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站在安娜面前的於東海也愣住了︰「這, 這種事情可是不道德的,你沒有想過, 如果一個男人結婚了,他就是有妻子,有婚姻約束的嗎,你怎麼能擅自跟他發生那種關係。」
「當時我真是一時昏了頭了,而且, 確實那個男人挺優秀的, 我就, 我就沒能把持住自己。我得說,這件事兒,你要能原諒我,那咱們就扯證, 結婚,你要原諒不了, 我就當你沒提過結婚的事,好嗎?」安娜說。
於東海一聽那個男人還挺優秀的,再一聽是個有婦之夫,也不知道怎麼地, 就想到聶博釗身上去了。
陳麗娜的優秀,有目共睹。而安娜看起來特正經, 特清純一女同志, 居然跟聶博釗有過一腿, 那成啥了?
正義如於東海,當然無法接受這件事兒嘛。
「跟那個已婚男人徹底把關係斷了吧,這事是真不道德,還有,我並不是不能接受你,我只是需要時間考慮。拋開這件事情,我依然認為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同志。」於東海說。
連著好幾天了,他在大修部,安娜在財務室,於東海是真熱心啊,都已經想好生了孩子取啥名兒了,你說這叫啥嘛,轟天一擊啊這是。
聶博釗看冷奇笑的很是奸詐,一拳頭就搗過去了︰「冷奇,你甭告訴我,欺負安娜的那個人就是你。」
冷奇著了聶工一拳頭,居然咧開嘴就開始笑了。
聶工給氣的,一腳把他踹出去了︰「要沒有,或者你只是犯了個錯誤,就趕緊去給於東海解釋,就說你倆清清白白,安娜要能嫁給於東海,多好的一對兒啊。你當初都忍了,這他媽都過了十年了,你跟馬小芳不說好好把日子過,還搞雙雙出軌互相報復那一套?趕緊滾。」
冷奇也不知道為啥,賊興奮,樂的簡直恨不能上天入地,跑全礦區的大街上,見老太太就親,告訴大家自己有多高興。
等他一下車,聶工趕忙調自己要的頻道,但等調出來的時候,時機已經錯過了,裡面沒聲音了,證明對方已經出門了。
下了車,他疾步往區政府家屬大院走去,抱臂在顆樹下站了很久,就發現,從家屬區先後出來了四個人。
一個是他的學生朱海亮,還有一個是包曼麗,另一個,就是礦區新的區長胡軒昂,而最後出來的一位,則是聶工的老朋友,曾經武裝部的部長,現在阿裡木林場的森林防火員,高大勇同志。
朱海亮,曾經就在他的實驗室上班,手中握有他的論文底稿,然後,在吳團長出事之後,高大勇被就地免職,當了森林防火員。
而朱海亮,則被調離了聶工的實驗室,只做了一名井下作業人員。
現在出來的這幾個人之中,絕對有一個是特務,能跟美國人搭上線,負責倒賣文件的。
聶工直覺應該是包曼麗,所以一直在竊聽她的房間,剛才就是想監聽,看朱海亮的上線是否就是包曼麗,叫冷奇生生一攪和,就給錯過了。
要知道,聶工原來對包曼麗挺尊重的。
但是,一起走了一趟北京,看她全身上下穿著最昂貴的衣服,自費住著最好的賓館,來往的還都是一些重要部門的領導們,他就對這個女同志起懷疑了。
不過,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嘛,在抓到證據之前,他是不會輕易下結論。
大晚上的,夕陽漸落,樹影子都給拉的長長的。二蛋抱著隻半癟的破籃球,自己編了個球網掛牆上,正在不停的拍呢。
三蛋可乖的,就跟陳麗娜的小尾巴似的,她走一個車間,他就跟一個。
她要在哪兒開會,他就在那兒把書包一攤,做作業。
只有聶衛民,坐在花園圍牆上吹口琴了。
「衛民,你這吹的是啥曲子呀,...可真好聽。」袁華正好路過,問說。
「小陳,哦不,我媽教我的,說這個叫《昨日重現》。」
「好聽,真好聽。要不是我忙,一定停下來多聽你吹一會兒。」說著,袁華就走了。
其實已經下班啦,但是媽媽要加班,要開會,仨孩子就只能在毛紡廠等她。
這不,聶衛民正在吹口琴呢,突然,身後一姑娘就把他的眼睛給蒙住了︰「猜猜我是誰。」
「妹子,你居然沒回家,是不是怕我們會不開心,特意來陪我們的?」聶衛民一狂就是劉小紅嘛,轉身拉開手一看,呀,高小冰。
「你又猜錯了,我告訴你聶衛民,休想我再借小說給你看。」高小冰給氣的,轉身就去踢路邊的花花草草啦。
花草要有生命,真得說一句︰憑啥呀,受傷的都是我們。
「我以後不看你的小說,也不停你的磁帶,我還得說一句,你也不準借小說給我妹子看,好好兒的小姑娘,那種東西會教壞她的。」聶衛民義正嚴辭,就來了一句。
高小冰簡直給氣的︰「你簡直就跟我爸一樣,是個老古董。」
再說包曼麗,她突然就轉性啦,不論陳麗娜說什麼,她都會大力鼓掌,誇她說得好。
但是吧,但凡一到加班的時候,她嚷嚷個自己肚子痛,就跑回家給自己敷面膜去了。
又白又美,她現在成功取代陳麗娜,成了礦區新的阿瓦爾古麗,最美的那朵花。
