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這邊風光無限,連帶著上次怒氣衝衝離開的鄒躍華,都跟著一起再次回到江家。
那態度比往日好的不是一兩個度。
老丈人翻身,他和江敏雲又沒離婚,多少還是有光沾的不成?
而且,這次來的大領導,他也能混個臉熟。
看著這樣一個鞍前馬後,長袖善舞的女婿,江德保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眼見著江德保這個反應。
旁邊嗑瓜子的鄒陽,譏誚地笑了笑。
他也不知道往日自己那個頂天立地的父親,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趁著大領導和江德保說話的時候,鄒陽拽了鄒躍華的袖子,“爸,你別這樣了。”
“再這樣下去,就要成笑話了。”
如果,鄒躍華真長袖善舞會恭維人就算了,但是他不是。
上輩子成為首富的驕傲,印在了他的骨子裡面,哪怕是恭維人,也是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意味,甚至,連眼底深處還帶著幾分蔑視。
他以為自己藏的很好。
但是,實際連他這個兒子都瞞不過去。
“陽陽,你還小,你不懂。”
鄒躍華呵斥道,“爸,這是在為你打關系。”
為他們未來鋪路。
“爸,收起你身上首富的驕傲,再去巴結人吧。”
這——
鄒躍華一下子沉默下去。
他曾經也是從低處走過高處的,也曾經低過頭,但是在高處太久了,再次回來以後,他發現自己放不下身段了。
他不止一次告訴自己,要放下身段,才能再登高峰。
可是,哪裡那麽容易呢?
站在山頂看過風景的人,又如何會卑微呢?
鄒躍華歎了口氣,“陽陽,那你說爸爸該怎麽辦?”
錯過了這一次,下一次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鄒陽收了瓜子,神色陰翳,“就看著吧,只要你和江敏雲沒離婚,她就是一天江家人,她父親不會不管她的。”
既然和江敏雲無法分開,那就好好利用起來吧。
這——
鄒躍華還帶著幾分疑慮。
“你要是不信我,就自己再去巴結人吧,我回去的。”
來這一趟,足夠讓鄒陽知道想要的信息了,所謂的大領導,不過是平鄉市的一個普通科員而已。
只是,這些當地鄉下人沒見過世面,這才把對方當成大領導。
說來也可笑,甚至,他爸都被迷惑了。
他爸還不清楚,一個科員來通知消息的江德保,並沒有太大的利用價值。
只是,當局者迷罷了。
“先等等吧,不急著這會,我們一起回去。”
鄒躍華還抱著一絲希望,能夠這次和江家人和好如初,和這些平鄉市的科員聯系上。
當然,這些人是他曾經,看都不想低頭看的人,如今卻要低頭巴結對方。
這種心理落差,也許只有鄒躍華自己知道了。
眼見著對方說不通,鄒陽有些懷疑,這樣的一個父親,上輩子到底是怎麽坐到首富的位置上的?
不管是能力還是情商,他並不出眾。
在良久的回憶下,他慢慢想起來了一件事。
那就是,上輩子鄒家做生意,有了薑家全員的幫助,而最艱難的日子,是薑家幫鄒躍華熬過去的。
再加上有舒蘭阿姨這個賢內助,他如果沒記錯的話,最開始生意的時候,不少事情父親都是問得舒蘭阿姨的。
只是後面,意外得到一筆大投資,而他們家又恰好站在了時代的風口上。
自家父親做成了一筆大買賣,自打那以後,奠定了基礎。
不管是飲食業,還是服裝業,再或者是酒店和地產。
他們家都是最早抓住東風的那一批。
再看看現在的父親,鄒陽不由得懷疑,這輩子,他父親真的還能站到首富那個位置嗎?
鄒陽第一次茫然了起來。
眼見著鄒陽不吭氣,虎子走了過來,悶悶不樂,“我要走了。”
其實,他對首都的記憶已經不多了,他更多把自己當成一個當地人。
他喜歡這裡的大山,也喜歡這裡的冰河,更喜歡這裡的人。
他一直都把自己當成這裡的一份子,沒想到竟然還有要離開的一天。
旁邊的鄒陽胡亂地嗯了一聲,“怎麽,你不想走?”
虎子點頭,他看著這破破爛爛的小屋,“我覺得這裡挺好的。”
鄒陽覺得虎子挺傻,他指著江家那邊,裡三層外三層圍起來的院子,問,“你知道這些人有多少人,想去首都嗎?”
虎子搖頭。
“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
虎子固執地來了一句,“算了,跟你說不懂。”
他一扭頭,跑到屋外,他要去他的秘密基地,去做最後的留念。
看著虎子離開的背影,鄒陽覺得這個世界挺不公平的。
他在看著自己舔著臉巴結人的父親,忍不住眼不見為淨。
江家的消息,沒多久就散了出去,整個生產隊都知道,江家人要離開這裡,回首都了。
蔣麗紅離開的這天,還特意去找了蔣秀珍炫耀,“姐,我要回首都了。”
蔣秀珍在給跟即將離開的大兒子薑學民交代事情,在聽到蔣麗紅這話的時候,她頭都沒抬,更是沒給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