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健是熟悉這些套路的人,他不知道用什麼手段買通了那個記者,第二天他就站出來替高家說話,當年那批商品是在他的采訪下進行銷毀的,而且是當著他的面,高健親自清點完畢。記者作證之後又放出了那段視頻,人證物證俱在,高健「黑商」的名頭自然就被洗清。
高健趁機咬住事件,聲稱:「沒想到時隔十幾年,還會有人將這件事情拿出來說事,如果我們公司發現是有人在背後搗鬼的話,定然不會輕易饒恕。」
有記者提問:「聽說這件事情是陳康永陳先生向記者們曝光的,陳康永是令妹的愛人,關於這一點您有什麼說法嗎?」
「陳康永在這件事情上一直處在一個受人蠱惑的地位,我不知道是誰在背後對他進行了洗腦,我只知道,在我的眼裡,身為一個男人,他無憑無證散播了高氏企業罔顧質量問題的謠言,作為一個丈夫,他不顧妻子幼女成天流連在外,固守舊思。我妹妹高薔已經於一月三日跟他簽署了離婚協議,陳康永與我們高家再無半點關系。」
高健的聲音一如既往那樣沉重深沉,透過話筒傳遞到大眾耳朵裡的時候更是讓人感覺到了一種可怕的沉積感,在陳康永的事情上,高健絲毫不留一絲情面地抨擊了這個人的一切行為,在發言的最後甚至跟陳康永徹底劃清了關系。
對於陳康永來說,這意味著什麼已經不需要人們去多加思考。
雖然那段視頻放出後,抖動的畫面跟極為疑似偷拍的角度讓大家都對視頻的來源產生了懷疑,但記者跟高家的一口咬定,再加上高健動用的水軍的力量讓這部分懷疑地聲音都被壓了下去。越來越多的輿論力量都在引導著事件往有利於高家的方向走。
陸家聞成為這件事情中的第一大功臣,不等高家主動提起來給陸家聞獎勵,陸家聞就找高健要了獎勵——他要跟高銘一塊兒過年,別的都不要。
高健答應了,只不過這個年得在高家過,陸家聞討價還價,邀著高銘年後去自己家小住那麼一兩天,高健不稀罕跟小孩一般見識,各退了一步也就答應了。
年前照例大采買,陸家聞跟他老爹忙了一天,先是去農貿市場批發了好多福果,又去買了好幾大包的開心果、松子、瓜子什麼的,乾果炒得噴香,陸家聞一邊買一邊吃,都吃了半大袋子的乾果殼。
等晚上到家的時候,爺倆都累得不行,陸家聞把東西往地上一撩,癱在沙發上裝死,陸連海輕輕踢了陸家聞幾腳,「起來,去洗澡。」
「不!」陸家聞緊緊抓著沙發上的靠墊,「讓我先喘兩口氣!」
陸連海拿這死小子沒轍,罵了一句就在茶幾上收拾東西,再一回頭陸家聞還真睡著了。陸連海無奈地笑了笑,找了個毛毯子給陸家聞蓋上,細軟的毛撓了撓陸家聞的下巴,他似醒非醒地哼唧了兩聲,睡得更沉。
「小王八蛋沒心沒肺的,睡得可真香。」陸連海把買來的一堆東西收拾好,剛准備坐下來休息休息就見陸家聞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撈起來一看是高銘,陸連海想了想,把陸家聞叫醒了。
陸家聞睡得迷迷糊糊的,都感覺一覺天大亮了,看見他爸把手機伸過來,下意識地就接了,啞著嗓子說:「銘銘,怎麼啦?」
「你在睡覺?」高銘一怔,瞥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才晚上七點,「睡得這麼早?」
「白天跟我爸去買年貨了,累成狗。」陸家聞伸了個懶腰,側過頭夾著手機,站起來,拎了拎褲子,「怎麼了?」
「沒什麼。」高銘帶著鼻音的笑愉悅得很,「想找你出來玩。」
「現在?」
高銘說:「嗯。丁婭薇要帶我們出去買新年禮物。」
陸家聞一下子來了精神,「真的?」
「嗯。」高銘一聽陸家聞興奮的聲音就笑出了聲,特意逗他,「不過看你挺累的,要不然算了?」
「別啊,我不累!」陸家聞忙說,「我能去能去!」
「那你稍微等一下,我一會兒去樓下接你,大概還有半個小時就能到。」
「好啊。」陸家聞說,「來得及讓我先洗個澡吧?」
「來得及,你去洗就好了,來不及也會等你。」高銘語氣裡滿是寵溺,陸家聞聽得舒坦得不得了,等掛了電話,陸家聞特地從衣櫃裡翻出來兩件好看的衣服,哼著歌鑽進浴室洗澡,陸連海看他這樣子,靠在廚房門口調侃他:「怎麼了?要跟小姑娘出去約會啊?美成這幅樣子啊。」
「是啊。」陸家聞在浴室裡大吼,脫光了站在鏡子前,他現在年紀還小,但是身體骨長得特別勁韌,身體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肌肉層,稍微動作一下就能看到明顯的肌肉痕跡。
等以後長大了,這身材絕對是一級棒!陸家聞摸了摸□□的小鳥,小東西還沒長開,垂頭喪氣地掛在胯間,陸家聞嘿嘿壞笑,一臉□□兒,等以後小鳥也會長大!
