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油氈布上以後,又被薑母吩咐,“把外包裝都撕下來,讓大夥兒好好看!”
薑家老大他們,自然是沒有不去做的道理。
等縫紉機,自行車,收音機外面那層包裝,徹底撕開後,一字排開,徹底露出真容。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連帶著先前說酸話的蔣麗紅都瞪大眼睛,三轉一響啊,亮亮的,嶄新的。
薑母繞過周圍觀看的社員,特意走到蔣麗紅面前,問了一句,“好看嗎?”
蔣麗紅幾乎是脫口而出,“好看!”
等話落,一抬眼看到問話的是薑母時候,她頓時想把舌頭給咬掉,換了口風,“好看什麽啊?跟弄的人沒見識過似的!”
她可是在首都生活過幾十年的人,她會沒見過?
薑母嗤了一聲,笑出聲,“你不確實沒見識過嗎?不然你能看呆了去??”
“也不怎麽樣!”
蔣麗紅死鴨子嘴硬,強迫自己移開目光。
這話,引得旁邊的社員搖頭,“麗紅啊,你說你?”
這不是找罵嗎?
旁邊的薑母一看到蔣麗紅這個樣子,她就想起之前蔣麗紅奚落他們家舒蘭的張狂勁兒。
笑她閨女沒人要,笑閨女沒聘禮。
薑母不由得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冷笑道,“蔣麗紅,你說這些不怎麽樣?你女婿下聘的時候,給你拿了什麽啊?有鳳凰牌自行車嗎?上海牌縫紉機嗎?再或者梅花牌手表有嗎?再再再不濟,起碼有個最新款的啥導體收音機吧?”
“有嗎?你們有嗎?”
薑母不由得逼近,壓著蔣麗紅的面兒,吐沫星子飛到她臉上。
她一改之前的萎靡不振,那一股子意氣風發的模樣,真的是精神抖擻,讓人震驚。”
蔣麗紅被壓的節節後退,她先是抬手抹了一把煞白的臉。
這一搓,臉唰的一下子通紅。
薑母這個老虔婆這麽問,讓她怎麽回答?
她沒法回答。
蔣麗紅又氣又惱,薑母就算是不給她面子,起碼也要給她女婿鄒躍華面子吧?
哪裡能這般當人問的?
這個不是故意打她臉嗎?
蔣麗紅梗著脖子,不服輸,“我們家有收音機,對,紅燈牌收音機,也是上海牌的,不比你們家紅星牌的差!”
她朝著鄒躍華大吼,“躍華,去把你你下聘的收音機拿過來,讓薑母這個老太婆瞧瞧,瞧瞧,我們家的不比他們差!”
冷不丁的這般火燒在了鄒躍華身上。
從對方把三轉一響全部拿出來後,鄒躍華就在極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萬萬是沒想到,這個當丈母娘的這會把他給特意點出來。
鄒躍華頓時頓住,他不願意。
旁邊的江敏雲也期盼地看著他,沒有說話,但是表達的意思在清楚不過了。
先前薑母那哪裡是打她繼母的臉,明明就是在打她的臉!
沒有自行車縫紉機和手表就算了,但是她有收音機啊!
鄒躍華未來是首富,現在是廠長,她就不信了,他拿的收音機能被一個當兵的差?
鄒躍華騎虎難下,自己做的鬼自己心裡清楚,但是不等他回答。
旁邊的蔣麗紅就迫不及待了,朝著站在河堤旁邊的鄒家下定的親戚喊道,“喂,親家同志,躍華讓你們把收音機拿過來!”
嗓門之大,宛若一聲河東獅吼。
別說河堤了,那就是在整個磨盤生產隊,那都是能聽見的。
這會,鄒躍華在想阻攔,就攔不住了。
因為,那邊親戚聞言,頓時挑著扁擔晃晃悠悠的就跟著過來了。
這——
鄒躍華臉色唰的一下子難看了起來,只能寄希望,這些人都不識貨。
越是怕什麽,來什麽。
一看到鄒家親戚過來,蔣麗紅立馬迫不及待的跑過去,站到鄒家人旁邊。
只是,看到那一副貼著紅紙的扁擔,原先還覺得鄒家人做事妥帖細節,還知道貼一張紅紙張,覺得滿意。
這會,有了先前周中鋒他們,用著四個軲轆的小汽車載聘禮比較著。
這扁擔一下子就落了下乘,多了幾分窮酸相。
周圍的社員也是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抬頭下意識地看向鄒躍華。
那眼神帶著幾分打量和不解。
鄒躍華在怎麽說,也是一個堂堂的軋鋼一分廠的大廠長,來下定給聘禮。
不說用小汽車吧,起碼要有個自行車才配得上他的身份啊!
怎麽就用這麽一副舊框子裝著聘禮,草草了事呢!
被眾人用隱晦目光打量的鄒躍華,臉色不好看,他板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心裡卻有些不得勁兒,籃子怎麽了?
籃子還是他親娘老子貼的紅紙呢。
再說,這本來都是鄉下,用籃子裝聘禮多正常啊!
要怪,也只能怪周同志不按規矩來,這十裡八鄉下聘的哪家不是用籃子來的?
哪裡像周中鋒那樣,開個小汽車來下聘的。
也太張揚了。
旁邊的江敏雲看著不對,她打圓場,“是我要籃子的,籃子是圓籃子嘛,求的是一個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