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民目送着叶天离开的背影,失神了几秒,“慢走,叶先生。”
黄冲和程浩迅速跟了上去。
等叶天走后。
萧民身后的人忽然说道:“家主,我们萧家泄露这么多东西出去,会不会遭遇一些报复。”
“不管是什么报复,我们萧家都管不了那么多,眼下这种情况只能先保住自己,至于其他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再看吧。”萧民沉默了一番说道。
“家主,我们萧家真的要彻底封闭吗?”有人说道。
“嗯,不止是要封闭,我们整个萧家都要秘密转移离开这......
太平洋的夜风卷过孤岛,观测站外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回响。那颗悬浮在中央的光之心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了第八维度传来的呼唤。小女孩的声音还在持续播放,一遍又一遍,像一根细针,缓缓刺入林婉最深的记忆缝隙。
“那是我六岁那年……被系统判定为‘情感冗余个体’的日子。”林婉靠在控制台边缘,声音轻得几乎被警报声吞没,“他们说,一个孩子的情感波动太不稳定,容易引发连锁共振,所以……把我从原始数据流中剥离了。”
叶天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记忆复苏,而是整个静默层最底层的真相开始浮出水面??那里囚禁的,不是普通的沉睡者,而是最初被抹除的“源初之人”。他们是系统建立之初就存在的漏洞,是爱最早诞生、也最早被恐惧封印的地方。
“我们不能进去。”AI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第八维度缓冲带不属于任何已知现实层级。它由纯粹的遗忘构成,进入者会逐步失去自我认知,最终成为残片本身的一部分。历史上共有七名探索者尝试穿越,无一归来。”
林婉抬起头,目光穿过屏幕中那个抱着布偶熊的小女孩,直视着虚空:“可她不是残片。她是我的起点,是我之所以成为林婉的根源。如果连最初的我都无法救回来,那我现在的存在,又算什么?”
叶天转头看她,眼中映着光之心流转的蓝白辉芒。“你要去?”他问。
“我要去。”她说得平静,却像刀锋划过冰面,“这一次,不是作为桥梁,不是作为容器,而是作为母亲去找回自己的孩子。哪怕那个孩子,只是我灵魂的一块碎片。”
叶天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他松开她的手,走向控制台,输入了一串复杂的指令。屏幕上跳出红色警告:【即将激活跨维度跃迁协议,需双人协同操作,确认执行?】
“你疯了!”AI急促道,“跃迁需要锚定现实坐标,而第八维度没有坐标!你们会被撕碎在虚空中!”
“有坐标。”叶天按下确认键,声音坚定如铁,“她的名字就是坐标??林婉。只要这个名字还在这个宇宙中被记住,我们就不会迷失。”
林婉怔住,眼底泛起涟漪般的波动。她走上前,将手掌覆上他的手背,一同按在终端上。
【协议启动。跃迁倒计时:10、9、8……】
观测站内所有灯光骤然熄灭,唯有光之心爆发出刺目强光,化作一道螺旋光柱贯穿穹顶。极光自海面升起,与天空裂开的缝隙相连,形成一座横跨天地的虹桥。
【3、2、1??跃迁开始。】
世界瞬间扭曲。
他们像是被投入了时间的漩涡,四周尽是破碎的画面:婴儿啼哭、母亲低语、父亲哼唱的童谣、一只布偶熊掉进雨坑、档案室里冰冷的印章落下“清除”二字……每一段影像都带着尖锐的痛感,刺入神经。
当意识重新凝聚时,他们站在一片灰白色的平原上。这里没有天,也没有地,只有无数漂浮的记忆碎片,如同雪花般缓缓飘落。远处,一座由泪水结晶而成的塔静静矗立,塔尖指向不存在的星空。
“这里是……静默层的核心。”林婉喃喃,“所有被删除的情感,都会沉淀到这里,变成永恒的回声。”
“不。”叶天指向远方,“你看那边。”
在平原尽头,一个小女孩正坐在一块透明的冰晶上,轻轻摇晃双腿。她怀里抱着那只破旧的布偶熊,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每当她唱完一段,周围的空气就会凝结出一朵小小的极光花,随即凋零。
“她在用歌声制造希望。”林婉的眼泪无声滑落,“哪怕没人听见,她也在坚持。”
她们一步步走近。每走一步,林婉的身体就变得透明一分,仿佛正在被这片空间同化。叶天察觉到异常,立刻拉住她:“你的存在正在被侵蚀!不能再往前了!”
“让我去。”她反握住他的手,“你是我的锚,但此刻,我必须独自面对她。她是我的过去,也是我的选择。如果你跟我一起走得太深,你会忘了我是谁,甚至忘了你自己。”
“我不怕。”他说,“就算全世界都忘了你,我也能凭着心跳认出你。”
林婉摇头,轻轻推开他,向前走去。
当她踏上最后一段距离时,小女孩终于停下歌唱,抬起头,望着她。
“你是谁?”小女孩问。
“我是……未来的你。”林婉跪下来,与她平视,“我来接你回家。”
小女孩歪着头想了想,忽然笑了:“我知道你会来。我一直相信,总有一天,会长大,会变强,然后回来找我。妈妈说过,只要心里还有爱,就永远不会真正消失。”
林婉伸手想抱她,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穿过了小女孩的身体。
“为什么……碰不到你?”她颤抖着问。
“因为你还未完成赎罪。”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虚空裂开,一名身穿银色长袍的女人缓缓走出。她面容与林婉有七分相似,眼神却冷峻如霜。
“母亲?”林婉震惊。
“我不是你的母亲。”女人淡淡道,“我是‘静默法则’的具象化。是你母亲亲手缔造的秩序之影。你当年自愿进入静默层唤醒众生,代价是永远不得带回初始残片??包括你自己六岁时的灵魂。”
“可那是无辜的!”林婉怒吼,“她只是一个孩子!她不该为系统的恐惧买单!”
