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她實在是受不了,家人的目光。
等舒蘭領著孩子進屋後。
全家人都跟著傳閱舒蘭遞給他們的錄取通知書,瞧著那模樣,恨不得把錄取通知書給供起來才好。
沒了外人。
薑父才真正的釋放了情緒,“好好好,我現在去燒紙,告訴你們爺爺,舒蘭這孩子考上了清大。”
瞧著那紅光滿面的樣子,恨不得年輕了十歲。
薑舒蘭聽到外面的動靜,忍不住和周中鋒低聲道,“太興奮了,我感覺我爹娘他們今晚上都別想睡了。”
周中鋒一邊給孩子換衣服,一邊忍俊不禁,“這是應該的。”
天大的喜事,哪裡能睡得著呢。
頓了頓,他低低地說了一句,“我怕我晚上也睡不著。”
薑舒蘭意外,抬眼看他,一雙乾淨清澈的眸子,似乎在問什麽。
周中鋒抿著唇笑了笑,沒解釋。
只是,輕輕的擁著薑舒蘭,摟著孩子,在這一刻,他的心裡無比的安寧。
山上。
高水生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雪窩子裡面,終於在老校長的墳頭前,找到了鄭向東。
此刻,鄭向東已經快凍成冰雕了,頭髮覆蓋著白雪,眼睫毛搭著冰棱,嘴唇也是慘白的一片。
整個人就那樣站在冰天雪地裡面,沒有任何的遮掩。
高水生一看到這樣的鄭向東,忍不住低低地罵了一句,“鄭向東,你不要命了。”
氣急的他,竟然連名字都敢一起喊出來了。
鄭向東毫無所覺,甚至,連眼皮都未抖動一下。
高水生伸手去拽他,一入手,就是刺骨的冰冷,他想自己要是在晚來一步,是不是要給對方收屍?
“跟我下山。”
語氣已經帶著幾分急躁了。
可是,對方紋絲不動,沒有絲毫下山的意思。
見到這一幕,高水生氣的想罵娘,直接把鄭向東給抗在了肩上,他生的跟棕熊一樣,使不完的力氣。
但是,鄭向東卻跟他相反,明明兩人身高差不多,但是對方卻瘦的可怕。
像是一陣風都能吹到。
所以,高水生背著鄭向東的時候,不費吹虎之力。
直到要被背走的那一刻。
鄭向東才動了動唇,太久沒說話,上唇和下唇已經粘在了一起,一開口,就跟著炸裂開來,滲著血絲。
連帶著嘴裡都跟著一股鐵鏽味。
但是鄭向東卻像是沒察覺到一樣,“放我下來吧。”
高水生愣了下,沒丟手,“我放你下來可以,但是你不能尋死了。”
“傻大個,我說,放我下來。”
這一句話,幾乎要了鄭向東全部的力氣。
常年對鄭向東的壓迫下,高水生下意識地把鄭向東給放了下來。
“我放你下來,你自己能走下去嗎?”
“囉嗦。”
鄭向東有些不耐煩,他低低地說了一句,直接抓了一把雪,就那樣喂在嘴裡,直接嚼了下去。
半晌,那慘白的臉,總算是有了血色。
這讓,高水生也跟著慢慢松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他還沒松完,就聽到對方問道,“你和江敏雲怎麽樣了?”
他們兩個,大哥不笑小弟,同是天涯淪落人。
高水生頓了下,他心裡跟著憋屈的慌,也跟著抓了一把雪,就這樣大口大叫的嚼了起來,半晌,甕聲甕氣道,“不怎麽樣。”
“我要放棄了。”
他堅持了好多年,終於要放棄了。
鄭向東有些意外,一雙結冰的眼睛,就那樣睜開了幾分,靜靜地看著他。
高水生歎了口氣,有些苦澀,“她跟我說她過的不好,丈夫一直虐待她,不給她生活費,不讓她吃飯。”
“實際卻是——對方給了,只是,她覺得不夠,然後背著丈夫和偷人,並且生下了一個孩子。”
高水生不知道為什麽對方要騙他。
他也不明白,江敏雲當年明明是那麽純淨美好,又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
到現在,他都不明白。
看著他這副痛苦的熊樣子,鄭向東握了一團雪,朝著他砸去,“出息。”
“我早都跟你說了,她不是你的良人。”
吃了雪的鄭向東,慢慢有了幾分力氣,背靠在高水生那雄厚的身後。
高水生有些不服氣,“那我還要說,薑舒蘭不是你的良人呢。”
看看鄭向東為薑舒蘭,都變成什麽樣子了?
他這話一落,鄭向東搖搖頭,“不,你說錯了,我不是薑舒蘭的良人。”
當承認這個事實後,他整個人都仿佛是泡在了黃連裡面,又苦又澀。
“怎麽可能?”
在高水生眼裡,在也沒有比老大鄭向東更為優秀聰明的人了。
鄭向東苦笑了一聲,他怔怔地望著山腳下,回憶起來,見到薑舒蘭的場景,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眉眼乾淨到極致,不掩一絲陰霾,沒了少女時期的憂愁,反而多了幾分開朗。
只是,這一切都不是他帶給對方的,而是另外一個男人。
鄭向東自認,自己做的不會比周中鋒差,但是他卻認清楚一個事實,就算是他做的比周中鋒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