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的時間無比緩慢,坎肩從懸崖邊跳出去的時候,我都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麽。
我是真的動了殺心,後來回想起來,如果我可以有辦法在這裡距離殺掉江子算,我真的會下手。
江子算並不是瘋了,他瞬間回到了叢林中,不見了蹤影。我們滑下樹的時候,我的情緒已經被擊穿了,我什麽都感覺不到,不害怕,不驚恐,不崩潰,但腦子也是不清醒的。我們沒有立即衝過去,而是一棵樹一棵樹地小心翼翼地快速靠近。
我有信心江子算的眼睛絕對好不了,但我怕他的耳朵足夠厲害。走了幾步,劉喪就開始跑,我拽住他,他道:“他跑了,剛才他只是拖延我們的時間。快看看吧。”我不相信他,劉喪說道:“那你把我當盾牌,行了吧。”
我沒有什麽好意思不好意思的,提溜起劉喪就一路拽到懸崖邊,往下一看,才明白為什麽坎肩要跟著跳下去。
那滑翔傘他收在包裡,此時已經全部拽了出來,他不會折疊傘翼,所以傘沒有完全打開,但是他是貼著懸崖跳下去的,扯出來的傘繩和傘翼直接掛在岩石的棱角上。劉喪想大叫被我阻止了。我已經看到下面的坎肩,他其實落得非常深了,遠遠地大概能看,他手裡還抓著什麽東西,應該是一個人。
我仍舊不敢松口氣,這裡懸崖凸起棱角非常鋒利,白昊天就算被拽住了,也可能早就撞死了。
坎肩沒有吭聲,我心說這小子看上去那麽梗,其實腦子是清楚的,他不知道上面的情況,所以寧可不吭聲。
我輕聲對白蛇道:“計劃不變,我們現在就下去。”甩出繩子,在一邊的樹上扣住,然後丟了下去,接著推了一把劉喪,劉喪揚了揚自己的手:“我爬不了繩子。”我道:“速降不需要爬。”給他扣上安全扣,給自己也扣上,拽著他就直接滑了下去。
幾乎悄無聲息,我們滑到了傘翼的位置,我“pi pi”了幾聲,下面的坎肩就動了,我滑到他的位置,就看到他單手拽著白昊天,白昊天毫無反應,不知道死活。
我看了看坎肩,他滿臉的眼淚,竟然嚇哭了,他歪嘴流鼻涕道:“老板,這活我乾不了。這他媽太嚇人了。我答應我舅媽今年談個女朋友的。”
“你乾得比我好。女朋友我給你介紹。
”我看到坎肩的半邊身體全部血肉模糊,都是之前潰爛的皮膚在懸崖上蹭出來的傷口。懸崖上全是菌傘,他的傷口上都出現了白沫。
我下去給白昊天上了安全索,扣在我自己的安全繩上,然後再上來,掏出乾淨的淤泥,給坎肩重新糊上,疼得他下巴都快咬碎了,渾身抽搐。突然,白昊天就脫手了,一下繩子上掛了三個人,繩子立即被拉緊了。
我再探了探白昊天的脈搏,這才松了口氣,她還活著。
我給白昊天也糊上淤泥,兜裡的泥巴都差不多用完了。坎肩就道:“老板你騙誰啊,你自己都還打著光棍。”我讓他找一處落腳點,上面的白蛇按照計劃把繩子放下來。
短時間地休整了兩分鍾,我帶著劉喪和白昊天繼續往下, 繩子不夠長,我看準了幾個落腳點,然後背上白昊天,解開安全扣,徒手快速跳下,落到了谷底,落地的瞬間,我立即就窒息了。
我想緩一下,發現自己根本無從緩起,喉嚨劇痛就像被燒著了一樣。
劉喪跟著我下來,瞬間也卡住了自己的喉嚨。
再接著我的眼睛就睜不開了,什麽都看不到,眼睛劇烈地疼痛。
我的腦子咯噔了一聲,一個念頭閃過。
我多少以為下面的毒氣雖然濃烈,但是我們至少能撐個一兩分鍾爬上樹去,沒有想到這下面的毒氣是直接致命的,我們落地就一下倒地了。
這太過於失算了,我咬牙爬起來,朝著最近的一棵樹走了兩步,鼻孔,嘴巴,耳朵,眼睛,嘴唇全部都開始融化,想苦笑但滿嘴的血。
在失明的瞬間,我看到兩個滿身是毛的野人,從霧氣裡衝了出來,帶著麻袋一樣的東西,一下蒙在了我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