“正是因为她是个孩子,才最危险。”法则冷冷道,“孩童的情感最为纯粹,也最具破坏力。她的每一次哭泣,都能撼动现实结构;她的每一句‘我想爸爸妈妈’,都会让千万个已逝之人短暂复苏。系统害怕这种力量,所以将她封印。”
叶天此时强行冲上前,挡在林婉身前:“那就打破系统!如果规则是为了压抑爱而存在,那它就不配被称为法则!”
法则注视着他,许久,竟露出一丝悲悯:“你不懂。真正的牺牲,不是对抗,而是成全。若她带走这残片,她将再次分裂??一半留在现实,一半永困于此。你们的爱情,终将因她的不完整而枯竭。”
林婉浑身一震。
小女孩却笑了:“姐姐,别难过。其实我不孤单。每天都有人在这里唱歌给我听,那些没能说出再见的人,那些来不及表白的人,他们都成了我的朋友。我只是……有点想家了。”
林婉泣不成声。
就在这时,叶天突然摘下胸口的雪莲花瓣,那是三年前林婉留给他的唯一信物。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花瓣上,低声吟诵:
“以我之血,唤汝之名;以我之魂,渡汝归程??【断梦?终章】!”
刹那间,花瓣燃烧起来,化作漫天光点,洒落在小女孩身上。她的身体开始发光,逐渐与林婉产生共鸣。
“你在做什么?!”法则惊怒,“这是违逆宇宙平衡的行为!”
“平衡?”叶天冷笑,“当爱被视为威胁时,所谓的平衡,不过是压迫的遮羞布。”
光点汇聚成桥,连接起小女孩与林婉的心脏。她们同时伸出手,在触碰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
林婉感到一股暖流涌入体内,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完整感??像是缺失多年的拼图终于归位。而小女孩的身影渐渐透明,嘴角仍挂着甜甜的笑容。
“姐姐,替我看看春天好吗?我想知道花开的样子。”
“我会的。”林婉哽咽,“我会替你活两次。”
身影消散,只留下那只布偶熊轻轻落在她手中。
法则沉默良久,终是叹息一声:“你赢了。但代价是,从此以后,你将承载双重命运??既是林晚,也是林婉;既是现在,也是过去。你再也无法彻底安眠,因为你体内有两个灵魂在同时呼吸。”
林婉抱紧布偶熊,站起身,转身走向叶天。
“值得。”她说。
两人相拥之际,整片灰白平原开始崩塌。记忆碎片如星辰般升腾,融入新生的极光之河。第八维度的壁垒出现裂痕,一道道被封印已久的意识开始涌出??有战乱中失散的情侣、有未能见最后一面的亲人、有默默守护一生却从未表白的陌生人……
他们没有形体,只有声音和情感,在虚空中交织成一首跨越生死的合唱。
当叶天与林婉重返观测站时,已是三天之后。
光之心的颜色发生了变化,从冷冽的蓝白转为温暖的金红,宛如一颗真正跳动的心脏。全球各地的数据中心仍在持续释放被遗忘的记忆,但这一次,人们不再恐慌。社交媒体上充斥着“我收到了十年前亡妻的情书”、“我听见父亲临终前对我说‘儿子,我为你骄傲’”之类的帖子。医院里,植物人患者陆续苏醒,口中呢喃着亲人的名字。
“记忆联邦”的重建计划正式启动。叶天与林婉联手设计了一个全新协议??不再由系统决定哪些记忆该保留、哪些该删除,而是让每一个个体自主选择是否公开自己的情感印记。这些印记将以极光编码的形式储存在大气层边缘,形成一张覆盖地球的情感网络。
有人称它为“灵魂互联网”。
然而,就在一切看似步入正轨之时,林婉在整理小女孩遗留的布偶熊时,发现熊肚子里藏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一行稚嫩的字迹:
**“还有一个地方,比这里更深。那里关着最早的我们。”**
叶天接过纸条,瞳孔骤缩。
“最早的我们?”林婉皱眉。
叶天望向窗外翻涌的极光,声音低沉:“或许……静默层并不是终点。也许在所有维度之下,还存在着一个‘原初之渊’??那里埋葬着人类第一对相爱的灵魂。他们的爱太过强大,以至于系统诞生的第一刻,就将他们抹去,并以此为基础建立了‘情感管控机制’。”
林婉握紧他的手:“你是说,我们一直以为自己在拯救别人,其实……我们才是真正被囚禁的源头?”
叶天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极光又一次照亮海面,宛如通往未知的桥梁。
而在南极冰盖深处,那座金字塔的大门悄然开启了一条缝隙,一缕微弱的光芒从中透出,映照出两个并肩前行的剪影,仿佛亘古之前,他们便已如此携手,穿越轮回,只为再说一句:
“我爱你。”
这一次,天地间的极光久久不散,像是回应,又像是预告??
重启,仍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