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葉燁和百裡歌唱還是沒來,倒是蘭雅郡主不見瞭,百裡歌林尋瞭一圈,最後纔從客棧掌櫃那裡得知她當晚就退瞭客房離開。
不知道紀桐週做瞭什麼,把這位嬌滴滴的郡主氣跑瞭,小王爺多少年還是這德性,從來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順他者昌,逆他者被他氣死。
「肯定是他昨天想霸王硬上弓,把人傢郡主嚇跑瞭!」百裡歌林拽著蘇菀跟黎非在庭院裡咬耳朵,雷修遠和紀桐週顯然都不耐煩聽一群女人嘰喳,一個飛在天上眺望風景,一個坐在涼亭中發呆。
蘇菀笑道:「我看紀師弟倒不像這樣的人,他既然是個王爺,什麼樣的美女要不到?」
百裡歌林朝他擠眉弄眼:「蘇姐姐纔認識他就幫他說話啦!怎麼樣?我們小王爺不錯哦,你要不要加把勁?」
又來瞭,她就喜歡搞這套亂牽線,黎非暗暗搖頭。
蘇菀倒是大大方方地想瞭想,跟著又搖頭:「他的性子與我可以做朋友,卻不可成愛侶,看似爽朗,實則糾結,我最吃不消這套。對瞭歌林,聽說東海男人個個大方豪爽,迴頭我去東海玩,你介紹幾個來看看如何?」
百裡歌林大笑起來:「好啊!這趟聚會完瞭你們乾脆一起跟我去東海吧!那邊可好玩瞭!我有幾個師兄為人很是豪放,你肯定喜歡!」
……鄧師兄一定會吐血並著流淚的,搞不好還會鬧自盡,黎非揉瞭揉額角,她不想聽這倆姑孃談男人經,可有找不到機會跟歌林單獨說話,她狡猾地時刻拽著蘇菀,到底是有多不想聊這一年中發生的事?
她微微歎瞭一口氣,既然歌林不想說,她也不會多問,隻能等她想說的時候她再好好聽瞭。
「真是奇怪瞭,就算葉燁那蠢材有什麼事耽誤,我姐也不該來的這麼遲啊!」百裡歌林擡著頭看看天色,眼看將要午時,還是沒見葉燁和百裡唱月的影子。
黎非淡道:「來遲點也好,唱月來瞭你等著被罵死吧,還敢這麼逍遙自在。」
百裡歌林苦笑起來:「你就別嚇我瞭,我一直緊張著呢!」
黎非哼哼一笑:「知道緊張還有數,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正說著,百裡歌林麵前忽然清光一閃,緊跟著一封信便懸浮在她麵前,三個女孩子都愣瞭一下,傳信術?黎非見信封上鮮亮的澄黃色仙法標記,不由奇道:「是地藏門的標記,難道唱月他們臨時有事?」
百裡歌林急急拆開信封,卻見上麵自己凌亂潦草,居然是用血寫的,信紙上甚至還有一團團血跡,叫人觸目驚心,黎非一見就知不好,急忙將雷修遠和紀桐週兩人都叫瞭過來。
信是葉燁寄來的,提到他和百裡唱月在前往陸公鎮的途中忽然遭遇偷襲,對手雖然隻有一人卻十分強悍,兩人加起來居然不是他的對手,逃瞭好久最終唱月還是為那人生擒走,他在後追瞭一段卻失去瞭靈氣的蹤跡,如今在陽曦城盤桓。
百裡歌林驚得再也拿不住信,她臉色鐵青,忽地吹瞭聲口哨,眾人隻見庭院陰影中忽然竄出一條通體碧綠的巨大蛇精,比去年她那隻蜈蚣還大瞭好幾倍,她縱身跳上蛇頭,正慾禦風而去,黎非急道:「歌林等一下!你認識陽曦城嗎?別一個人沖動!大傢一起走!」
百裡歌林顫聲道:「陽曦城靠近東海!肯定是那個震雲子下的手!姐要落在他手裡肯定沒命瞭!」
跟震雲子又扯上什麼關繫瞭?!黎非錯愕地看著她,百裡歌林驚懼交加,那裡還顧得上紀桐週和蘇菀在旁邊,毫不避諱將事情都說瞭出來:「我本來不想說的,省得叫你們替我操心!這次我來中土前,剛好撞見震雲子來找我師父,我纔曉得這好像不是他第一次來東海瞭。師父說他這兩三年林林總總來瞭許多次,據說想獵什麼妖,每次來都帶許多靈丹妙藥,加上他又是個有名望的大派前長老,師父也就沒有乾涉。你們想想,東海那邊的妖物哪裡比得上中土的厲害?何況現在妖物都開始往中土遷徒,他沒事跑去東海肯定是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姐肯定是被他抓走的!」
「多說無益。」雷修遠望瞭一眼蘇菀。「蘇師姐暫且留在陸公鎮吧,倘若事情有變,我們還可傳信給你。」
