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廖進說要她珍惜開始,從她抱住蕭遲開始,南歌就忍不住的一再的回想從和蕭遲見面開始的點點滴滴,待從頭開始一看,南歌忽然有些心驚,她……居然忽略了那麼多的事情他們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是蕭遲占主導,絲毫不給南歌反抗和逃離的機會。也就叫南歌在潛意識中,想要拉開一些距離來看的清楚一些,或者來躲開蕭遲叫人窒息的強勢態度。雖然後來兩人還是走到了一起,那逃開卻已經成了南歌的一種習慣,或理所當然的以為兩人之間已經有了默契,只要給足彼此足夠的空間便可以。
而且蕭遲給人的感覺也太過強悍,他強勢的要將她鎖在身邊,主導她的一切,為她遮風擋雨,就像是一座高高在上的天神,在南歌還沒有想到的時候,早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了個妥妥當當。所以這樣的錯覺也會叫南歌更為忽略蕭遲的感受是什麼,或者他會不會對兩人之間的感情也有不安,又不確定。
兩人上次在同理的爭執雖然是平順的過去了。但蕭遲卻更像是有意識的迴避一些東西,像是不想面對,不願承認某些事情樣。直到南歌這次從頭到尾思考過一遍兩人間的關係,這才想起,好像……她還從未對蕭遲,對這段感情給予過肯定。也在她向蕭遲索取安全感的時候,從未給過蕭遲安全感。心頭暗惱的同時,不免也為她抱著的這個彆扭男人心疼。那句幸福的話便自然而然的說出了口,只是……回應的是不是慢了一些?
「蕭遲?」南歌想收回手,轉到他正面看看。蕭遲卻按住她的雙手手,不叫她動彈。南歌整個人就貼在他背上,他若擂鼓般的心跳和不穩的呼吸自然是叫南歌聽了個分明。腦筋稍微一轉,應當會知道,蕭遲現在是不想叫他看見他現在的表情了。只可惜南歌是沒看見,那句話落,跟著一刻的空白之後,蕭遲眼底就如三月化開的春水一樣,柔柔的,還有無數的星斑揉碎在其間。就連那時時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唇,此刻勾出了一線,淺淺,淺淺的弧度,頓時柔化了整個僵硬的臉龐。那……可是百年都難得見上一回的景象「我很高興。」他說,聲音還略殘了些沙啞,有那麼幾絲溫柔與喜悅,通過微顫著的胸膛要透進南歌心坎兒裡。南歌知道,他的高興,不僅是她的話,她的肯定,就如她說的,他與她在一起,他也很高興……
也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兩個人忽然空前的黏糊起來,就像是在他們中間抹了一層蜜糖,任誰也扒拉不開。進去給他們送晚餐的月理,也被那怪異的氣氛逼的匆匆端進來些東西,又匆匆退了出去。就是他神經再怎麼大條,也覺著那屋子裡哪裡有他插足的地兒啊,他杵在那兒比一個花瓶兒還多餘些呢兩個人窩在一張椅子上,你餵我一口,我餵你一口的吃,就是蕭遲平日裡看著極不順眼的青菜蘿蔔,也難得主動自己湊上前由南歌餵著吃。就一頓飯的功夫,南歌已經巴拉巴拉給廖進的事情說了個大概。只說到廖進叮囑她要珍惜的時候,眼圈又忍不住微微開始泛紅,轉身貓進蕭遲懷中,略略噌了幾下,便在也沒說什麼。
夏季晚上熱,南歌也不樂意關窗戶,拉床幔之類。整個人就著了見單薄的夏裳,在蕭遲胸膛上趴著,髮絲如流水一般綿延在四處,細膩,微涼。
「蕭遲,若是哪天我不在這世上你會如何呢?」南歌看著皎潔的月光透過窗稜灑進屋子,脈脈如流水似的靜靜流淌著,不由又想起了今日在園中無聲落淚的廖進。那雙眼睛也似現在的月光一樣,蒼白,冰冷而靜謐,了無生氣若是蕭遲也失去她呢,或是她也會失去蕭遲呢?他們又會如何自處?也是像現在這樣哀慟若死麼?
蕭遲聽得瞳孔不住跟著一陣緊縮,攬在南歌腰肢上的手臂恨不能給南歌絞碎了揉進懷裡嗓音僵硬又滿是肯定,不容有任何辯駁:「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南歌轉過頭,想抬手摸摸蕭遲的臉頰,無奈蕭遲抱的太緊,她動彈的空間實在有限的很:「為什麼不可能?人總是要死的,過個幾百年我們也會死,這是誰也無法避免。」
蕭遲的手臂略鬆開一些,低頭用下巴頂著南歌的發心:「若真如此,那我也定是不在了,哪知道我會如何。」
南歌一骨碌爬起來半跪在蕭遲身側,如玉雕琢的小手撐著蕭遲胸膛上,兩肩上的髮絲也順著她的動作滑下來,在蕭遲胸口輕騷著,微癢,卻要撓進人心坎兒裡,蕭遲略有些著迷的抬手伸進那些髮絲中間,任那青絲若流水一般漫過他之間,再順著手指纏進他心上。
「誰也不知道以後會是什麼樣子,說不得明天我就會死,說不得……」南歌滿腦子是廖進和他的玉蘭,也沒留神蕭遲越來越清冷的臉色,還未等她把話說完,手上一拽,她整個人已經密密匝匝的被蕭遲全在懷中,就留下一條透氣的縫兒。
「不會有說不得。」蕭遲眸底儘是寒意,語調更冷沉若冰:「只我在一日,定不會有那些說不得在你身上。」
南歌被蕭遲抱的一怔,連抬頭的空間都無,掙扎半響才脫出一隻手來,一下下的拍著蕭遲的背脊:「嗯,我們好好兒的。」在這一刻,南歌才知道,原來這個緊緊抱住她的男人,比她想像的還要不安啊……也是,他是將他一身的感情全傾注在她一人身上,他又如何能忍受失去呢?
