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正面回答之前的問題。
“當然是要薑舒蘭的地址。”
鄭向東和薑家老三經過上次車站的事情,算是有唯一的一絲面子情。
他直接朝著薑家老三伸手,“我知道薑舒蘭寄信回來了,我想要她地址。”
這話一落。
堂屋內頓時一片安靜。
他們就猜到了這個結果,不然,對方也不會這個點上門。
“不可能!”
薑家老三想也沒想的拒絕道,“鄭向東,我小妹已經結婚了,和軍人結婚了,你以後別在糾纏她了。”
這話,他不知道說了多少遍,奈何面前這個人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有時候薑家老三不止一次的後悔,還不如當日在火車站那一次,別救他了。
直接讓他臥軌算了,也沒有後面這麽多事情了。
鄭向東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能清晰地看到肌肉也在收緊,熟悉的陰冷的表情再次浮上面龐。
不過,就那一兩秒鍾的事情。
鄭向東臉上的陰冷,一晃而過,換成了笑容,“你說了不算,薑家老爹,這麽長時間以來,我沒做出格的事情吧?”
自從從裡面放出來後,他每次來薑家,從來都沒有鬧過事,甚至,還幫忙。
薑父在抽旱煙,煙霧熏得他臉上的皺紋也跟著滄桑了幾分,聲音平靜,“鄭向東,你放過我閨女吧!”
舒蘭都結婚了。
何必這樣,揪著不放?
鄭向東一下子沉默了,半晌,他低聲說,“叔,你不懂,薑舒蘭就是我的命。”
放棄薑舒蘭,等於放棄他的命。
他好不容易重新找到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這話,讓薑家人都跟著安靜了下去,大家齊齊地看向他。
“你們不懂,你們永遠都不會懂。”
鄭向東擺手,“算了,以後你們願意給我的時候,在給吧!”
他轉身,直接去了廚房。
這下,薑家人頓時要去攔著他。
結果,鄭向東已經去廚房拿起擔子,去水井挑水去了。
這是鄭向東的習慣了,每次來薑家,都會把水缸挑滿,也會把院子的自留地的菜全部都澆一遍,最後把能劈的柴全部劈了。
可以說,他這幾次已經劈了薑家未來幾個月的柴了。
“老三,你怎麽不去攔著他?”
薑家老三也急得跺腳,“怎麽攔?我上次為了攔他,都拳腳相踢了,他也不還手,就是要乾活。”
人跟滾刀肉一樣。
打了沒反應,攔著沒反應,關門也沒反應。
他們倒是有兄弟幾個,直接把對方架走的,耐不住對方半夜又來繼續乾活。
這找生產隊隊長都沒用,這要是來偷東西的,一抓一個準,可是這是來薑家乾活的,誰能管得住啊!
這下,薑家人都跟著沉默了,“下次把家裡的水缸都灌滿!”
“那還有自留地呢?”
水缸灌滿了,對方挑水,就往院子的自留地潑。
這是水缸灌滿的事情嗎?
最後。
薑父擺弄著院子曬著的藥材,擺手無奈道,“算了,隨他去吧!”
於是,在薑家人十幾雙眼睛下,眼睜睜地看著,鄭向東一擔又一擔子往家裡水缸挑水,水缸滿了,又往自留地裡面潑。
等全部濕透了以後,又去找柴去劈。
可是,薑家人為了防著他乾活,已經把所有的柴,能劈的都劈了。
這下,鄭向東掃了一眼,最後定格在自留地裡面的快要枯黃的白菜上,聲音輕淡,“我下次再來。”
薑舒蘭不在家,他便要幫她把家裡都給看顧好。
薑舒蘭最頭疼的挑水,他來做。
薑舒蘭當初種下的白菜,他來照顧。
等鄭向東一走,薑家人齊刷刷地松口氣。
有人試探地提議,“要不要把院牆再加高一點?把門也換了?”
家裡的院牆加高的已經不止一次了,從開始的半人腿高的籬笆園,變成足足有一人高的高牆。
薑父手裡搓著藥葉子,直到葉子都碎成沫沫,他才繼續換下一個搓,聽到家裡人問題。
他頭都沒抬地拒絕了,“算了,隨他去吧!”
高牆一樣攔不住人。
“你們把舒蘭的地址,都給我緊醒一些,誰都不能說出去。”
“我們曉得的,爹!”
鄭向東在離開薑家後,迎面就撞上了挑著柴火的高水生。
明明是二月份春寒料峭的天氣,高水生卻穿著粗布短褂,露出結實的臂膀。
因為身上壓著一兩百斤重的柴火,臂膀上的腱子肉隨之凸起,線條極為流暢。
看起來人高馬大,粗狂又糙漢。
四目相對。
認識,卻不熟悉,因為兩人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如果說,鄭向東是整個生產隊,或者說是整個公社條件最好的人家的孩子。
那高水生就是整個大隊,或者是整個公社,家裡最窮的人家的孩子。
冬天都穿不起棉襖的那種。
不是因為懶,而是因為人口多,掙的工分不夠吃。
再加上,有個常年需要喝藥的藥罐子爹,再多的錢都不夠砸進去揮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