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迪紧紧闭着眼睛,痛苦地蜷缩起身体,他本就不清醒的大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拼命翻搅,整个人都要被一分为二撕裂似的。
剧烈的疼痛中,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人类不可直视邪神……
他是因为试图窥探邪神的样貌,才会收到惩罚。
邪神……
竟然真的存在!
……
海浪拍岸,狂风猎猎。
瑟法毫无预兆地出手,将莱奥尼德拉入了自己的领域内。
没有任何虚伪的试探,没有任何的迟疑,积压已久的杀意化作磅礴的海浪,朝着莱奥尼德冲去!
莱奥尼德不躲不闪,浑身燃起炽热耀目的火焰,像是燃烧的太阳。
双方可怖骇然的攻势激撞在一起。
霎时间,地动山摇,似要撕裂一切!
“还眼熟吗?上次就是在这里,你重伤了我。”瑟法蓝眸冷厉,那张年轻俊美的脸庞上,只对江画萤展现的阳光单纯完全消失,只剩下来自深海的彻骨杀意。
莱奥尼德出手狠辣,语气却是惯常的漫不经心:“是被我杀死。”
“没有人可以杀死我,除了阿萤。”瑟法难得没有被激怒。
祂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骄傲和自豪,身上的幸福感都快要溢出来了:“她接受了我的心脏,我的一切。而你,没什么都没有。”
“现在念念不忘的,是谁?”
“变成打断牙齿的丧家犬的,又是谁?”
“莱奥尼德,你就是一条可怜虫!”
瑟法恶劣地嘲讽着,每一句话都精准地踩在莱奥尼德伤口上,把堪堪愈合的痂再次撕得血淋淋的。
赤红色的火焰轰然爆发,铺天盖地朝着瑟法倾轧过去,犹如喷发的火山。
突然,莱奥尼德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你和那个人类融合的不错,但扪心自问,你真的愿意分享吗?”
“再加上厄拉托呢?”
瑟法锐化的利爪在莱奥尼德金眸前一毫米的地方停下:“你什么意思?”
莱奥尼德一动不动,甚至没有眨眼:“我的意思是,这个时间点,我们亲爱的主人,应该正在和厄拉托举行婚礼。”
“真是偏心啊,你说是不是?”
祂低低地感叹道。
“我们从来都不是她最喜欢的那个。”
[不要相信祂。]
[祂在转移矛盾,好让你去对付厄拉托,从而自己脱身。]
[瑟法,冷静一点。]
诺兰感觉到了瑟法强烈波动的情绪,及时出声提醒。
瑟法没有动,仍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只要再前进一点点,就可以把那双金色的眼睛挖出来。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焦灼之中。
瑟法直直盯着莱奥尼德的眼睛,胸腔剧烈起伏,过了很久才一字一句道:“阿萤,最喜欢的,是我。”
下一瞬,滔天巨浪毫无征兆地掀起,整个天空似乎都要被遮蔽吞没。
等到汹涌的浪潮退去,已经见不到瑟法的身影。
祂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
厄拉托在埃迪闯入结界的瞬间,就注意到了这只小蚂蚁。
祂记得他,爱慕阿萤的人类。
但是祂并未驱赶,也不想杀死他,而是将祂放了进来。
神圣的婚礼上不该出现血腥,阿萤需要一个最美好的婚礼。
而且……有一位观众的感觉或许会不错。
埃迪很快就感觉到自己身体出现了变化。
脸上的血泪开始倒流,他受伤的眼睛快速恢复,模糊的血色和叠影消退,视野变得清晰起来。
脑海中所有的混乱和恐惧都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念头。
好好观摩这场婚礼,他是今天唯一的客人。
埃迪跟随着最真实的想法,再次抬头看去。
只见阴冷神秘的邪神,在娇小的人类新娘面前弯下身躯,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脑袋上的红盖头一角。
低沉黏腻,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唤声从红盖头底下响起。
“阿萤……我们终于结婚了……”
埃迪仍旧看不清邪神的模样,祂的容貌模糊一片,但可以感觉到,一股到前所未有的、发自内心的愉悦和满足感。
埃迪跟着笑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莫名的力量填满,浑身都暖洋洋的,瞬间充满了力气。
江画萤并不知道埃迪的存在,她看向带着红盖头的厄拉托,觉得有些可爱。
“你知道,在我们的国家,只有出嫁的新娘才会带红盖头的吧?所以你是要嫁给我吗?”
厄拉托知道,祂有过深入的学习。
祂把挑起的一角盖头又放了下去,趁着江画萤无法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大胆说出了心里话:“嫁给阿萤,也很好。”
江画萤凑近厄拉托,隔着盖头,用比自己的鼻尖去碰祂的:“那你之后什么都要听我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嗯,什么都听你的。”厄拉托当真像是一个小媳妇似的,乖乖点头。
江画萤想要亲亲祂。
可是她才踮起脚尖,就被一根触手压住了肩膀,厄拉托的声音幽幽传来:“我们还没有交换戒指,亲吻在下一个环节。”
好吧,她不该破坏某位邪神计划了八百遍的结婚流程。
“好的,那么我们现在就交换戒指吧!”江画萤一板一眼地正色道,朝着厄拉托伸出手。
她听到了邪神压低的吸气声。
还有触手们不断摩擦发出的黏腻声响,像是着急又激动,迫切又克制。
一枚冰冰凉凉的戒指,缓缓套上了江画萤的无名指。
戒身是乌黑色的,上面刻画着草编戒指的纹路,犹如某种神秘的符文,一块切割精湛的深紫色的宝石镶嵌在正中间,散发着神秘又迷人的光芒。
江画萤看着戒指两秒,由衷地感叹:“很漂亮。”
又一根触手出现,脑袋上盯着一个小巧的黑色盒子。
江画萤接过来,将其打开。
她亲手做的草编戒指,静静地躺在黑丝绒布上。
“就……只用这个……我的意思是……它很容易坏掉。”江画萤有些结巴,她以为厄拉托会准备一枚新的结婚戒指。
“这一枚就很好,是你新手做的。”厄拉托将自己的手递出,“它将会嵌合在你的戒指之上,成为你的一部分。”
祂不会用婚姻的枷锁改变她,控制她,驯服她。
江画萤永远只会是江画萤。
她可以尽情地享受自己的人生,去做任何想要做的事情。
而厄拉托,将会努力地融入她的生活,让她变得更加快乐。
江画萤心脏再次被戳动,酸酸胀胀的,像是有什么要破开软肉,从里面生长出来。
她努力平复心情,将戒指套入了厄拉托的无名指。
“现在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