洗了澡沒多久高銘的電話就來了,陸家聞正在吹頭髮,把吹風機關了,陸家聞隨手扒拉了下頭髮,衝盧建海拋了個媚眼:「爸!我帥不?」
「還真出去約會啊?這都幾點了?」陸連海愕然。
「不是。」陸家聞蹲在玄關的地上穿鞋,「跟高銘一塊兒出去。」
「你這成天跟高銘混在一堆的,能不能有點出息啊……也沒見你提起來哪個小姑娘的。」陸連海老大不滿意。
「你還指望著你兒子早戀啊。」
「也不是……」陸連海搔了搔肚子,覺著哪裡不太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他沒什麼文化,有些事情自己都理不順溜,可他就是有種莫名的違和感。
「得了,別瞎尋思了,我出門了哈!」陸家聞穿好鞋,蹦跶了兩下,把門甩上,蹭蹭蹭地跑下樓去找高銘。
陸家聞坐上卡宴,熱得直喘氣,車裡頭還開著空調,熱乎乎地吹在臉上,高銘出聲叫司機把空調關了,又把自動窗降下來等陸家聞涼快涼快。
陸家聞說:「咱這是准備去哪兒?」
「丁婭薇還在忙,咱們先去看場電影,最近漫威又出了新作品,你不是一直嚷著要去看嗎?」
「真的啊?!」陸家聞興奮地大叫,一把把高銘攬進懷裡,「銘銘你實在是太棒了!!」
倆小孩擠在一堆,笑得特別歡快。
票高銘都買好了,就等著入場,還有半個小時,他倆無聊就先在商場咖啡廳坐著消磨時間,正聊著,面前一塊陰影覆蓋下來,倆小孩愣愣地抬頭一看,都愣了。
眼前站著的正是陳康永,陸家聞下意識地就站了起來,把高銘護在身後,一臉警惕地看著陳康永。
陳康永這兩天都快被社會輿論逼瘋了,到處都在罵他是背棄了高家信任的狗,拋棄妻子的人渣,可明明是高家的錯誤,高家憑借自己的權勢站到了輿論的正面,而他則是受到唾棄的那一個。
可陳康永現在卻很淡定,他穿著規規整整的西裝,三件套逐一而疊,繫著皮牌定制領帶,戴著一副精緻的銀框眼鏡,整個人顯得格外得精神體面。
陳康永推了推眼鏡,微微一笑,坐在高銘跟陸家聞的旁邊,他拍了拍咖啡廳的軟墊上,說:「坐,這麼緊張做什麼?」
陸家聞警惕地看著陳康永,拉著高銘站了起來,「你要做什麼?」
「別怕,跟你們聊聊天,這裡人這麼多我不會對你們怎麼樣的,我不想坐牢。」
服務員把陳康永點的黑咖啡送到他面前的桌子上,陳康永禮貌地對其笑了笑,拿著勺子動作優雅地攪拌著杯子裡的咖啡。
陸家聞跟高銘說:「咱們走吧,別理他。」
「你們知道譚嗣同的故事嗎?」陳康永端起咖啡輕輕地抿了一口,動作斯文,說話慢條斯理,「譚嗣同死於黑暗,卻又涅槃於黑暗,當時其世道與你們高家所處的世界又何其相似。我是被騙了,才會信任你們,相信你們不過是一群商人,而不是一群啖著他人血肉的奸商!」他握住咖啡杯的手愈發用力,恨不得將其捏碎。
高銘沉著眸子看陳康永,兩人對視許久,陳康永露出一抹冷笑,蒼白的嘴唇微微開啟,輕聲說:「你們高家的全是騙子!全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可惜啊可惜……」他握住咖啡杯的手忍不住地顫抖,「有心殺賊,無力回天!」
高銘將手裡頭的咖啡全部都潑到了陳康永的臉上,沉下來的一雙眸子冷酷地看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