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杏在旁看出異樣,上前扶住她的胳膊,正要詢問,她開口:“趙文康,去給他們置宅買地,你親自去辦,要離莊子遠些的地方。那位奶奶……就先留在咱們這裡看病,養好了再送過去。”
這樣的吩咐自然令一家人大喜過望,但抬頭的刹那,每個人謝恩的話都噎住了。
——他們發現王妃臉色慘白,慘白得尋不到分毫血色,看著甚至有些嚇人。
曲小溪自己卻沒有察覺,說罷就站起身,想往外走。
剛邁出一步,她就眼前一黑,甜杏一聲驚呼,箭步上前將她扶住:“姑娘?!”
甜杏扶著她坐回去,疾喊:“快叫大夫來!叫大夫來!”
曲小溪眉心緊蹙,緊抿的薄唇煞白,可思緒依舊清晰,心下覺得自己沒什麽大礙,左不過是被嚇著了氣著了。
她於是想開口說句“沒事”,但嘴張開,卻發不出聲。
心下不爽,又努力了一下,那陣黑頓時再度襲來,曲小溪的身體徹底失控,一頭向下栽去。
“姑娘?!”
“王妃!”
下人們七手八腳地衝上來扶她,連面前的一家農戶都下意識地要上前幫忙。
混亂之中,甜杏一推趙文康:“快回府去……稟方嬤嬤一聲!再喊兩個更得力的大夫來!快去!”
“哎!”趙文康如夢初醒,匆忙擠出人群,氣都不敢喘地向外跑。
他顧不上喊人,直接跑去馬廄牽了匹馬,便策馬而去。
第20章 急火攻心
◎“本王方才突然聾了,沒聽到王妃說什麽。”◎
趙文康急趕了大半日,終於在傍晚時分回到王府。門房迎出來,他翻下馬,將韁繩塞給門房,自己連口氣都沒敢喘就往府裡奔。
彼時方嬤嬤正在安壽居裡用膳,因為尋王將她視作長輩,她的每一膳廚房都備得格外走心,現下天有冷了,頓頓都會有一道煲得滋味十足的暖湯奉上。今日端來的是一道與山參一起煲了一天又一夜的雞湯,一端進屋,就將滿屋子都鋪滿了香濃的雞湯味。
錦雀為方嬤嬤盛好一碗,方嬤嬤端在手裡,慢條斯理地細品。剛喝了兩口,院子裡噔噔噔響起腳步聲,接著就聽房門被撞得一響,一道人影跌跌撞撞地衝進來。
“慌什麽!”方嬤嬤黛眉一跳,即要呵斥。因為府裡一舉一動盡有規矩,不允許下人這樣莽撞。
但看清來者是誰,她的怒色就姑且淡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幾分訝異,“趙文康?你不是跟著王妃取了莊上?怎的這時回來了?”
趙文康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邊喘邊道:“嬤嬤容稟,我們王妃……我們王妃出事了,甜杏讓下奴趕緊回來稟您,請您安排兩名更得力的大夫過去,給王妃瞧瞧。”
“王妃病了?”方嬤嬤聽及此處已顧不上繼續用膳,放下碗就往外走。錦雀見狀趕忙追上,追著她披上披風,方嬤嬤將那青松色的披風一攏,半步不停地問趙文康,“怎麽回事?”
趙文康跟著她道:“也說不上病了,都是莊上那些糟爛事……確是殘忍了些。王妃約是從前沒見識過,安排了幾句就暈了過去,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
“這麽嚴重?”方嬤嬤腳下一頓,當即道,“那我親自去看看。”
趙文康見她願去坐鎮不禁大喜過望,但不及他道謝,方嬤嬤眼睛忽而一轉,又說:“這樣,你拿著我的腰牌去傳府裡的黃大夫和康大夫,備好馬車,讓他們先上車等著。我去稟殿下一聲,這就來。”
說著,腰牌已塞到了趙文康手裡。趙文康接過,朝方嬤嬤一揖,就麻利地跑了。方嬤嬤又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吩咐錦雀回去給她收拾些行裝,自己走向了前宅的南閑齋。
南閑齋中,楚欽也正用膳,耳聞外屋有人進來,他抬眸,正見方嬤嬤繞過屏風,走進內室。
他忙放下筷子,立身垂眸,端正一揖:“嬤嬤。”
侍奉在側的胡側妃也立起身,柔柔弱弱地屈膝:“嬤嬤安好。”
“殿下。”方嬤嬤身姿筆直地福了下,開門見山道,“趙文康趕來回話,說王妃病了,莊上怕出事,讓府裡再派兩位大夫過去盯著。奴婢放不下心,點了府裡最得力的黃大夫和康大夫,親自領他們走一趟。”
楚欽淺怔:“王妃病了?”
“是啊。”方嬤嬤低眉斂目,“莊上積壓十幾年的事情,十五六歲的姑娘家親自去操勞,病了倒也沒什麽稀奇。只是趙文康說,王妃這回是直接暈了過去,奴婢怕鬧出大事來,親自去瞧瞧才能安心。”
她這番話說得胡側妃幾度想開口爭辯,卻不好打斷她。待她將話說完,胡側妃又不知該說什麽了,隻無聲地去看楚欽的神色。
楚欽低著眼,目中好似沒什麽情緒,短暫的沉默之後就點頭:“嬤嬤有心,辛苦了。”
胡側妃松了口氣。
方嬤嬤見他的反應不過爾爾,也並不多勸什麽,遂又福了福身:“那奴婢這便去了。”說罷就毫無猶豫地往外退,好似來這一趟當真隻為知會他一聲。
等她走遠,胡側妃不安地拉了拉楚欽的衣袖,溫言寬慰:“方嬤嬤資歷深厚,自會料理妥當。殿下先用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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