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交給也是交給自己人啊。
薑舒蘭站定,抬眼去看徐茂勤。
徐茂勤苦笑一聲,“爸,媽,我沒能力補齊剩下的資料。”
一句話,就讓徐家父母,頓時站住了,歎了口氣。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徐菊香,領著薑舒蘭進了屋,然後從行李裡面,翻出厚厚的幾本手寫的筆記。
年代有些久遠了,那黑色的硬課筆記本,也開始跟著泛黃起來。
薑舒蘭看著那熟悉的筆記本。
突然就紅了眼。
她還記得當初,每次莊校長給他們上課的時候,這個硬課筆記本從來不離手。
她還好奇過為什麽,私底下問過莊校長。
莊校長沉著一張臉,特別嚴肅,“等你以後就知道了。”
就怎樣的硬殼筆記本,一模一樣的東西,他寫了五本。
每一本的厚度,堪比教材的厚度。
足足上百頁。
所以,再次看到那筆記本的時候,薑舒蘭有些恍惚。
“舒蘭?”
徐菊香一連著喊了三聲,薑舒蘭才回神,她抬著紅紅的眼眶,“嗯?我在。”
徐菊香看到這一幕,還有什麽不明白呢。
她把五個硬殼筆記本,慎重的,認真的,小心翼翼的全部遞給了薑舒蘭。
“好了,我替你老師,終於轉交給你了。”
雖然遲到了好多年,但是終於等到這一天。
她不像是在交筆記本,更像是一種傳承。
薑舒蘭在接過筆記本的那一刻,甚至似乎看到了老校長在朝著她鼓勵的笑。
薑舒蘭恍惚了下,“我收到了。”
“我會去參加高考的,老師。”
似乎這話一說,不遠處那空中的人影,也跟著恍惚了下,接著,下一秒就消失不見了。
薑舒蘭不明白,那是自己的錯覺,還是說老校長真的就出現過。
見薑舒蘭神情恍惚,徐菊香知道她的難過,便低低地拍了拍她肩膀,“好了,你好好考試,就是對你老師最好的報答。”
薑舒蘭低低地嗯了一聲,她抱著那五個硬殼筆記本,隻覺得它們比千斤還重。
等從徐家離開的時候。
薑舒蘭拉著徐菊香的手,“師娘,你跟我一起走吧。“
她不想讓師娘住在這一家。
他們不算壞人,但是絕對也算不上個好人。
只能說是趨利避害的人,人都會這樣,但人也會有七情六欲,薑舒蘭不喜歡這樣的人。
徐菊香搖搖頭,“把筆記本交給你了,我就走了。”
她笑著摸了摸薑舒蘭的臉,“你好好考試,等你考完了,師娘等你好消息。”
薑舒蘭有些不舍,“師娘。”
“好了,多大的人了,不要這樣。”
徐菊香很冷靜,她想了想,看著守在外面,不讓父母進來打擾的徐茂勤,她低聲道,“茂勤那孩子心性還算是不錯,不太隨她爸媽,你這邊要是有能力的話,就幫他一把給他資料,要是沒有就算了。”
“你記住,你先顧著自己順利參加考試,才是第一位的。”
盡管徐茂勤是徐家的後人,徐家的父母很期盼孫子輩的孩子們,能夠出人頭地。
徐菊香卻還仍然把握著分寸。
薑舒蘭點了點頭,“我曉得。”
她沒承諾什麽,她之前說過的事情,自然會照做下去。
等從徐家離開後。
薑舒蘭抱著厚厚的一摞子筆記本,看著那紛紛揚揚的雪花。
她朝著薑家三哥道,“三哥,當年老校長走的時候,也是下雪。”
是小雪,他就倒在雪地裡面,怒目圓睜,死不瞑目。
老校長有著文人的傲骨,他一輩子都沒受過那種屈辱。
薑家三哥幫薑舒蘭掃落了肩膀上的雪,“老校長知道,要是恢復高考了,肯定很高興。”
薑舒蘭點點頭,她沒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迎著落雪,一腳深一腳淺的去了山上的墓地。
剝開被穿上白衣的灌木林,就看到那一座小小的墳包。
因為老校長成分不好,連帶著墓地都是草草的了事。
不是,徐菊香不肯大辦,厚葬,不是摳門,而是不合規矩,她不想讓自家愛人死了,還受到這一群陰魂不散的人欺負。
這才有了這一座小小的墳包。
只有一個簡單的墓碑,寒酸到極致。
只是,那墳包雖然簡陋,但是卻出乎意料收拾的極為利落,周圍幾乎沒長雜草。
甚至,在墳前還放著一束野花和兩杯酒。
薑舒蘭愣了下,有人來祭拜過?
轉念一響,師娘既然回來了,那來的肯定是師娘了。
薑舒蘭抱著五個硬課筆記本,先是磕了三個頭,隨即起身,就那樣就這薄薄的一層雪,坐了上去。
絮絮叨叨的和老校長說話。
“老師,時隔多年,終於恢復高考了。”
“老師,師娘把您當年留給我的筆記本給我了。”
“老師,我回來參加高考了。”
“老師,您說我能成為高考狀元嗎?”
“老師,要是您在就好了。”
她不會這般無頭蒼蠅一樣,亂亂的複習,只能從頭在來。
要是莊校長在,他一定會嚴厲的批評她,“我從來沒教過這麽笨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