南歌就這樣輕輕給蕭遲拍著背,到最後她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迷迷糊糊睡下了。只睡的有些不安穩,臉上癢癢的,還有一道視線在深深,深深的看著她。南歌睡了一半,耐不住迷迷瞪瞪張開眼,看著正用手指輕撫著她的蕭遲,略有些不解道:「怎麼還不睡?」
「你睡吧,我一會兒便睡下。」
南歌作息歷來規律,現在已經困的不行。沒工夫多想,便又窩在蕭遲懷裡睡下了、只輾轉幾次醒來,蕭遲的都是姿勢未變的那眼睛深切的看著她,雖然看的不甚清楚,總感覺,蕭遲是在刻意壓抑這什麼情緒,週身的氣壓都低的不行。南歌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揉揉眼皮子,撐起身問道:「想什麼呢,怎麼現在還不睡下?」
蕭遲微垂下眼睫,探出指尖撫上南歌的臉頰,半響才用沙啞的嗓音回答:「我在想你不在這世上我會怎樣。」
南歌一怔頗有些哭笑不得,她也不過隨口一句真叫這呆子想了這麼些時候不睡?「那你想的怎麼樣?」
「我不知道。」蕭遲面無表情的看著南歌,面上竟是認真:「我從未想過這些……」
南歌勾起嘴唇,這句話叫她腦子裡總是勾勒著蕭遲撅著嘴兒,滿是委屈的同她說這些話的樣子。那德行倒是跟丸子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抬手不禁捏捏他臉頰,也不覺有些心疼,分明是一句無心的話,儘是叫他大半夜沒睡下,他白天的事情可從沒少過呢:「想不到那別想了,我現在不是在你身邊的麼。咱們早些睡吧,要不明天你該沒什麼精神了。」
蕭遲不答,只將南歌抱過來,一齊側躺在枕頭上,額頭並著額頭,直待南歌以為蕭遲真的睡下,也迷迷糊糊的要睡著的時候,耳邊一陣微癢,傳來若夢囈的一句:「睡不著」「嗯?」南歌不解的探手撫著他比她粗些的髮絲,又被蕭遲抓進了手裡:「我想你下一刻會離開……」所以他睜眼瞧了她一夜,就擔心她會離開……
南歌全身一僵,分明一句尋常的話,卻叫她人不住微熱了眼眶,起身抱住蕭遲的脖子,南歌難得主動湊近蕭遲耳邊,低語道:「我不會走,只要你還是你,我還是我,便永遠也不會離開……」
其實,南歌一直怕許下這樣的承諾,因為她身上有太多不確定的存在,她有來自21世紀的靈魂,誰也不知道在哪一刻,真正的桐疏會醒過來,或者那一刻她會回到二十一世紀。但現在,南歌願意這樣跟蕭遲保證,只要她還是現在的桐疏,只要她還能守在他身邊,她便永遠會和他在一起。就像是廖進說的,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是什麼樣子,所以,趁著現在,她一定會好好珍惜,好好珍惜這個將一生的感情全傾注在她一人身上的男子……
趴在蕭遲胸膛上,南歌一手插進蕭遲的髮絲間,一手輕輕撫著他的臉龐,眉,眼,鼻,唇,一下,一下,手上的動作極輕柔,極細膩,若一隻休憩著的彩蝶一樣,稍有些動靜便會展翅飛去。這樣的飄忽叫蕭遲心癢卻又心驚,總也捨不得,又總也想用盡全身的氣力將其留住。
尋常恍若冰封一樣的雙眸此刻有暗潮在其間洶湧著,深沉的要將人給吞沒進去。南歌略一怔,便若蠱惑了一般,低頭輕輕觸在蕭遲的嘴唇上,這……是南歌第一次主動的吻。
舌頭像是一隻方出洞穴的幼兔,對未知的世界有著好奇也有膽怯。小心的,滿是試探的輕觸著蕭遲的薄唇,想循序漸進,仔細體味親吻的滋味。只她忘了就是她這隻小白兔子想慢慢悠悠試探著前進,某只守候已久的大灰狼可不見得樂意。這才在人嘴唇上徘徊呢,薄唇一張,探出的舌頭便若巨蟒一樣捲了南歌的小舌頭,拉進洞中翻攪,纏繞,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勢。南歌悶聲「哼」了一句,綿軟的嗓音帶著一分獨特的沙啞。聽在蕭遲耳中,又成了另一種滋味。
舌尖順著那個的舌頭,又滑至南歌口中,貪婪的吸吮著其間的甜汁,一雙手早就不安分的在南歌背上游移著。衫本就極薄,手掌過處儘是一片軟膩的肌膚,迷得他手上都捨不得擱開半分。
漸漸,那層輕薄的夏衫也變得礙事起來,手掌順勢往下,尋著夢中重複無數遍的軌跡探進了那衣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