蘇菀也知道自己修為和這些人比起來差瞭大截,同去也幫不上什麼忙,事情又跟星正館震雲子有關,怕是什麼不可見人的辛密,她立即答應瞭下來:「我在這裡等一個月,若是你們一直沒音訊,我這迴無月延告訴師父和長老!」
葉燁傳來的信紙上有大團的血跡,隻怕他也是受傷不輕,他跟百裡唱月幾個月前剛剛突破第三道瓶頸,兩個人在一起也不算不堪一擊,居然能被人把唱月生擒,那對方的實力必然高出他們許多,說不定真的是震雲子乾的,他居然沒對雷修遠和自己出手,反而先帶走瞭唱月,而且還是生擒,肯定是有想把他們引誘過去的意圖,明知是個坑,他們卻不跳也得跳。
黎非沒法安心坐在兕之角上,她心神不寧地從角頭,來來迴迴地走,說到底,事情還是從她身上引出來的,倘若唱月因此出現瞭什麼不測,她一輩子都會活在自責中。
他們幾個人飛得都比以前快瞭無數,天尚未黑便已趕到瞭陽曦城。這種中土與東海接壤的大城內有無數的靈氣波動,再次盤踞的仙傢有很多,皆因近期妖物遷徙,為防止上迴端明城的慘事再次重演,中土各大仙傢都派瞭人駐守照應。
靈氣繁駁,眾人一時沒法感覺到葉燁的俱體位置,百裡歌林忽然抽出一張符紙,迎風一晃,化作一隻鮮紅的蜻蜓妖,她將葉燁的頭發繫在它身上,它立即輕盈地嚮前飛起,卻未在城中停留,一路飛躍陽曦城,最終停在一座山崖上盤旋繞圈。
眾人早已望見山崖樹下躺著個人,一動不動,身下大灘鮮血,百裡歌林驚得渾身都軟瞭,狂奔過去卻不敢碰他,眼淚一個勁往下掉,嘶聲道:「死瞭?!我……誰……誰……去……」
黎非早已上前將那人翻過來,但見他滿麵血跡,根本看不出五官,然而殘留的一絲靈氣波動十分熟悉,果然是葉燁。
他滿身都是血,簡直可謂血肉模糊,衣服甚至都成瞭碎片,連一片完整的皮膚都看不到,什麼人下手如此狠毒?!黎非強忍住驚駭,見他尚有一絲鼻息,急忙先釋放靈氣試探他的奇經八脈,隻覺他體內寒毒流肆,十分凶險,而呼吸中都已帶上瞭刺骨的寒意,彷彿會傳染一樣,她的半邊身體立即凍僵瞭。
百裡歌林早已癱在地上渾身發動,紀桐週臉色發白,上前急道:「能救活嗎?!」
黎非擡手阻止他靠近:「先別過來,他中瞭寒毒,你們離遠些不要受影響。」
她先架起治療網在葉燁身上,緊跟著一團柔和的白光瑩瑩絮絮落下去,玉雪術緩慢地吞噬那些寒毒,還未吞去十分之一,她體內的靈氣便幾乎要耗空瞭。黎非拋出兕之角,它彷若有意識般輕飛上高空,神不知鬼不覺,鯨吞水似的吸瞭無數靈氣再度飛迴她身邊,玉雪術的光芒立即變得極亮,吞噬寒毒的速度也快瞭許多。
饒是如此,葉燁的傷也還是花瞭整整一夜纔治癒,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破損碎裂,紀桐週脫瞭外套蓋在他身上,眉頭緊皺:「就我所知,震雲子前輩並不擅水行仙法,他是主金副火的靈根。」
能讓寒毒這樣流肆,絕不可能是他能做到的。
黎非臉色蒼白,雖然有兕之角吸取靈氣相助,然而釋放整整一夜的玉雪術,甚至不可有一絲鬆懈,比上迴替雷修遠治療還費力,她正要說話,忽覺葉燁微微一抖,似是要醒瞭,眾人立即圍上去。
「你怎麼樣瞭?誰做的?!震雲子嗎?」紀桐週急急問。
葉燁神色似有痛楚,他疲倦地喘息許久,百裡歌林捏著他的脈門灌入許多木行靈氣,他纔有氣力開口,聲音斷斷續續:「不是震雲子……是個濛麵人,聽聲音應當年歲不大,此人……好生厲害,那仙法不知是什麼……許多麵冰鏡,被照瞭便無法逃脫……」
「冰鏡?!」黎非心中一震,「你身上的傷口也是被他弄的嗎?」
葉燁目中流露出極憤怒的神色,森然道:「不錯……」
倘若一劍殺瞭他也罷,技不如人,死有餘辜,此人卻偏要貓玩耗子般緩緩摺磨,用一小柄飛劍切割的人體無完膚,簡直叫人怒發如狂。
黎非駭然地望嚮雷修遠,這下糟瞭,唱月落在秦揚靈手中,還不知要吃什麼苦頭和屈辱,相比較來說落在震雲子手裡反倒更好瞭!
雖然搞不清楚為什麼請楊凌會突然對葉燁和唱月出手,應該不是為瞭報復雷修遠,他隻怕根本不知道雷修遠認識葉燁和唱月,難不成他看上瞭唱月的美貌從而獸性大發?!這個人被正虛長老帶出無月延,按說應該正跟正虛長老在一起,這位溺愛的長老居然還是不管束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