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麽呢?”她好奇。
楚欽悶頭自顧忙著:“我聽人說南方許多地方會將螃蟹養在水稻田裡,這樣螃蟹能吃蟲子。又因稻田水質乾淨,養出來的螃蟹也很香。所以趁著這趟回京,我著人去買了些蟹苗。”
曲小溪:“……”
整挺好。
原本就想種點小青菜,現在還在田裡玩上生態鏈了。
話說他們夫妻一個親王一個王妃,這技能樹是不是長得有點偏。
這廂隨著天氣漸暖,莊中各處的青菜稻谷茁壯成長。另一邊,不知從何地飄來的蝗蟲卻在慢慢增長,在南方多地逐漸成災。
各地官吏雖盡力滅蝗,但蝗蟲來勢洶洶,到了二月末,災情終於不得不上奏朝廷,久病初愈的皇帝急火攻心,又是大病一場。
與此同時,大量災民湧向京城,城門處不得不設卡攔截,就造成京郊四面都被艱難求生的流民佔滿,放眼望去,餓殍遍地。
在求生欲的驅使下,流民們一時顧不得什麽律例了。京郊數處富商的田莊都慘遭洗劫,就連一些勳爵人家的莊子也未能幸免,莊子裡的金銀財寶盡被搶劫一空,吃的更幾乎一口也留不下。有些草木栽培精心的人家,甚至連樹皮樹葉都被扒乾淨了。
曲小溪因而提心吊膽了好幾天,聽到一點動靜就擔心自己的田莊也要被搶,後來卻慢慢發現流民並不往這邊來,反倒有些繞著他們的莊子走。
這無外乎一個緣故——親王們的身份還是太高了。他們去搶尋常的勳爵富商,待得災情過去或許會被治罪,但也或許會法不責眾,亦或時間過了太久根本找不到人。
但若敢搶皇帝兒子們的莊子,只怕立時三刻就要被抓起來,九族之內都留不下活口。
所以簡單來說,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誰也不敢碰他們。而若真到了敢碰他們的時候,只怕離天下大亂百姓謀反也不太遠了。
弄清楚這些,曲小溪定了心,認認真真地又算起了帳,將府中近來的收成一一記下。發現收獲不少,她沉吟半晌拿定了主意,拿著帳冊去找楚欽。
書房裡,楚欽正與遠道而來的車騎將軍品茶。
車騎將軍原是他的親舅舅,他生母周氏在世時,舅舅也算朝中一等一的重臣。後來他生母離世,父皇有了繼後,繼後又同樣出身名門,兩大簪纓世族很快就在朝中鬧得水火不容,周家上下漸漸被從朝中要職上擠出,車騎將軍也經數次明升實貶,如今已被派去駐守苦寒之地去了。
如今若不是突發災情,京中需要加派人手,皇帝怕是早已記不起他。與楚欽小坐半晌,車騎將軍聽出這外甥話裡的弦外之音,心下暗驚:“殿下當真的?”
楚欽淡淡:“父皇一連病了兩場,雖都不是大病,但有些打算該做起來了。”
車騎將軍深深地吸了口氣:“端王殿下可知情?”
“大哥身子不好。”楚欽頓了頓,“到了最後一步再與他說吧,免得他勞心傷神。”
“也是……”車騎將軍點點頭。
這樣的打算總要慢慢做的,各方籌備起來,少說也要三年五載。端王在此事上幫不上多少忙,提前告訴他只會惹得他提心吊膽,時日久了,他能不能再活三年五載都說不好了。
“許多事情,我已暗中查過了。”楚欽倚向靠背,口吻緩緩,“改日整理成冊給舅舅送去,待舅舅看過,我們再做打算。”
“好。”車騎將軍點頭。
聽到此處,他方知楚欽已拿定了主意,不會再退了。
言至此處,舅甥兩個沉默了一陣。阿宕進屋時被房中的冷寂震懾,莫名打了個哆嗦,繼而躬身:“殿下,王妃來了。”
“哦。”楚欽點點頭,一哂,“正好,舅舅還沒見過小溪。”
說罷就遞了個眼色,示意阿宕請她進來。曲小溪早先就知車騎將軍在,進了門就福身:“舅舅安好。”
“王妃客氣了。”車騎將軍起身一揖,曲小溪坐去了楚欽身邊的椅子上,手裡的帳冊遞給他:“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楚欽掃了眼帳冊,猜是府中之事:“你說。”
曲小溪遲疑著看了眼車騎將軍,楚欽又道:“沒事,直說吧。”
曲小溪點點頭:“咱種下的稻子正好豐收,數處莊子加起來,收成很是不錯。現下外頭的災民這麽多,天天都在餓死人,我想……”她輕咬了下唇,“咱們設粥棚施粥吧,能救一個是一個。”
這話說得車騎將軍心底一顫,立時望向楚欽:她知道?
楚欽不著痕跡地搖了下頭:她不知道。
繼而跟曲小溪說:“施粥可以,但不能以你我的名義施。”
“這我知道。”曲小溪頷首。
他是廢太子,又不被皇帝喜歡,關乎朝政的事都要謹慎。這種在百姓心裡刷好感度的行為,一不小心就會讓人覺得別有用心。
她便斟酌道:“我想著……要不找大哥?大哥身體不好,素來也對朝政不上心,以他的名義辦這些事,想來不會惹人懷疑。”
楚欽略作沉吟,搖頭:“不麻煩大哥了,我找戶部說一說,以他們的名義去辦。”
“戶部?”曲小溪心生警惕,“這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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