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喪身上發生的事情還是比較匪夷所思的,比起各種傳言,胖子認為他講的這個版本可能更加真實。
劉喪並不是孤兒,雖然是叫街的,但他是有父母的。劉喪的父親打過對越反擊戰,老山輪戰一直打到1989年,他父親是靠後的一批,到前線的時候,看到機關槍才知道真的要打仗了,上戰場之前哭了一夜。他父親的班長長得特別神氣,天亮了來動員,說一定會帶他們回家鄉。
上山到戰場不到十分鍾班長就頭部中彈,第一場打了不到5分鍾,整個排沒了一半人,劉喪的父親也被炮彈炸傷送下戰場。再見到班長的時候,班長的腦漿已經流空了,人從中彈到死,就算頭部中彈都能活十幾分鍾,他看到班長一直在哭,人死了之後都在哭。
之後兩班合並,去了猛硐的叢林,打過一次都算老兵,這一次打了60個小時,整個山被炸禿了——當時中國人已經很能打了,越南老兵都知道血丘的說法。當時他父親就看到山被炸出了一個口子,裡面露出了青石板子。之後又連續炸了十幾個小時,青石板子上也被炸出一個大洞,才發現山裡是空的。
他父親發起最後一次衝鋒,越南人就退到空洞裡。他們追殺進去,發現裡面是一座古墓,墓道兩邊全部都是翡翠、金佛和斯裡蘭卡紅寶石,是當時南越國一個丞相的古墓。越南人在裡面抵抗地非常激烈,他們打了十幾次犧牲了好幾個人都攻不進去。他父親撤出來就讓裝甲車把洞口給炸塌了,把越南人全活埋在裡面。
不到三十分鍾越南的支援部隊又把他們攆下了山,這個時候東線戰鬥結束,所有的火炮全面支援這個334高地,直接把附近的山全部重新翻了一遍,等炸完他父親再找原來的山,找不到了,整個地貌全部發生變化。
他複原之後把這個事情告訴了幾個戰友,其中有一個人就是潘子,當時潘子還不認識三叔,到了最後潘子也沒把這事說出去,因為潘子知道入這一行容易,出這一行難。
劉喪父親複原之後生的他。劉喪十幾歲時,他父親和第一任老婆離婚又娶了一個,對方帶了一個孩子。劉喪就開始叛逆,兩次離家出走,最後一次離家出走是因為父親腸癌,他一個人和繼母住,被用開水潑了,他一邊要飯一邊走路去城裡醫院找他爹,到了醫院他爹已經死了,他就再也沒有回家。
要飯的時候他認識了癩頭咕子,是因為他把他爹的事情講了,而不是因為他耳朵好。
三年後他父親留給他繼母的房子著火,因為他繼母一家都搬了過來,所以包括繼母的小舅子這些人全都被燒死。警察說門窗全部都用鐵絲繞死了,放火的人就在門外聽,地上的灰上有一對腳印,還有一個方形的痕跡,那是一個錄音機,放火的人把慘叫聲都錄了下來。
聽雷,又叫做亡聽,江湖傳言通過陰耳能聽到地下古墓中亡靈說話。耳朵需要聽親人將死之語,再用邪術,才能逐漸聽到死人說話。當然,後來證明這是利用雷聲的共鳴。此乃以訛傳訛。
但從那個時候開始,劉喪的耳朵就變得很好。
這些事情都是胖子和潘子的戰友在祭奠戰友時遇到的時候聽說的。 疑鄰盜斧,
沒聽過這個故事的人看劉喪一臉賤樣,也覺得他陰氣逼人。 像我這樣的人,也總想找到好的一些事情來平衡壞的,但好事卻往往經不起推敲,壞事則扎實得很,這個故事聽完讓人絕望。
四周灰暗,非常壓抑。
但我也相信自己的直覺,我總覺此事另有蹊蹺,因為劉喪在我看來,身上沒有那種邪氣。思索間,悶油瓶已經掏出了L形的探針,準備刺入墓門之內。
這個墓應該有人開過,空氣理應是沒問題的,但我們沒有帶防毒面具,我怕人家走的是其它線路,還留有密封的墓室,這也得小心。
墓門縫隙被桐油一樣的東西封死,裡面如果有大量可燃氣體,門一開遇到氧氣有可能會立即爆炸或者著火,火坑子就是這麽個由來。就算我們沒有被火燒死,這裡的氧氣也會立即燒光。當然,裡面也有可能密封著有毒的氣體。所以,遇到密封的墓門,要先用一個小孔放氣,當年馬王堆開孔噴了三天的火。
悶油瓶背靠墓門,反手將探針刺入門的縫隙,用鏡子反看——這樣是最安全的。我用手電給他照明,胖子給他扇風:“深呼吸,深呼吸,馬上就行了。”
悶油瓶看了他一眼,將探針拔了出來,沒有火噴出來,也沒有氣體衝出,裡面不是密封的,手機光下,我們都看到探針從縫隙裡勾出了一些東西。
是裹著泥漿的頭髮。
胖子看了我一眼,我搖頭,這道門我不打算開了。胖子聞了聞探針,忽然道:“你們還記得不記得啞巴皇帝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