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相依相偎睡得香甜,天明時沈梅君倦懶地睜開眼,傅望舒已醒了,支著手肘,一雙幽深的眸子灼灼烈烈,正定定看著她。
沈梅君嬌羞地望了他一眼,忽看房間裡明亮一片,嚇了一跳:「什麼時辰了,也不喊我。」
傅望舒悠然道:「急什麼?又不是新婦要晨昏定省。」
真是胡扯,今日要和傅太太交接府裡事務呢,起遲了哪行,沈梅君急推他要下床。
「今天躺一天都不要緊。」傅望舒把她按住,輕笑道:「我替你找到藉口偷懶了,方才使秋夢去和老太太說,杜碧萱頭一天留下來作客,得給她下馬威,你別露臉,讓杜碧萱抓摸不著人,冷一冷晾著她,老太太直誇你你想的周到呢。」
他的法子就是多,蒙了人還要讓人贊他,沈梅君嗔麼了傅望舒一眼,安心地倒回枕頭上。
傅望舒也躺了下去,一手把沈梅君摟進懷裡,另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到處點火。
「別來了,沒個正經。」沈梅君給他弄得火起,她覺得再由得傅望舒這麼摸`弄下去,早晚自己要變身餓狼把他強了。
「不能做,總得給我摸摸吧。」傅望舒一雙墨眸再找不到以前的冷洌,笑意滿滿。
「你……」沈梅君語結,論厚臉皮,她真真望塵莫及。
傅望舒不緊不慢,指腹細細磨旋轉動那一顆可愛的小丹珠,沈梅君給他弄得身體忽兒緊繃忽兒癱軟,蝕`骨的感覺連綿不絕,體內給攪出激烈的漩渦,迫切地需要他顛覆她。可傅望舒就是不給她,只是興致盎然地逗`弄著她,仿佛調逗寵物的主人似的。
「你以前說,怕我受不住四少爺的手段,現在這般又是為何?」沈梅君忍不住抱怨,說什麼留到新婚夜,人都進府了,裡裡外外都知她是傅望舒的人,夜裡又一起睡著,不是通房也是通房了,還裝什麼君子。
傅望舒愜意地笑了,貼著沈梅君的耳朵,道:「別惱,美人兒再饑`渴也得端著拿著,便是我想要,也不能給。」
「扯你的蛋。」沈梅君粗話粗口而句,話出口了,方發覺自己像個欲求不滿的禽`獸,臊得恨不能把話收回。
哈哈哈……傅望舒縱聲大笑,笑聲中拉了沈梅君一隻小手到自己下面去,滿眼愉悅道:「蛋蛋有兩個,任你扯。」
沈梅君想把自己埋了,也真個埋了,鴕鳥似縮進被子,任傅望舒怎麼拖也不露臉了。
傅望舒扯不出來,便也縮進被子裡,黑天暗地繼續胡混。
兩人嘻笑玩鬧了許久方消停,沈梅君把昨日回府後的事一五一十說了,說到閻老太太時,微微猶豫了一下,把傳三小姐對閻石開好像有那麼點兒意思,閻石開可能也喜歡傳三小姐的事說了。
「看著挺靈光的,怎麼喜歡個傻子?」傅望舒皺眉,靜默了許久,道:「我想著,過些時讓她和曾凡見面,彼此瞭解一下的。」
曾凡那人不錯,可畢竟是國公府的公子,傅家一介商戶,傳三小姐還是庶出,怎麼可能?沈梅君很驚訝。
看出沈梅君沒有說出口的想法,傅望舒驕傲地笑了。
「都覺得商戶是末等,你等著瞧,過些時,我讓那些侯門公府的小姐都恨不得出身商戶。」
「你想幹什麼?」沈梅君很驚奇。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傅望舒不想細談,沉思了片刻道:「閻傻子保不定什麼時候便發瘋,閻家縱是家資饒富,也不是良配,你看著,別給**和閻傻子做出什麼糊塗事來。」
隔著兩府,傳三小姐足不出門的,能做出什麼事?沈梅君笑傅望舒多慮,又隱隱地因傅望舒反對感到失望。
「過幾日家下諸事調理妥當了,把閻傻子請來家裡住下做客吧。」
啊?沈梅君驚訝不已。
「你不是反對三小姐和閻少爺嗎?」
「誰說反對就不能請閻傻子過來做客了,兩碼事,閻傻子的天賦不可輕視,我聽成公公說,皇上似乎也很喜歡雕刻,雖然很隱蔽沒給人知道,但成公公從乾陽宮裡大內監經常焚燒小木塊推測很有可能,你那裡收著的那些閻傻子的木雕,明日拿給我,我送去給成公公。」
若真如此,那於雕刻方面有極大天賦的閻石開,便是奇貨可居了。
沈梅君心臟撲咚跳,覺得快控制不住蹦出胸膛了。
「咱們如果真從成公公那裡搭上皇上了,再從杜碧萱口裡探杜順的把柄抓住,是不是就能給駱伯伯脫罪?」
「嗯,這是個捷徑。」傅望舒點頭,道:「我還有個想法,讓駱青意嫁閻傻子。」
