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墨遠下顎搭在薑綰的肩膀上,暗啞著聲音問,“放開你也行,先回答我,翻我錦袍做什麽?”
薑綰想找塊石頭撞上去。
鑰匙沒找到,還被逮住了,現在逼問她緣由,這不是逼她撒謊嗎?
脖子發癢,她極力的縮著,底氣不足道,“我翻你錦袍能做什麽,不過就是想偷偷量下你的尺寸而已。”
齊墨遠用鼻子摩薑綰的耳垂,偏巧那是薑綰敏感處,摩挲過去,叫她渾身不自主的顫了顫,宛如炎炎烈日下被風吹動的芙蕖。
齊墨遠喜歡她這樣的反應,和往常的神采飛揚全然不同,倒更像那迷失了方向的麋鹿,遇到獵人驚慌失措,他笑道,“這樣的理由,你覺得我會信嗎?”
且不說她的針線很一般,內屋裡他的錦袍不下百件,難道直接在內屋拿不比來浴室偷他的錦袍更方便嗎?
不過他也確實猜不透她偷他錦袍做什麽,他身上除了塊玉佩沒別的東西了。
屋子裡比他隨身攜帶的玉佩貴重的少說也有十幾二十塊。
再者,她就不是會看重這些的人,她開萬卷樓的利潤幾乎全放在了文武院上,會把一塊玉佩看在眼裡?
正因為知道不會,所以齊墨遠才更好奇薑綰為什麽偷他的錦袍。
薑綰呲牙道,“那你說,你身上有什麽值得我偷的?”
半晌,沒人回答她。
薑綰重重哼了一聲,齊墨遠笑道,“那為夫就等著娘子親手做的錦袍了。”
薑綰,“……。”
完了。
就這麽掉坑裡去了。
這個坑還是她自己挖的!
之前薑綰不是沒想過給齊墨遠做件錦袍,奈何心有余手不足,同樣是針,銀針在她手裡仿佛有了靈魂,繡花針就跟掉了魂似的,薑綰掙扎了幾天,就把這念頭拋諸腦後了。
她實在拿那繡花針沒輒啊。
現在她為了給齊墨遠做錦袍都不惜來浴室偷錦袍量尺寸了,可見她的誠心了,現在反口肯定不行啊。
薑綰深呼一口氣,道,“那你還不快放開我,讓我量尺寸,我做事一向心血來潮,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齊墨遠笑聲傳來,“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
“娘子指的當真是量尺寸?”
聲音七拐八繞的,傳到薑綰耳中,在她心底亂竄。
心亂了,腦袋就轉不動了,她道,“不是指量尺寸還能指什麽?”
齊墨遠一口咬住薑綰的耳垂,那圓潤如東珠的耳垂,仿佛禦宴上的糕點,叫人愛不釋口。
薑綰有點招架不住了,雙腿發軟,只聽兩個字緩緩傳來:
“圓房。”
本來薑綰就答應齊墨遠去找老王爺回來,他們就圓房,只是齊墨遠沒能去成,反而毒發歸來,還讓薑綰暈倒,這事就拖到了現在。
這些日子,齊墨遠一直陷於掙扎,一邊想徹底擁有她,一邊又怕害了她。
這會兒把薑綰摟在懷裡,他一顆心像是被人放在油鍋裡,要多煎熬就有多煎熬。
她循規蹈矩,他還勉強能忍的住。
現在叫他如何忍?
齊墨遠隻覺得整個人像一團火焰,懷中人就是那滅火的寒冰。
他松開胳膊,薑綰趕緊閃人。
只是剛走了一步,就被齊墨遠拉住了,她還沒反應過來,就掉了個頭,一頭撞到了齊墨遠懷裡。
腦袋暈乎之際,臉頰就被捧住了,鋪天蓋地的吻襲了過來。
呼吸被阻,眼神也跟著迷離了起來。
唇瓣、耳垂、脖子……
一路向下。
就在齊墨遠的手去拉扯薑綰的束腰時,
薑綰猛然清醒過來。一張臉紅成了血玉。
她抓住齊墨遠的手道,“別動。”
齊墨遠看著她,眼底的火焰灼燒著,“到現在,你還抗拒我?”
她剛剛分明回應了他。
薑綰連忙把齊墨遠的手拿開道,“我忘了,我大姨媽來了。”
薑綰想再給自己一拳頭。
有大姨媽保駕護航,她方才怕個毛線球啊?
齊墨遠眉頭擰成麻花,這女人撒謊也不找個好理由,誰大晚上的來探親,就算真來了,天大的事也沒他圓房緊要,“這麽不識趣的親戚,讓她等著!”
薑綰,“……。”
丟下這句,齊墨遠又附身過來。
薑綰兩隻手推著齊墨遠的胸。
她和他已經不是代溝能形容了,那就是天塹鴻溝啊,不解釋清楚,她沒得連累真姨媽遭嫌棄。
等聽薑綰說是葵水,齊墨遠臉黑成鍋底色,“你不是在騙我?”
薑綰舉起三根手指頭,“要不我給你發個誓?”
