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見,這些女子無論是否無辜,這條性命都難保了。區別只在於死的時候痛苦多一些還是少一些罷了!
這種時候,就算心腸再軟,也無暇為這些人分神唏噓。
原本在殿內伺候的所有內侍宮女也都面色倉惶地被帶走審問,就連新雲也被帶走了。
凌靜姝是唯一的例外。
她第一個發現太子遇刺,及時張口提醒,反應迅捷地喂太子解毒丸。如果太子能保住性命,她是頭功一樁。
禦林侍衛們很默契地放過了凌靜姝。
待這些人都被壓下去之後,正殿裡的人少了一大半。
皇上面色陰沉,目光在花容失色的嬪妃們和隨著太子同來的幾位官員臉上打了個轉,冷冷說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冒出這麽厲害的刺客來,先是行刺朕,然後又行刺太子。朕這個皇上,真是窩囊無能啊!”
眾人一驚,齊刷刷地跪下了。有的口中說著“皇上臣妾什麽都不知道”,有的嚷著“皇上息怒”,聲音嘈雜不一。
皇上眼神陰鷙,聲音像冬日寒冰:“都給朕閉嘴!燕王還沒醒,太子還在急救,誰要是敢多嘴饒舌驚擾了太醫救人,朕現在就要他的命!”
皇上盛怒之下,殺幾個人實在不算什麽。
眾人被嚇得齊齊住了嘴。
偌大的正殿裡,立刻安靜下來。
只聽到皇上的聲音冷然響起:“不知是誰策劃參與了這麽精密的刺殺,差一點就要了朕的命。今日在殿內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在沒洗脫嫌疑之前,任何人不準擅離半步。否則,休怪朕的禦林侍衛刀下無情。”
那些手持利刃的禦林侍衛們虎視眈眈地審視著眾人,仿佛隨時都會拔刀殺人。
無人敢再亂動,更不敢隨意發出聲音。
……
半個時辰後。
燕王胸口的血已經止住,傷口包扎好了,也稍稍清醒了過來。當看清殿裡的情形時,燕王惶惑又不安地問道:“父皇,這是怎麽回事?大哥怎麽了?”
皇上頹然地不想多說,隻說了句:“此事稍後再說,你先退下休息吧!”
兩個侍衛過來,小心翼翼地抬著燕王去了寢室裡。
皇上僵直著坐了半天,腰杆僵硬不說,渾身也疲乏不堪。全靠著一股怒意支撐著才沒倒下。
皇上示意身邊的侍衛將自己攙扶著站了起來,走到躺著的太子身邊。
太子幾乎全身都被扎了金針,尤其是頭部和上身,金針更是扎的密密麻麻,滲出的黑血早已浸透了衣襟,看著觸目驚心。
那張臉就像一張白紙,沒有半點血色。躺在那兒,就像一具沒有呼吸的屍體。
皇上只看了一眼,便被心中湧起的酸楚和痛苦淹沒,眼中泛起了水光,聲音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太子怎麽還沒醒?”
搶救了這麽久,太子為什麽還沒醒?
難道,就連衛衍也救不了他的性命?
衛衍此時正好用完了最後一根金針。全神貫注地施針救人,和閻王爭奪一條性命,是一件極其耗費心神的事。縱然他年輕體力好,這樣忙碌下來,也有脫力之感。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起身應道:“回稟皇上,微臣已經盡全力為太子施針急救。只是,太子所中的毒針非同小可,是極猛烈極霸道的毒藥。一旦毒氣攻心,神仙也難救。”
“幸好凌女官身上帶了解毒丸。這解毒丸是微臣精心配製獻給賢妃娘娘的,有防毒也有解毒的功效。凌女官行事仔細,隨身帶著這瓶解毒丸。又及時給太子服下了藥丸,延緩住了毒性。否則,就是微臣再擅施針,也無濟於事。”
這也算是解釋了凌靜姝身上為何會有解毒丸。
皇上現在滿心都是太子的安危,哪裡還有心情計較這點細節,緊皺著眉頭問道:“照你這麽說來,太子現在應該沒有性命之憂了?”
衛衍神色沉重地應道:“微臣無能,還不敢這麽說。得等放盡了毒血,流的血是鮮紅色的,才算搶回了太子殿下的性命。而且,血液中肯定還殘留有余毒,要用湯藥排毒。具體情形如何,至少也要過上兩日才能確定。”
換了別的太醫敢這麽說,皇上早就勃然大怒了。
衛衍醫術高超,皇上對他極其信任。又深知他有一說一的性子,聽了這番話,不但沒惱怒,反而稍稍放了心。
不管怎麽說,太子暫時還不會有性命之險。
“吉人自有天相,太子一定會沒事的。”皇上似是在說給所有人聽,又似在自言自語:“當年受那麽重的傷都沒事,這次也一定能熬過去。”
皇太孫聽的心如刀割,目光眨也不眨地盯著太子的臉,仿佛下一秒,太子就會安然無恙地睜開眼。
凌靜姝默默地在一旁站著。
之前那一刻的凶險,現在想來還心有余悸。她自己都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就這麽衝了過來。
希望太子能熬過這一關,安然無事。
否則,燕王經過此事,將勢不可擋。
一旦燕王得了勢,徐皇后母女也就有了翻身的機會。緊抱著燕王大腿的盧家也會平安無事。
從這一點來說, 她和皇太孫的立場完全一致。
“凌女官!”
一個聲音驀然響起,打斷了凌靜姝的思緒。
凌靜姝陡然回過神來,恭敬地應道:“是,奴婢在。請皇上吩咐!”
皇上看著凌靜姝,目光複雜,不知在想些什麽。半晌才道:“此次你居功至偉,只要太子安然無事,朕絕不會忘了你的功勞。”
天子之諾,重逾千金!
凌靜姝自然知道其中的輕重,心中暗喜,面上卻露出凜然的神色:“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事,奴婢豈敢當功勞二字。只希望上蒼庇護太子殿下,讓殿下早日醒來。”
這一番應答,盡顯忠心。
一直默不吭聲的皇太孫,此時也抬眼看了過來:“凌靜姝,你無須過謙。今日你所做的一切,本王都牢記在心,日後必有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