「這個……」沈梅君猶豫,閻石開不討厭駱青意,可是,也不喜歡她呀。
「本來我不想管的,不過你和她投緣,你癱著時,她不嫌髒不嫌累照顧你,我想著就為她的前路考慮一二。」傅望舒附到沈梅君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沈梅君臉刷地白了,隨後,又怒火沖天,霎地坐了起來。
「你明知道你不阻止,你還有沒有人性?」
「人性值多少銀子?」傅望舒冷笑,「我成年前,過的日子比她還不如,那個所謂的爹只知玩女人,老太太嫌棄我娘是個戲子,正眼也不看我,太太巴不得我像老鼠似躲角落裡,下人看著上頭的人眼色行事,我曾經好長的一段時連殘湯剩羹都吃不上……」
傅望舒幽幽說著,有些傷埋在記憶深處,今日縱是名裘寶馬呼風喚雨風光無限,也難以治癒當年的血肉模糊。
憤怒跑得無影無蹤,沈梅君心臟抽搐,伸了纖纖手指,緩緩撫上傅望舒緊攢的眉頭。
傅望舒握住沈梅君的手,表情平靜,道:「那時的駱青意在我眼裡,不過是曾在眼皮底下見過的人,僅此而已,我不會有閒情去阻止一切。」
沈梅君眼裡彌漫起濕潤的水汽,哽咽著道:「別給青意知道,你曾經袖手旁觀看著她陷身汙淖吧。」
傅望舒低嗯了一聲,沈梅君躺了下去,他沒有再像先前那樣伸了手把她摟進懷裡,而是雙手交叉托著頭,眼神有些迷惘地看著紗帳。
沈梅君見他不摟自己了,想著是自己方才怒衝衝斥他,他懷了芥蒂,心中一陣傷感。
傅望舒靜默了好半晌,突兀地道:「也許你說的有理,我那時袖手旁觀是錯了。」
本來就是錯了,沈梅君想起他冷漠無情性格養成的背景,有些心酸,指責的話說不出來。
「有因才有果。」傅望聲音低沉悠長,「我想起咱們初見那日,你若不出頭幫駱展鵬,我就不認識你,後來也不會把你要到流觴軒。」
「那天幫了展鵬,不只得你的另眼相看脫離四少爺的魔掌,還得到了青意相幫。」
沈梅君講了駱青意見自己腰間駱展鵬的荷包,偷偷指點,使自己才能在傅老太太和傅太太面前挑選到流觴軒一事講了。
「我還以為你聰明絕頂,一眼識穿小四的真面目呢。」傅望舒失笑,不睡了,起身下床。
「你不說要陪我一天嗎?」沈梅君看他又是要出門的樣子,有些失望。
「南誠以前和我提過,想開個濟善堂收養孤兒,給我否定了,我想,也許別眼裡只有銀子,做做善事也不錯,湯州有旱情,地方雖開倉賑災了,還是有部份難民乞討到京城來了,聽說有不少孤兒,我去商號裡讓南誠安排人把開濟善堂一事辦了。」
他能在營商之余積善施恩,沈梅君很高興,起身要下床服侍傅望舒,傅望舒一把按住她。
「好好睡覺,我自個來。」
睡不著了,不過,他這麼體貼,不起來罷。沈梅君笑著閉眼裝睡。
「看著我,我走了再閉眼睛。」傅望舒卻又不讓她睡,話裡滿滿的撒嬌控訴意味。
沈梅君撲哧笑了,眼睛亮晶晶看他。
「你還是閉眼吧,不然我走不了。」傅望舒苦笑,指指自己高`聳的物`件。
不過是看得他一眼,亂激動什麼!沈梅君面上嬌嗔薄怒,心中卻樂開了花。
傅望舒穿戴整齊走了出去,沈梅君閉上眼,迷迷糊糊又要睡著了,傅望舒卻又走了進來。
「別唬得杜碧萱真怯陣了,有時撩撩她,讓她炸毛再治治她,記住,要讓她認為,這傅府裡除了你,其他人都是病貓。」
「若是這樣,她後來會不會覺得我不是嬌紅院的人,又不是四少爺的娘和奶奶等長輩,嫁進來也無妨。」沈梅君有些不解,又有些擔憂。
「就是要吊著她,讓她不要太快放棄,讓小四麻煩一直背身上甩不掉。」傅望舒煦暖的面龐變得冷洌,「小四差點害得你喪命,不能就此甘休。還有,他詭計多端,離家面子上看著是為避開杜碧萱,暗地裡說不定又是在策劃什麼。」
他想的比自己周到的多,沈梅君覺得有理,點頭應下。
這日傅望舒走後,沈梅君也便沒出面理事,有下人來稟報事情,秋夢替她攔住了,只說她在歇息,不能打擾。
流觴軒眾下人出去蹓躂,回來報了很多小道消息,杜碧萱嫌膳食不好吃,和傅太太口角起來,還有,她住的房間不知為何床鋪上有蟲蟻,很嚇人,她的丫鬟卷了鋪蓋去和傅太太換,傅太太拒絕了,要她們拾掇清洗了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