「麗娜,這批布是供給邊防戰士們的,鑒於上次給武裝部的衣服把戰士們全身都給染黑了,好幾個以為自己得了重病,你們一定不能掉以輕心,紗染科是重中之重,明白嗎?」賀蘭山只要一下班,直接就進毛紡廠了。
你甭看她個子矮矮的,那叫一個麻利能幹,進了紗染車間,只不過看了幾分鐘,已經能熟練操作一台機器了。
「高區長一直在自治區,你倆聚少離多,賀大姐,想辦法調自治區去吧,我跟你說,男女關係呀,主要還是在一起才能產生愛,聚少離多,可不是好事。」這不,安娜就是前車之鑒。
賀蘭山噗嗤一笑︰「別把我男人想的那麼壞好不好,他一周回來三次,次次都交公糧,差不多了。對了,你知道嗎,前晚他回來,悄悄跟我說,自治區宿舍半夜總有人敲門,但等他開門,又沒人了,結果大前天晚上,他守著一抓,居然抓住個女的,就是他辦公室的主任,站那兒隻哭不說話,還說自己冷,想借件衣服穿,第二天一早他就給調離崗位了。」
「呀,有情況,這是有人存心想勾引高區長犯錯誤啊,賀大姐,你得打扮的美美的,到自治區政府去顯示一下自己的存在。」要說男人管不住下身可恨,但女人要上趕著,也可恨啊。
「老高是確實害怕,他說,絕對是有人整自己。你知道的,黨內亂搞男女關係,那怕一回,只要給抓住,他的前途可就完蛋了。」賀蘭山說。
高峰是要走仕途的人,決心走仕途的人,當然跟一般人就不一樣,他得從一開始就嚴以苛及,才能在鬥爭中,不被人挑到毛病嘛,這是必然的。
「我覺得,高區長是真愛您,因為我就特愛您。」陳麗娜說。
賀蘭山可不是第一眼的美女,當然,美女二字跟她無關。
但是她自信,她有能力,她的魅力,在於你和她越相處,就越由衷的覺得想要依靠她。後院無火,於一個想要在仕途中有一番作為的男人來說,可實在是太重要啦。
要說她唯一差的一點,就是任人唯親,比如王革命,就是照著她的面子放進來的,這個人呀,原來鬥革命的時候一把手,現在進毛紡廠,目前為止,陳麗娜還沒看到她的能力呢。
而包曼麗在進入紡織廠幾天之後,終於給自己找到了一個新的同盟。
...
誰呢,那當然就是咱們一看到紡織廠工資高,就想辦法托關係進來的,採購部的主任,王革命同志啦。
這不,轉眼毛紡廠開業一個月,接到最大的訂單,是邊防戰士們的夏衣布料。
陳麗娜親自帶著車間主任們試了一遍又一遍,紡出來的最吸汗,也最透氣,還不調色的嶄新棉布,軍綠色,給十幾輛東方紅大卡一拉,一次性發貨,一筆的收入就是三萬塊。
「明天礦區的領導們要來慰問,包書記,我給您在梳理車間找了個位置,這是咱們的制服,水紅色的襯衣,這是雪白的帽子,這是圍裙,您先穿上看看,怎麼樣?」王革命上趕著來給包曼麗支招兒了。
這不正好兒,陳麗娜就在隔壁呢,她也一直想讓包曼麗幹點兒實事,就說︰「梳理車間的活兒你說就只看一眼,那可拿不下來。知道我經歷過最嚴重的事故是什麼嗎?工人沒注意,手給絞進機器裡,等抽出來,半拉手已經沒了,這種呀,包書記您就甭上了,跟我去粗紡車間吧,那個活兒就是喂棉花,簡單。」
包曼麗來了也有快一月了,連粗紡車間都沒進過呢,只見陳麗娜帽子一戴大口罩一圍就走了,自己當然也只能跟著,畢竟明天要表現給胡區長和阿書記看嘛。
「就這樣,喂棉絮,看著了沒,多簡單的事兒啊,包書記您慢慢兒喂著,我不喊停的時候,您就不能停,我們先回啦。」
喂棉花嘛,還挺簡單的。
包曼麗喂著喂著,胳膊就酸了︰「哎呀不對,你們把這機器停停吧,我胳膊已經酸啦。」
袁華過來了︰「包書記,這大機器轉起來,不轉倆小時就拉閘可是要燒壞機器的,這不眼看中午了,您索性就給咱們幹上兩小時,成嗎?」
說著,袁華把車間的姑娘們一召,就下班,吃飯去了。
可憐包曼麗,女神級的人物,整個紅岩軍區所有戰士們心中的仙女兒,喂了兩小時的棉花,出來的時候頭都白了。
站那兒想了半天,她明白了︰「陳麗娜這是在整我呢這是。」
「對啊,像您這樣兒的書記,就該是整天坐在辦公室裡喝茶看報,心中掌握路線方針就完了,那能像陳麗娜一樣幹,包書記,我覺得這陳廠長呀,借著明天領導們都來,咱非得給弄出廠去不可。」王革命就說。
「為啥呀?」包曼麗也有點兒受不了陳麗娜。
倒不是有仇,而是陳麗娜不給她錢花,不給她權力,還老逼著她幹活兒。
要不是馬小芳勸她忍讓,她是真的快要受不了啦。
「包書記你看,咱們現在跟邊防上,跟武裝部這些的業務是固定的,只要給他們生產布料,咱們躺著就能賺錢,已經不需要陳麗娜開拓業務啦,所以,明天領導們不是來視查工作嗎,我給您想個辦法,咱把她給弄走,然後讓我家敏敏當廠長,您當書記,您倆不也正好把婚結了?」
王革命當初因為袁華生不了二胎就作鬧著兒子要鬧離婚,現在倒好,包曼麗人家主動說了自己不會生,她還上趕著想讓兒子娶回家,可以說,這種老太太,就活該配包曼麗這種兒媳婦。
包曼麗當然看不上賀敏,只不過吊著他當個跑腿的。
但是,賀敏要當了廠長,她在毛紡廠豈不就自由了?
