即一口接下,“知罪就好,你把府裡管得烏煙瘴氣,從今日起,你就別再管家了,府裡一切事務交還由我做主,老太太,你看這如何?”
趙氏說完,溫婉的看向老太太,眼神卻十分疏離,剛才老太太可是說只留孩子不留她的,如此狠心的老太婆,她怎麼可能真心尊敬。
老太太見趙氏被自己懷疑,竟沒有半分怨懟,反而一臉虔誠溫和的盯著自己,心里拉緊的弦登時鬆了,便道:“本就應該這樣,從今日起,剝奪蘇氏治家的權力。蘇氏治家不嚴,毀了侯府聲譽,罰跪祠堂七天,這七天務必在祠堂念經悔過,不許再插手侯府事務,誰要偏幫她,一律發配出去!”
蘇姨娘就這樣被剝奪了權力,她心有不甘,很想裝可憐去博南宮昊天同情,才一轉眸,發現南宮昊天正深情的盯著趙氏,兩人你情我儂的,她恨得牙都快咬鬆了。
南宮昊天有些愧疚的拉起趙氏,看也不看蘇姨娘,冷聲道:“就按夫人和母親說的辦,蘇氏,你給本侯回去好好反省。”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事蘇氏多多少少摻合進去了,不過對侯府來說,清譽和子嗣為大,他便睜隻眼閉隻眼,暫時放過蘇氏,誰讓她是楓兒的親娘。
若是隨意處置,恐怕會引來楓兒記恨,那他老了有可能無依靠。
求老爺都沒用,蘇姨娘索性也不裝哭了,冷冰冰的道:“妾身遵命,一切都聽夫人老爺的。”
說完,她看了邊上的方管事一眼,方管事早已嚇得渾身顫抖,臉色發白,不知道是為什麼,南宮嫿則細心的瞄向他,突然,她看到方管事將兩隻袖子籠下來,把他的兩隻手全籠住,如此遮遮掩掩的模樣,究竟是為什麼?
想到這裡,南宮嫿一個箭步上a前,猛地抓起方管事的手,厲聲道:“你躲什麼?你把兩手藏起,又一臉心虛,難不成,是你勒死小詩,你手上有她的抓痕?”
南宮嫿力氣小,方管事想掙脫,邊上的祁翊已經早一步上前,右手一掌將方管事的手腕捏住,只聽咔嚓一聲,方管事的手當即被他捏碎,看得眾人心驚,沒想到,平時溫和無比的祁世子,竟突然間變得這麼冷厲。
祁翊眸光一挑,眼神凌厲,迅速將方管事的袖子捲起,南宮嫿往前一湊,果然發現方管事手上盡是鮮紅的抓痕,還有幾條尖細指甲抓出的血痕,南宮昊天和老太太也看清楚了,兩人皆是大驚。
蘇姨娘則嚇得趕緊給方管事使眼神,意思是千萬別供出他,方管事身子一軟,差點就要跪下,卻仍舊堅定的咬著牙。
趙氏作為當家主母,冷冷轉了轉眸,沉聲道:“看來,勒死小詩的兇手找到了,誰都知道方管事是蘇姨娘的親信,蘇姨娘,你要不要給本夫人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