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驟起,翅膀嗡動的響聲像極了密密麻麻的小蟲,與一道瀕臨破音的怒吼一同窸窸窣窣爬進耳朵:“你竟然敢觸碰別的男人?女人,你在玩火!從現在起,你的眼裡只能有我一個!”
天蛾人懸浮在低空,兩隻眼睛讓人想起大紅燈籠高高掛:“來吧,乖順地接受初擁吧!搖晃的紅酒杯,嘴唇像染著鮮血,那不尋常的美,是吾等難赦免的罪。愛太美,盡管再危險,願賠上了一切超支千年的淚。我的王妃,我要霸佔你的美!”
尤浩宇:……
實在想不出台詞就乾脆挪用了歌詞嗎!太屑了吧這家夥!他差點就跟著唱出來了,這位蛾子是怎麽忍住隻念詞不唱曲子的!
林妧笑著用歌詞回應它:“抱歉,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去嘗嘗粉身碎骨的滋味。想吸我血?來試試。”
她說完話鋒一轉,壓低聲音對身邊其他人輕聲說:“天蛾人性情凶狠、體格健壯,如果發生正面衝突,我們肯定不會是它的對手。我已經想到了法子,一個人去對付它就好,你們就站在原地不要走動。”
她說完轉身便跑,留下一臉茫然消化這句話的天蛾人,等它終於反應過來意思,才發現林妧已經跑遠了。
她的最後那句話是再明顯不過的挑釁,天蛾人哪裡收到過這樣的蔑視,氣得雙眼不停眨巴,像極了壞掉的紅燈。
半晌,灰色蛾子發出一聲無可奈何的低笑:“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女人,我該拿你怎麽辦?”
尤浩宇:……
尤浩宇:“林妧姐姐不會有事吧?”
“比起林妧,”蘇澤被天蛾人惡心得打了個哆嗦,抬眸盯著它騰空飛起的背影,“那隻腦袋有問題的蛾子才更值得被擔心吧。”
*
他們所處的位置屬於市中心,街道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商業店鋪。林妧左右環顧,最終跑進一家體育用具店。
這個人類不太聰明的樣子。
天蛾人暗自冷笑,逃往室內只會導致作繭自縛,找不到出口逃離,從而淪為它的盤中餐。
它大搖大擺地推開店鋪大門,一眼就在整齊排列的貨架前找到林妧身影,於是幽幽笑開:“終於追上你了。不要動,再動……我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麽。”
它話音剛落,就猝不及防瞥見一個圓球狀黑影朝自己猛撲過來,緊接著便是一陣天崩地裂的痛——
林妧二話不說直接扔來一個小型鉛球,正好砸在它臉上。
過分,它爸爸都沒這麽打過它。
天啊,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單純不做作的女人,她好特殊,好讓它心動。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居然在這個該死的小女人面前崩塌了!
“女人,如果你是故意要激怒我的話,那麽我告訴你,你成功了!”天蛾人抹去滿臉鼻血,看向仍然在器材架上搜尋不知道什麽東西的林妧,“你自己挑起的火,自己來滅。”
這家夥。
林妧忍不住眼角抽了一下,入戲也太深了吧。
她沒說話,四處遊弋的視線在碰到某樣東西時終於停頓下來,眸光悄悄亮起。
“別想抵抗,我的利齒所向披靡,不管面對多麽堅固的東西都能瞬間咬斷,更別說你嬌滴滴的脖子。”
眼看那小姑娘背對著自己沒動,天蛾人心道她大概已經放棄抵抗,於是加快步伐靠近,連帶著騷話連篇:“該死,你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讓我……讓我變得不像自己!在以前,我不會對任何人類這麽上心。”
它說著沒停嘴,在距離林妧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
視線所及之處,可以清晰見到小姑娘纖細白皙,同時也非常容易被折斷的脖子。她的血液一定是最頂尖的那種,或許還帶著點清新檸檬香,讓它無法再忍耐分毫。
“我有些害羞。”過了好一會兒,林妧才低著頭說話,因為背對著它,聲音顯得格外小且嬌羞,“人類初吻時要閉上眼睛,在進行初擁的時候,我們能不能也……”
天蛾人抑製不住嘴角的笑意,一邊湊近她一邊沉聲開口:“沒問題。寶貝兒,我會讓你很舒服的!”
它閉眼張開血盆大口,在深吸一口氣後,用力咬住林妧脖子。
然而預料中滾燙的血液並沒有湧入口中,牙齒也沒有觸碰到少女柔軟的皮膚,取而代之的是塊冷冰冰硬邦邦的圓環狀物體,當牙齒穿過它時,牙根疼得仿佛馬上要碎掉。
它駭然睜眼,這才看清被自己銜在嘴裡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圓圓的,冰冷的,無比堅硬的。
就在剛剛,它把牙齒費力穿進了……一個鐵餅。
耳邊傳來那個人類小姑娘幸災樂禍的聲音,滿帶著嘲諷的語氣:“哇,好棒棒,真的什麽都可以咬破耶!”
仿佛是擔心穿孔穿得不牢固,她一手按住天蛾人頭頂,一手抬起它下巴,兩手同時往中間猛按。
跟玩彈簧似的。
這語氣,這神態,這動作。
不把她狠狠揍一頓都對不起自己。
但天蛾人知道,它做不到。
上下齒用力合並咬住某樣東西時,會產生無比巨大的咬合力,作為靠吸血維持生命的天蛾人,它的咬合力堪稱力拔千鈞。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幾顆大門牙在勢如破竹的力道下徑直戳進鐵塊深處,如同被鐵錘牢牢打進木板的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