雖然已經走的差不多了,但余威還在。
齊墨遠撇過臉去。
這還不夠,整個人都離遠了。
看著他頭也不回的閃一邊去,薑綰嘴角彎的憋不下去,欠揍的劃了過去。
齊墨遠,“……!!!”
這女人!
他警惕的看著薑綰,“你要做什麽?”
薑綰一臉無辜道,“我能做什麽啊,反正都摔下來了,就多泡會兒唄。”
齊墨遠渾身無力的看著在他身邊泡的不亦樂乎的某女,還有那幾乎刻在臉上毫不遮掩的報復心,他覺得這溫泉池是沒法待下去了,不然他會暴斃在這裡。
在薑綰挪過來之際,齊墨遠出溫泉池了。
薑綰,“……。”
“你不泡了?”薑綰眨眼問道。
齊墨遠拿起錦袍道,“改日再陪娘子沐浴。”
薑綰憋笑。
走就走吧,她一個人霸佔整個溫泉池,想怎麽泡怎麽泡。
不過他躲的過溫泉池,也躲不過雕花紫檀木大床啊。
齊墨遠出浴室的時候,耳畔還傳來薑綰哼的小調,裡頭的愉悅快趕上狀元及第,探花遊街的心情了。
薑綰泡了整整半個時辰,沒辦法,她沒帶換的裙裳來,金兒那丫鬟被她支開,不知道她人在浴室,還是齊墨遠遲遲見她沒回來,想起來這回事,金兒給她送的裙裳。
金兒幫薑綰穿衣道,“姑娘,你也不先告訴奴婢一聲,奴婢找不到你,都擔心壞了。”
薑綰道,“這大晚上的,我能跑哪兒去啊?”
金兒道,“就是晚上才叫人害怕呢。”
薑綰聽她聲音都快哭了,忙道,“好了,好了,下回我去哪兒都帶上你。”
金兒重重點頭。
薑綰換好裙裳,邁步出去,金兒跟在一旁道,“姑娘,你和姑爺吵架了?”
“沒有啊,”薑綰道。
“真的沒有嗎?”金兒不信道。
“真的真的沒有,”薑綰道。
“為什麽這麽問?”
“姑爺和你告狀了?”
“……。”
金兒不想說話。
還用得著告狀嗎?
她又不瞎。
金兒搖頭。
等薑綰回屋,她就知道金兒為何有此一問了。
站在珠簾處,薑綰一臉黑線的看著那個打地鋪的男人。
她走過去,坐在床邊,看著齊墨遠。
虧得她一邊泡澡一邊想怎麽找回場子,這全然沒了用武之地啊。
薑綰看著他,試探道,“地上涼,你確定不睡床?”
“我熱,”齊墨遠裹著被子道。
薑綰低笑。
齊墨遠睜開眼睛,側頭看了薑綰一眼,道,“沒誰的親戚是常住不走的。”
薑綰,“……。”
這廝是在警惕她別得意忘形呢。
到時候有她哭的時候。
薑綰默默的掀開被子睡覺了。
齊墨遠躺在床上,是翻來覆去睡不著,心頭一把火滅不掉。
實在睡不著,他起身要去衝涼水澡。
只是他前腳起床,後腳薑綰就起了。
以前不防備,這廝經常起來,現在卻是不行了,她還沒拿到鑰匙,取出藥方呢。
齊墨遠出了門,薑綰也跟出去了,見齊墨遠是去浴室方向, 她打了哈欠準備回屋睡覺了。
結果她剛要轉身,齊墨遠也轉身了,被個女人撩撥的要衝涼水澡,太沒面子了,他看書消火!
他一轉身,薑綰趕緊跟了上去,兩隻眼睛瞪著齊墨遠的後背,恨不得瞪出個窟窿來。
齊墨遠坐在那裡看書。
薑綰就在那裡看著。
齊墨遠幾次皺眉。
這女人是不打算給自己留一點後路了嗎?
薑綰看著看著,睡了過去,金兒端茶進來,把茶放下後,輕搖了搖薑綰道,“姑娘,你困了就回去睡吧,奴婢幫你看著姑爺。”
金兒說的極小聲,薑綰睡著了,迷迷糊糊沒聽見,齊墨遠聽見了。
他眉頭狠狠一皺。
什麽叫看著他?
齊墨遠可沒往薑綰怕他寵幸別的女人上面想,別說看了,指不定正中人下懷了。
這話定有別的緣故。
齊墨遠回想了下今天,好像他在書房,不是薑綰在,就是丫鬟在。
這倒不像是看著他,更像是看著書房。
可書房是他的,和往日並無區別。
齊墨遠猜不透,他邁步出去,準備問暗衛,這時候,一丫鬟路過,他問道,“今日書房可發生了什麽特別的事?”
丫鬟被問的有點懵。
“沒有啊,”丫鬟搖頭。
想了想,丫鬟又補了一句,“在姑爺回來之前,表少爺進書房拿了幾本兵書走。”
表弟進過書房?
齊墨遠蹙眉。
指不定世子妃的反常和表弟有關。
他抬眸看了眼天色,表弟這會兒應該還沒睡。
丫鬟退下後,齊墨遠縱身一躍,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