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殺 第87章

「戰士不過是肉墊而已。」

「沒有魔法天份的蠢貨才會去當戰士，一堆劣等人！」

「只會傻傻的拿著刀子亂揮，根本是未開化的野蠻人，魔法才是真正的藝術。」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路西特拚命的揮著刀，想要證明戰士並不是一個低下的身份，不是沒有魔法天份的人才會當戰士，戰士應該可以是更高貴的職業。

這是一個魔法的時代，在魔法幾乎成為隨處可見的普通景象時，雖然不是人人都會那種毀天滅地的大型魔法，但是幾乎每個人都使得出低階法術，更別提是水球術、火苗術這些了，根本就是生活必須的魔法。

不會魔法的人，簡直和殘障沒有兩樣。

刀劍根本無法抵擋魔法的恐怖威力，一顆火球就可以融化刀劍了，一發冰箭術更不是薄薄的刀所能擋下的。總而言之，刀劍在魔法面前根本就像是紙糊的東西，除非是像刺客般的偷襲，否則根本沒有可能傷及魔法師。

但是，路西特常常幻想著，如果有一種力量，只要刻苦練習，每一個人都可以得到成果，那該有多好呢？那就再也不會有再怎麼努力也無法使出魔法的悲劇了，每個人只要願意努力，一定可以得到成果。

再一次的，路西特被其他小孩子用簡單的水球術打倒，他趴在地上，連最簡單的保護罩都無法施展出，只能用雙手拚命護著臉和胸部等要害處。

「我一定要……一定要尋找出自己的力量！」

路西特想盡一切辦法增強實力，揮劍揮到昏倒，背著沉重的東西去爬最陡峭的山路，練劍招練得手都磨破了，漸漸的，他的身體越來越強壯，鄰家的小孩子也無法欺負他了。但是他卻不因此滿足，他知道，以他所付出的努力，如果他學習的是魔法的話，那他至少是一個中級魔法師了，但是事實上，他卻連見習魔法師都不一定打得過。

只因為，再強壯的身體也禁不起低階法術的一擊，他只能用速度拚命躲開漫天法術，然後抓到機會擊敗法師。

每個人都說他已經很強了，是戰士中的佼佼者，不用去跟魔法師比較了。

「難道，這就是戰士的極限了嗎？難道我就只能如此了？不會的！一定有某種力量，是可以經過鍛煉的，是可以抵擋魔法的，就存在我們身體裡頭，不像魔法是藉助外力。」

也許是神的祝福，也或許是路西特自己勤奮不懈的結果，他真的找出了一種力量，那力量就存在自己的身體裡頭，而且會因為鍛煉而越變越強，取決於本身的奮鬥程度，路西特將那種力量稱之為——鬥氣！

一開始，魔法師們對於路西特的鬥氣嗤之以鼻，即使這種鬥氣真的能夠抵擋住低階魔法，但那又如何？魔法還有中階、高階，以及更高層次的存在。那種小孩玩的鬥氣根本不可能擋住魔法的。

因此，路西特的鬥氣仍不被世人所重視，但他不在乎，他只是對於自己終於找到一種靠著努力就可以獲得力量的方法而高興著，同時，他一點都不吝嗇，他還將鬥氣的學習方法廣為傳授給想學習的人。

但是，有一次，路西特赫然發現，向自己學習鬥氣的人竟然將鬥氣用在欺負別人的用途上，頓時，小時候被魔法欺負的不堪回憶又浮上心頭，他狠狠的教訓了那人，並且自己也發現，不能讓這樣的力量落在惡人的手上。

「如果學習魔法的人叫做魔法師，那麼學習鬥氣的人也應該有個名稱，但是，這個名稱不只是名稱而已，它應該是更崇高的意義，它代表著榮耀，代表著應該遵守的規範，代表著正義，它……不，應該說是我們，我們的名字就叫做——騎士！」

之後，越來越多人想加入路西特的騎士行列，但是他並不貪多，他謹慎挑選出其中擁有良好品行，並且願意遵守騎士規範的人，然後才傳授給他們鬥氣的學習方法，並且希望他們將騎士之名發揚光大，讓更多人願意尊敬騎士。

雖然現在還是魔法的時代，但總有一天，一切會改變的，騎士也將會活耀在舞台上！路西特心中是抱持著這樣的想法。

魔法師們卻開始害怕了，他們開始發現，鬥氣的可能性越來越多，創始人路西特的能力甚至超乎想像的強大，他竟然已經可以和高階法師比拚了，這樣的力量簡直強大到足以威脅魔法了。

