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聶不凡醒來時,一眼就看到李翊那張萬惡的臉。他減緩呼吸,小心翼翼從他懷中退出來,雙手雖然已經被鬆綁,渾身卻像被什麼碾過一樣酸疼不已。
聶不凡一邊偷偷摸摸地尋找自己那些散落在各處的衣物,一邊咬牙切齒做著怪相。剛套好一件裡衣,準備越過李翊下床時,腰肢突然被一隻有力的手臂環住,隨之而來的是李翊幽幽的聲音:“去哪?”
聶不凡轉過頭,用一雙清澈無垢的眸子直視李翊,道:“時辰不早了,該起床了。”
“哦。”李翊坐起來,順手將聶不凡翻坐在他腿上。
聶不凡老老實實的沒有妄動,只是問道:“這是哪?”
“李家一個遠親的老宅,平時除了定期打掃之外,很少有人踏足。”
“是哦。那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李翊眯起眼看著他,半晌才道:“你覺得我們為何會在這裡?”
聶不凡一邊作思考狀,一邊舀起褲子往腳上套,褲子穿到一半時才道:“我記得我去逛窯子,叫了幾個姑娘陪酒,聊得十分盡興,然後……”
“然後怎樣?”李翊每聽一句,臉色就黑一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再醒來我就在這了。”聶不凡揉了揉太陽穴,苦惱道,“怎麼之後的事情我一點印象也沒有呢?”
“你的意思是,你完全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李翊咬牙道。
“是啊。”聶不凡一本正經道,“我想我是醉了,奇特的是,除了頭,我哪都疼。”
“……”
“李四,你現在的表情好像便秘一樣,不要緊吧?”
李翊一把按住聶不凡提褲子的手,森森道:“一句‘醉了’就完事了?”
“難道我還做了什麼令人髮指的事?”聶不凡低聲問道。
李翊抿著嘴不說話。
“……或者說,是你做了什麼令人髮指的事?”
聶不凡用一種看禽獸的眼神盯著李翊,手指卻在扒拉那只拽住他褲腰的手。
在確定自己無法撼動之後,聶不凡不得不誠懇地請求道:“能鬆手嗎?”
“不能。”
“春晨寒氣重,晾著容易傷風。”
“這樣就行了。”李翊一把握住他兩腿間的玩意。
“這個……”聶不凡苦著臉,低聲道,“我沒有晨勃的習慣。”
李翊湊到他耳邊,道了句:“我有。”
聶不凡突然倒在李翊身上,虛弱道:“李四,我頭好疼,你摸摸,是不是在發熱?”
李翊面無表情地鬆開搗住要害的手,直接就準備去摸他的頭。
聶不凡伸手擋住,斜眼道:“李四,雖然我知道你不拘小節,但我還是得提醒你,不愛乾淨的男人是不招人愛的。”
“……”一個常年睡在雞窩的人還跟他講什麼乾淨!
趁著李翊在腹誹的空檔,聶不凡像泥鰍一樣鑽出他的懷抱,跳起來把褲子提好。
“嘶!”剛提好褲子,聶不凡便坐倒在床上,私密處隱隱作疼,偏偏他又不想將這種痛表現出來,免得被李翊問到,所謂栽人不栽面。可是怕疼的他心中又對李翊綴綴不已,想發飆又攝于他的武力值比他高,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聶不凡的表情像被漿糊撚搓過一樣,古怪、褶皺、詭異、扭曲……
“……你這是在幹嘛?”李翊看得嘴角抽搐,很想幫他整整臉。
聶不凡在臉上摸了一把,故作淡定道:“沒事,尿急而已。”
“……”好吧,即使李翊還有晨運的心思,也被他這煞筆的話給沖得煙消雲散。他現在很慶倖自己昨晚沒有早洩,聶不凡這傢伙絕對有引人發狂的潛質。明明都已經被他得逞了,卻完全沒有任何成就感。以後再做,最好先把他的嘴巴給堵住。
“可以起了吧?”聶不凡小聲地問。
李翊擺擺手,表示放過他。為了自己這顆脆弱的心臟著想,還是不要逼得太過。否則誰知道這傢伙還會出什麼怪相?
聶不凡笑了笑,提著褲腰小心翼翼地站起來,準備跨過他去找腰帶。
正在這時,門砰地一聲被踢開,張君實一臉凝重地沖進來,聶不凡被嚇了一跳,手一松,褲子又掉了下來,露出兩條光溜溜的腿……
張君實和李翊兩人同時靜止,視線都不約而同落在聶不凡的腿間。
聶不凡夾起腿,一人送了一個眼刀,鄙視道:“不知道什麼叫非禮爀視嗎?”
張君實不自然地偏過頭,李翊則伸出手準備去幫他穿褲子。
聶不凡不客氣地將他踢走,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褲子提好。
張君實轉過頭,冷冷地看向李翊,李翊回以得意的眼神。
聶不凡動作彆扭地跨下床,沖張君實癟著嘴道:“張三,俺昨晚喝醉了。”
“是嗎?”張君實撿起他的衣服幫他穿上,臉色陰沉沉的,特別是看到他脖子上那幾點可疑的痕跡之後,更是不渝。
聶不凡張開雙臂,任他服侍,順口問道:“張三,你怎麼到這來了?”
