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活人不吉利,對於死人也許是吉利的。”我說道,因為他們只是稍微換了一個位置,繼續修建了這個王墓。如果是對風水有害的東西,他們肯定會重新換一個完全不同的地方。相反,這個東西反而可能對這個王墓的風水是有利的。
“難道挖到了寶貝?”胖子皺起眉頭,“挖出一大塊硨磲?”
“那東西近幾年不是論斤賣的麽?”我道。硨磲是佛教七寶之一,一度非常珍貴,後來開始養殖了,三、四斤重的硨磲四、五年就長出來了。“你們猜,是我們上面那條墓道是廢棄的,還是我們所在的這條墓道是廢棄的?”
“還用猜麽,”胖子道,“你那墓道的雷公俑是什麽破爛貨,我看了一眼,他媽的就是個陶罐,我這個墓道裡的可是鎏金的。再說,你見過把廢棄墓道隔在墓的中間的麽?哦,這墓道修廢了,往上挖個墓室,往下挖個墓室,要知道古墓風水是個整體,神聖不容修改。沒跑,咱們上頭這個是廢棄的。不信咱們去看看,順便看看到底他們當年挖到的是什麽神奇的東西——”
我攔住:“切勿夜長夢多,記得死水龍王廟麽?”
那是我們在福建地下古鹽井發現的一個奇怪的遺跡,我們硬是扭頭走了,沒進去。這個名字已經代表了我們從良的決心。
胖子對我豎起了大拇指,“天真牛~b,那咱們趕緊找主墓室,把你三叔這事搞清楚。”說完就撩起我的毛巾搽手泥,我拍掉他的手,跟著悶油瓶往墓道的另一邊走。
墓道很長,壁畫上全是眼睛,仔細去看,能發現壁畫是分層的,微光下眼睛都是閉著。胖子說在有光的條件下,壁畫外面那層可以揮發,一層一層地揮發,越往裡面,壁畫越鮮豔,眼睛越大。
我小聲問他:“你是怎麽知道不能開燈的,可以啊,手藝沒落下。”
胖子拿出他手機,打開了藍牙,搜索四周的藍牙設備,我就看到一個藍牙設備被搜索了出來,是劉喪的手機,藍牙設備的名字就叫做:注意壁畫不能見光——劉喪。
“這小子哪兒去了?”我問道。
“死不了,這種傻逼能活到108。在附近,但是不回消息。”胖子說道,“肯定在中飽私囊,等出去胖爺把他身上所有的眼都掏一遍,一件都不讓他藏。”
想起胖子之前說劉喪的傳言,我就問胖子是怎麽認識他的。胖子冷笑了一聲,說:“這說來話長,你要是混道上,應該知道癩頭咕子絕戶的事吧,那宣城的老盤口十七個人進的小蟒山,下那個遼國太后的鬥,就他一個人活下來了。十三年前了,他才幾歲,當時就是個叫街的,被癩頭咕子相中了耳朵好,他砸了碗就進了這一行。癩頭咕子死後,他就拜了現在的師傅,這小子聰明,做事勤懇,伺候得好,而且耳朵確實是好,不知道怎麽地就得了真傳了。但胖爺我聽各種傳言,覺得不是那麽簡單。”
癩頭咕子的事情我是不知道,那個時候我還小,但胖子的意思我知道,就是這小子太精明,當年在地下肯定發生事了,一個小鬼能活著出來,肯定身上背了命案了。
“叫街”是殘疾的乞丐的意思。山東、河南等地的乞丐叫窮家行,自稱萬年窮。乞丐這一行非常複雜,裡面很多門道,比如說湖北的花簽子——當年陳皮阿四就是,意思是天生會行凶的要飯的,這種人往往異常凶橫精明,記仇而且執著。山東、河南窮家行裡普通的叫花子叫“死撚子”,還分韓門、齊門、郭門三個支系。河北的窮家行又有“范家門”、“康家門”、“李家門”、“高家門”等。
普通叫花子裡又有“花搭子”、“武搭子”和“叫街”三類。苦討的叫“武搭子”,“叫街”是殘疾的乞丐。所謂“花搭子”是通過賣藝乞討,如唱數來寶、砸牛胯骨、打竹板等。
“他哪兒殘疾了?”我就問胖子。劉喪人模狗樣的,真看不出來。
“腦殘。”胖子道,“絕對是腦殘。”
說著我們已經隨悶油瓶來到了墓道盡頭的石門,門庭的上方是一個非常複雜的“藻井”,上有大量的多層鬥拱,圍著鬥拱滿是仙人接引的木雕。門頭飛簷凌厲,是為第二道仙門。所有的木頭上,皮爛起了一成木飄。悶油瓶看了一眼我們:“要聊天在這裡聊完,後面就是墓室。”
胖子看了看他,想了想,還是決定要聊,於是站定對我道:“我聽說過劉喪一件事情,我說了,你就知道我為什麽忌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