到時候,配備小汽車,錢想花就花,豈不美滋滋?
所以呀,包曼麗就說︰「可以,不過這事兒我可不攙和,想怎麼辦,你自己定。」
站了好半天,吃了一肚子的棉花,包曼麗回家的時候,腿都要斷了。
這不正好兒,她和胡區長倆人是鄰居嘛。雖然說她一直主動追求,胡區長都端的矜持著呢是。
結果今天倒好,包曼麗一瘸一拐,滿頭頭髮的回家,正好給胡區長踫見,胡區長難得...的對包曼麗笑了,還特地扶她上樓,親自給她找瘡口貼,特地讓自己的警衛員上門給她送飯。
哎喲喂,包曼麗一愁不能跟胡區長結婚,再愁就是拿不下陳麗娜。
含沙射影旁指暗說,總之,就把陳麗娜為難自己,以及武斷剛愎,等等的缺點,全告到胡區長耳朵裡啦。
且不說這個,單說安娜這兒,大晚上的,她回到宿舍,想想自己從基地調走之後,好幾個孩子的學習還是問題。
這不老師做慣了嘛,捨不下孩子,就取出筆來,針對上課老是不專心聽講的錢狗蛋,總愛欺負小姑娘的小金寶,以及傅永東家總愛哭,膽子很小的傅媛媛等孩子,一人給家長寫了一封家訪信,也是希望在自己走了之後,家長們能針對孩子們性格中的缺點,繼而輔導孩子們,不要讓孩子們把學業給丟了。
要說,像她這樣,無論在那個行業,那個崗位上都兢兢業業的女性,這種仿如璞玉一般的美好品質,真的是太難得了。
「你就看我一眼吧,你看我給你拿的咖啡,餅乾,嘍,這條裙子多漂亮,我今天特地跑烏魯買來的,絕對合你腰身,就看我一眼吧。」冷奇坐在她的硬板床上,就說。
「你不是說要再來找我,就是條狗嗎?」
「是狗,隻屬於安娜你一人的,小哈叭狗。」冷奇簡直死皮賴臉,臭不要臉。
不不,現在只要安娜肯搭理他一眼,讓他學狗汪汪叫他都願意,可人家就是不搭理他。
「我想跟於東海於公安結婚,這事兒你知道吧?」安娜旋開鋼筆吸上墨水,拿衛生紙把鋼筆頭上多餘的墨水吸了,又側身從包裡掏了倆避孕套兒出來︰「但你要耍流氓,我也沒辦法,要搞就來吧,別把我搞懷孕了就成。下次見了於東海呀,我會告訴他,我和那個已婚男人斷不了,叫他領覓佳偶就成了。」
「小安同志,我是那樣的人嗎?」
「你自己覺得呢?」安娜反問。
其實還真就是。
要說冷奇自律嘛,他肯定不自律嘛,要自律也不可能跟馬小芳鬧到現在,但要說他亂來嘛,他輕易也不亂來。
你說隨便搞個婦女,人要第二天上訪到領導那兒,他這武裝部長還當不當啦。
可是跟安娜這兒踫回釘子,晚上回去抓心撓肝,回回堵住了想搞點兒啥吧,安娜就扔他倆避孕套兒,這不噁心人嘛這不。
但已經 過很多回了,他也知道這個女人沒心沒肺,就算他死了,她估計也不會多看一眼。
反而要在他的墳頭放炮,慶祝他得歸西天。
「我真沒那意思,來,站起來,讓我抱抱你成嗎,我就抱會兒。」冷奇於是站起來,打開了自己的手臂,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