“你的雞。”
聶不凡下意識看向自己的下身,確認沒有走光之後,才意識到張三說的是真雞。
果然,他一抬頭就看到花姑娘那顆小小的雞冠頭探出來,與他的視線對上後又嗖地消失。
聶不凡咬咬牙,這些傢伙越來越不把他這個主人當回事了,出賣起來駕輕就熟。回頭一定要好好整治一番,否則自己豈不是什麼人權都沒有了?
“好了,回去吧。”張君實幫他穿好衣服後,拉起他的手就準備離開。誰知才走了幾步就拖不動了,回頭一看,才發現衣衫略顯淩亂的李翊拽住了聶不凡另一隻手。
“一起回。”李翊用另一隻手摸了摸聶不凡的頭。
張君實冷冷掃過,與李翊的目光再次在空中對撞,瞬間,電光四射。
聶不凡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三個大男人手牽手,齊頭並進,像三傻冒。
聶不凡突然一合手,將張李兩人的手疊在一起,認真道:“好基友,相親相愛。”
李翊和張君實對視一眼,同時打了個冷顫,飛快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行了,走吧。”聶不凡滿意地點點頭,背著手豪氣地大跨一步,腳尖剛點地就僵住了。然後,就見他雙腳微抖,整個人像一把即將軟化的剪刀,詭異地扭曲著。
聶不凡□地不願示弱,後果就是必須忍受那種不可言說的疼痛,忍到極限,實在忍無可忍!
太tm疼了!
聶不凡搭住張君實的肩膀,握著拳頭四牙咧嘴,心裡將李翊當作小人紮了個遍。
李翊眼中有些擔心,又有些得意,上前一把將他橫抱在胸前。
張君實將他攔住:“你做什麼?”
李翊淡淡道:“沒看到他難受嗎?此處離村子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他恐怕是走不過去了。”
張君實咬咬牙,狠狠瞪著李翊。
李翊嘴角勾笑:“他昨晚累壞了。”
這簡直是赤果果的挑釁!
偏偏聶不凡還不知死活地介面道:“是啊,我一晚上沒睡好,做了一晚上的怪夢,以後再也不喝酒,太損耗體力了。”
李翊哧地笑了一聲。
張君實臉色紫中透黑,像中毒一般。
“走不走?趕緊的。”聶不凡催促道。
“走。”李翊繞過張君實,步履輕快地朝外走去。
張君實盯著他的背影,良久,眼中的怒火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堅定之色。
快到村口時,聶不凡堅持要李翊將他放下來,作為雞窩村村長,絕不能被村中的任何牲口見到他如此“嬌弱”的一面,這太有損他光輝的形象了。
回村之後,第一眼就看到正在四處溜達的天女十九,聶不凡噔噔噔地走到她面前,笑道:“你提前回來了?我剛才還在擔心你呢。”
“多謝村長擔心,小女子敬謝……感激不盡。”十九故作溫婉地回道,目光卻遊移不定,透著心虛。
事實上,昨晚李翊找過來時,她就在另一邊的走廊看到了,只是沒有通知聶不凡,反而自己先閃人了。雖然有些不道義,但為了自己的名聲著想,還是明哲保身的好。
十九裝得還不夠鎮定,若有聶不凡一般厚的臉皮,配合她神棍的身份就足以天下無敵了。可惜她那一點點心虛實在瞞不了聶不凡那雙明察秋毫的賊眼。本來還只是懷疑,這回已經確定十九肯定是在關鍵時候棄他而去了。
聶不凡沖她露出一口白牙,笑得陽光燦爛,和善道:“你沒事就好。外面太陽大,以後出門注意防曬。”
十九下意識看了看天,暖春和煦,哪裡需要防曬?
聶不凡帶著呵呵呵呵的怪笑聲轉身離去。
剛走到門口,就見一團黑影從天而降,砸在院子中發出砰地一聲巨響,濺起一地塵土。
定睛看去,才知道是一具……屍體?不單這一具,院子中橫七豎八地躺著四五個不知死活的陌生人。
聶不凡抬頭望去,只見一人站在房頂上,煢煢孑立,飄飄若仙,正是來無影去無蹤的王詩禪。
“你這是?”聶不凡指著地上的人,疑惑地問道。
“偷雞賊。”王詩禪簡潔明瞭地回答。
“偷雞賊?”他用腳踢了踢其中一人的屁股,不滿道,“你在村外解決不就好了?還大費周章地抬到我家院子做什麼?”
“在下既然答應蘀你放哨,就要做到盡善盡美。”王詩禪淡淡道,“但我只負責抓賊,不負責處理。”
“……”聶不凡不得不承認,自己太小看這個一本正經的傢伙了。
稍一失神,王某某就消失了,只留下一地“屍體”。
聶不凡摸了摸啞巴,環視村子一周。
這有點不妙啊!貌似雞窩村的住戶有越來越歪的跡象,他感覺自己至高無上的威信受到了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