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徹徹底底地擺脫了鄭向東。
再也,再也不用見他,再也不用被噩夢驚醒。
可是,車廂內卻不斷傳來討論聲。
“薑舒蘭是誰啊?”
“我怎麽瞧著,那個男人像是在找她心上人!”
“感覺是他心上人不要他了,看他之前追著火車跑,還挺慘的。”
“那女同志也是夠狠心的,外面喊那麽大的,聲音都破音了,連個照面都沒打!”
“這得多決絕啊,就是走,也不去見對方最後一面。”
車廂內,聽著大家討論的薑舒蘭下意識地皺眉。
他們都不知道實情。
她不狠心,她現在就嫁給了鄭向東。
可是比起嫁給鄭向東,她寧可去死!
旁邊的周中鋒掃了一眼周圍的討論的人,然後抬手,輕輕地捂著了薑舒蘭的耳朵,那一瞬間。
外界的聲音,似乎像是暫時被隔離了一樣。
她仿佛處在一個真空地帶。
薑舒蘭下意識地抬頭看他,周中鋒低垂著眉眼,靜靜地看著她,低聲詢問道,“我們現在去找位置?”
為了避開鄭向東,他們現在還處在走廊道的位置。
周中鋒的一雙眼睛極為深邃,像是大海一樣,古井無波,能夠包容一切的情緒。
在這麽一雙眼睛的注視下,薑舒蘭原先焦躁的情緒,也慢慢安定了下去。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牽著小鐵蛋兒的手。
再次朝著前面的車廂走,只是,在路過那個窗戶的時候。
小鐵蛋兒突然不走了,他停下腳步,扭頭看向窗外,眼眶紅紅的,咬著牙,“老姑,你等著,等我長大了來保護你。”
用不了多久的。
他會很快很快地長大的。
薑舒蘭腳步一頓,她一低頭就看到小鐵蛋兒那憤怒卻又堅定的目光。
薑舒蘭想到彈幕透露出來的,長大後的小鐵蛋兒確實在踐行諾言。
在出息了以後第一件事,就是去鄒家替她撐腰,去保護她,結果突發性哮喘病。
當場窒息而亡。
想到這裡,薑舒蘭的心就陡然跟著緊緊地揪起來,她低聲道,“小鐵蛋兒,不用保護老姑,老姑自己會保護好自己的。”
她不能,也不會再次讓小鐵蛋兒再次參與進來,走到上輩子的老路。
不管是鄒家,李家,還是王家。
她隻想要小鐵蛋兒,這輩子好好地發揮自己的優勢,去為組織為國家添磚加瓦。
再也不要為了她這個小姑而出事。
小鐵蛋兒皺眉,老姑才保護不了自己,每次都被人欺負。
他還想說些什麽。
周中鋒看了一眼小鐵蛋兒,小鐵蛋兒頓時把話都給咽進去了。
這是男人才懂的交流!
算了,他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跟女人計較了。
他們的車廂屬於第十二節 車廂,一直走到最後面才到,周中鋒和薑舒蘭兩人數著座位,很快就找到了他們的屬於他們的臥鋪。
只是巧合的是,他們車票上對應的數字下鋪位置上。
正坐著一位包著褐色頭巾的老太太,她正躺在那下鋪舒服地哼著。
薑舒蘭和周中鋒對視了一眼,薑舒蘭喊了下,“老同志,你是不是找錯位置了?”
那頭髮花白的老太太閉著眼睛,跟睡著了一樣。
薑舒蘭微微蹙眉,摁住了周中鋒,周中鋒是軍人的身份,這會可不好使,不止是不好使,而且還會被人訛上。
於是,薑舒蘭清了清嗓音,“周中鋒,你去喊列車員來,讓列車員來核對名單。”
“是不是給我們的車票弄錯了,我們要找他們給我們一個說法。”
這話一落,先前還裝睡的老太太頓時坐了起來,連連打著哈欠,“喲,大閨女啊!實在是不好意思,我這先前瞌睡來了,這不睡著了。”
這,薑舒蘭哪裡還能不明白呢?
她笑了笑,“沒關系,您現在醒了就行,老太太你睡的是我們臥鋪的位置,您看看您的位置在哪裡?我讓喊列車員過來幫您送過去。”
這——可不是老太太要的結果。
老太太不由得一摸臉,“大閨女啊!實不相瞞,我這是受不了,才找個下鋪躺躺,你看,你們這一家三口都年輕力壯的,我這年紀大了,實在是睡不了,不如,你把你們的鋪位讓給我?你去我那如何?”
薑舒蘭也不直接回答,而是笑眯眯地問,“老太太,你的位置在哪呀?把你票拿給我看看?”
老太太一聽這話,就知道有戲,立馬把身上的票掏出來,“噥,在這裡,你們按照去這個去找位置就行了。”
薑舒蘭接過票一看,好家夥,這已經不是上鋪換下鋪的事情了,而是從臥鋪換到硬座去了。
周中鋒也跟著皺眉。
“我們三個人,這一個位置可坐不下!”薑舒蘭道。
旁邊的老太太直起來了腰,“你男人是當兵的吧?讓他去那邊坐著就行了,你們一家三口,肯定不止買了一張臥鋪票。”
就這種小年輕,最不會過日子的,一瞧就手大的很。
薑舒蘭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看了一眼周中鋒身上的綠軍裝,瞪了他一眼。
早知道不讓他穿了。
這會拒絕了,不就是毀解放軍同志的形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