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甚至,她的每一次相親,都帶著家人的期盼和最終的失望。
薑舒蘭當時想過無數次,如果恢復高考就好了,這樣,她就可以去考一個好大學,她成為了大學生,就可以擺脫鄭向東。
她成了大學生,連帶著家裡人也不用怕鄭向東。
可惜,沒有如果。
她在一次次希望中,慢慢破滅,最後去參加一次次相親,一次次失敗。
只能聽著母親日夜淚流滿面,看著大哥二哥三哥他們,因為有自己這樣一個嫁不出去的小妹,被人指指點點。
那些年的日子,薑舒蘭甚至不敢去回想。
直到——她陰差陽錯之下,嫁給了周中鋒。
那些黑暗,讓人害怕的日子,才最終散去。
“媽媽?媽媽,你怎麽了?”
“鬧鬧害怕。”
鬧鬧抱著薑舒蘭的腿,白嫩嫩的包子臉上,帶著幾分擔憂。
只有緊緊地抓著媽媽,仿佛這樣媽媽就不會消失,不會不要他們一樣。
安安也差不多,他沒說話,緊緊地抿著唇,小手卻抓著薑舒蘭的袖子,沒有一絲放開的意思。
孩子們稚嫩的話語,讓薑舒蘭慢慢回神。
她低頭,看著一對兒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兒子,她心中的所有的陰霾一下子散去了,她蹲下來,一手抱著一個孩子,摟在懷裡。
“媽媽就是想到了一件很不開心的事情,不過,不開心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媽媽有你們了。”
就算是已經結婚,已經生子,已經成為了母親。
她還是會參加高考。
參加高考,是她的這麽多年來的執念,也是老校長生前的遺願。
她一定要參加高考。
聽到薑舒蘭這樣說話,安安和鬧鬧才算是放松了片刻,連帶著小身板也不像是之前緊繃。
“鬧鬧也有媽媽。”
鬧鬧貼著薑舒蘭的臉,使勁兒蹭了蹭,“鬧鬧最喜歡媽媽了。”
聽著這奶聲奶氣的話,薑舒蘭的心一下子柔軟成了一灘水。
等到中午,周中鋒下班回家的時候,才驚然發現,一家子老老小小都在學習。
周中鋒,“???”
他這是進錯家門了嗎?
“怎麽了這是?”
周中鋒把公文包,搭在衣架子上,順手松開了襯衣的衣領子。
朝著薑舒蘭走去,就見到薑舒蘭在看書,還在寫作業?
兩個孩子也毫不多讓,一人拿著一個本子,在上面塗塗畫畫。
還有鐵蛋兒和雷雲寶在小聲討論作業題。
甚至,自家爺爺也在拿著報紙看,奶奶在拿著筆,寫藥方子。
周中鋒問了一圈,竟然沒人回答他。
大家都學得專心致志。
周中鋒不信這個邪,特意走到薑舒蘭面前,拿掉她手裡的筆,“舒蘭?”
這一拿可好了。
薑舒蘭還沒反應過來,鬧鬧有些生氣道,“爸爸,不要打擾我媽媽學習。”
“你是不是想耽誤我媽媽進步?”
這——
小孩子說起來,還一套套的,還會訓人,不過那訓人的話,也帶著幾分小奶音。
周中鋒屈指,彈了鬧鬧的腦門,“我是老子,怎麽和你老子說話呢?”
鬧鬧痛的捂著額頭,眼眶裡面立馬盈滿了淚水,成了一個小哭包。
安安歎了口氣,認命地放下書本來哄哥哥。
倒是,薑舒蘭放下手頭的書,嗔了他一眼,“怎麽和孩子一般計較?”
周中鋒,“沒大沒小。”
薑舒蘭瞬間不吭氣了,關於孩子的教育問題,他們兩個人他已經達成了一致,對方覺得孩子有問題需要教育的時候,另外一半不能插手。
所以,等周中鋒把小哭包兒子給教訓完,進屋後。
兩人才算是有了說話時間。
周中鋒拿起薑舒蘭看的高中課本,翻了翻,便問道,“怎麽開始看高中課本了?”
他有些意外。
薑舒蘭思慮再三,斟酌開口道,“想著倆孩子也該去托兒所了,我就在家提前給他們複習下功課。”
周中鋒翻著舒蘭的數學課本,發現上面每一面的筆記都是密密麻麻的,甚至旁邊還放著一個小小的作業本,上面寫了兩三頁的筆記,顯然是上午才新複習寫的。
他挑挑眉,上前擁著她,在她耳邊低聲道,“不如說真話?”
他們在一起那麽多年了,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知道對方是不是在說真話。
猛地被對方擁住,薑舒蘭歎了口氣,知道瞞不過周中鋒。
她想了想,也不打算撒謊,因為怕人聽到,所以用著極小聲的聲音,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下一瞬。
周中鋒的瞳孔驟然縮了下,他雙手扶著薑舒蘭的肩膀,聲音暗沉,“真的?”
薑舒蘭點了點頭,“大概率。”
兩口子對視了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很多東西,周中鋒很有默契地沒在追問下去。
他看著那被從樟木箱子翻出來了一摞子書。
跟著歎了口氣,“舒蘭?”你要打算參加高考嗎?
他還沒說完剩下的話。
薑舒蘭就跟著點頭,語氣斬釘截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