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哄睡了孩子,薑舒蘭依靠在周中鋒的懷裡,她思來想去,“我瞧著爹娘想家了。”
周中鋒頓了下,“那你呢?”
“我也想家。”
“那就回去。”
薑舒蘭搖搖頭,她歎了口氣,“我現在回不去。”
廠子這邊離不人,更何況,司務長這邊還結婚了,自然不可能像之前那樣,一天二十四小時恨不得都在辦公室待著。
所以,薑舒蘭這邊的擔子自然就重了。
她現在丟不開手,結了婚好像就是這樣,工作生活孩子,壓的人喘不過氣,而遠嫁更是讓回家變成了一場期盼。
周中鋒知道舒蘭考慮的是什麽。
他摟著薑舒蘭的肩膀,“等你手頭的事情忙完了,咱們就一起回去。”
只能這樣了。
薑舒蘭點了點頭,“我明天問問爹,看他想不想回去,若是想回去,就給他們買張票回去住一段時間。”
“成。”
隔天一早,薑舒蘭就找到了薑父,說了這件事。
原以為薑父會像薑母一樣,迫切想回老家的。
結果,薑父一聽,擺手,“這邊診所才開起來,我不能回。”
一回去,就等於把診所的事情全部丟給了周奶奶,這不是坑人家嗎?
再或者是把診所關閉了,不管是是前者還是後者,薑父都不樂意。
覺得坑人。
至於家裡那一攤子,一群臭小子,哪裡有香香軟軟,乖乖巧巧的外孫香哦。
比起薑母的思鄉,薑父身上可沒半點,不止沒半點,他還突然道,“不行,秋天你哥哥他們怎麽沒寄新糧食過來?”
“我要去問問他們,是不是故意餓著他們外甥?”
老家的糧食比海島這邊的糧食,明顯好很多。
不管是大米還是小米,熬粥鬧鬧和安安都會很喜歡。
薑舒蘭,“……?”
她怎麽也沒想到,來問的結果竟然是這樣。
看著薑父風風火火的去打電話,她揉了揉眉心,朝著薑母攤手,“娘——”
她這也沒法子了。
薑母差點沒被薑父給氣笑,她冷笑道,“我看他就是好日子過多了,不想回去過窮日子了。”
在閨女這,日子過的多好啊?
每天都有肉吃,吃的還是精白米,細白面兒,更有吃不完的海鮮,從來沒斷過。
想想他們以前在家過的是啥日子啊?
棒子面,雜糧粥,一年四季都有,偶爾遇到緊張的時候,也有麩皮野菜團子,那玩意兒吃在嘴裡刺嗓子。
可是還是要吃。
畢竟,家裡不是每一年光景都好。
薑舒蘭忍不住為她爹辯解了一句,“娘,你這可就冤枉爹了,他自己給人看病賣膏藥掙的錢也不少,你這樣說,可有些傷人心了。”
薑父雖然跟著她,但是是為了給她照顧孩子。
就這,薑父還自己又把老本行撿起來,他醫術好,一個月幾十塊的收入還是有的。
說吃閨女,吃女婿的,這明顯就是在冤枉人了。
“你就知道替你爹說話。”
薑舒蘭笑嘻嘻的挽著薑母的胳膊,“那娘,您還想回去嗎?”
“回個屁回,我看你爹都樂不思蜀了。”
她一個人怎麽回?
眼見著薑母把這一口氣給發泄了出來,薑舒蘭後怕的拍了拍胸前,看著薑母進去哄孩子了。
隻覺得躲過了一劫。
過完的年,薑舒蘭迅速投入到了工作當中,司務長新婚天天恨不得回家陪老婆。
完全就是一妻管嚴,廠子這邊的工作自然就多了起來。
不過,司務長還算是做個人,把以前手底下的得力助手小劉給提拔了起來。
算是能夠解決一部分工作,不止減輕了他自己的負擔,也減輕了薑舒蘭的負擔。
日子過的飛快,在七月份的時候,首都那邊傳來了喜訊。
許衛方的媳婦高彩霞生了,生了一個閨女。
可惜是當初動了胎氣,孩子提前一個月出生。
人家說,七活八不活,許衛方家那孩子,因為早產,就小小的一團兒。
和許衛方當初見過周中鋒那一對雙胞胎完全不一樣。
許衛方看著孩子,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他閨女怎麽那麽小,簡直就跟剛出生的小兔子一樣,而且渾身透著青紫。
而且不止如此,一生下來,孩子幾次三番的進搶救室。
好幾次,許衛方都以為自己要失去閨女了。
不過,好在是有驚無險的搶救過來了,但是時刻卻要提心吊膽。
為此,許衛方一下子消瘦了不少,連帶著聲音都不複往日的精神。
給海島報喜的時候,他聲音也帶著幾分消沉。
周中鋒一下子聽出來了,“許衛方,你怎麽了?”
那邊的許衛方,一下子帶著哽咽了,“周中鋒,我閨女怕是活不下去了。”
他在媳婦面前不能露怯,因為他是丈夫。
他在爺爺面前,也不能露怯,因為他不止是孫子,還是家裡目前唯一的頂梁柱。
周中鋒從來沒見過這般樣子的許衛方。
他一驚,“你好好說。”
剛出生的孩子,怎麽會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