「不能讓這樣的力量存在，如果這樣的力量繼續發展下去，一定會影響到魔法的生存，我們必須抹滅它，消滅鬥氣，殺死所有會鬥氣的人！」

路西特以及向他學習鬥氣的人發現他們竟然被整個世界唾棄了，被通緝、被追殺、被污陷，各式各樣的荒唐罪名被安在他們頭上，甚至連鬥氣是邪惡的魔法這種說法都出現了了。

我們遵守著良好的品行。

為什麼？……

我們將鬥氣用在維持正義上。

為什麼？……

我們什麼都沒有做錯。

為什麼？……

志同道合的騎士一個一個的死去，每一位騎士在死前總是握著路西特的手，告訴他：不要放棄，總有一天，這個世界一定會認同騎士的存在。

最後，只剩下路西特一個人，被拋棄在世界的角落。他對這個世界絕望了，他知道自己恐怕沒有退路了，除了被消滅殆盡外，只有——反擊！

他在世界的盡頭尋找到了傳說的種族——龍。

他和龍中之王——神聖白龍，雙方達成了協議，龍族將盡全力幫助路西特建立國家，同樣的，騎士居住的地方有多廣，龍族的地盤就有多廣。於是，龍族與騎士變成了最好的夥伴，漫長的征途也開始了……

路西特的騎士之道吸引了越來越多對魔法師驕傲態度不滿的人，路西特的勢力從一開始的躲躲藏藏，到後來正大光明的躍上世界舞台，逐鹿大陸。

而後，路西特的帝國終於成立了，為了感念龍族，他把自己的姓改為卓根（Dragon），並稱自己為——龍皇，而自己的帝國就是——龍皇帝國！

這個世界要改朝換代了，不再是魔法師的世界，而將變成騎士的天下……但是，這個夢碎了，碎在那個將世界打碎的恐怖魔法手中……路西特再度體驗了同伴們一個接一個死亡的惡夢，世界情勢大變，氣候變遷得可怕，有時候晚上一躺下，白天起來後，說不定就發現自己從平地升到了高山頂，身旁的同伴甚至連屍體都找不到了。

你們這些卑劣的魔法師……路西特失去一個又一個對他發下靈魂誓約的忠誠夥伴，他的憤恨如同當初擊碎世界的魔法一樣強大。

「龍皇，請代替我們，讓騎士之名征服整個世界吧。」

無數的呼喊，無數的期盼，一雙雙說完就從他手中滑落，從此不再動彈的手……

「我發誓！不管用任何方法，一定要讓騎士征服全世界！」

龍皇猛然張開眼睛，他爬起身來，那瞬間，他忽然有點搞不懂自己的身份。他是路西特？卡菲？或者是其他名字？

隨後，用力跳動的心臟提醒了他，他誰都不是，只是一顆要征服世界的龍皇之心。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怎麼會睡在這裡，還夢見了路西特的事情……心臟又微弱的跳動了兩下。

龍皇皺了皺眉，撫著胸膛輕輕的說著：「是你嗎？卡菲？讓我想起了路西特的過往，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動搖嗎？很可惜，你錯了，你只是讓我更堅定了要征服世界的決心而已！」

他站了起來，總算想起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他發覺黑龍王的催眠鬆動了，所以來檢查看看，不料秘羅卻先是假裝催眠仍在，然後趁著他檢查的時候，突然對他動手攻擊。

但他可不是省油的燈，雖然有點措手不及，但是他還是對秘羅反擊了，而且很肯定秘羅的傷勢絕不比他來得輕。

龍皇四下環顧著，果不其然，化為人形的秘羅仍舊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著。

他緩緩的走到秘羅面前，手心放上了他的額頭，打算重新把催眠加牢。當催眠術的光芒緩緩亮起時，秘羅卻睜開了眼睛，那是清醒的眼神，但是龍皇並不擔心，他已經讓秘羅動彈不得了。

秘羅果真連動也沒動，他甚至有點懶洋洋的問道：「龍皇……應該說，龍皇之心，你到底活了多少年了？」

「時間並不重要。」龍皇淡淡的回答。

「胡說！時間很重要，時間會帶走很多重要的東西。」秘羅冷哼了一聲，隨即又用感歎的語氣說道：「譬如說，當初失去白蕊的那種椎心刺骨的痛，現在似乎被帶走了不少。又譬如說，我和卡菲當初的情誼似乎也漸漸被時間沖淡了。」

龍皇仍舊沒什麼反應，這些話對他一點意義也沒有。

「更何況你活了那麼久。」秘羅幾乎是憐憫的說著：「你啊，什麼都被時間帶走了，人性都快沒剩半點了。」

龍皇身軀一僵，手上的光芒突然變得非常閃亮，而秘羅原本十分有生命力的雙眼卻漸漸變得死寂，雖然肉體還活著，但是眼神卻和死人沒兩樣。

「你以為是時間帶走了我的人性？」

「錯了！」龍皇大吼著。

「是我自己拋棄了人性！」

龍皇低下頭去，喃喃自語著：「如果你知道，龍皇之心是用什麼方法保存下來的，你一定就不會以為我還有人性！」

他猛然的抬起頭，對著天空用盡一切力氣狂吼：「那是一千條人命啊！一千個自願流乾血液來完成禁忌魔法陣，一千個自願挖出心臟獻祭，一千個對我發下靈魂誓約，我最忠誠的騎士啊！」

「龍皇陛下？」一個聲音突然出現。

龍皇猛然停下吼聲，很快的，一切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他平靜的問道：「什麼事情？伊多因。」

「王儲脫離了催眠的掌控，而且逃亡了。」

龍皇的身子一顫，怒氣再度從眼中射出。

「摩卡皇子死了，卡布奇諾皇子、藍瑟琪公主，還有光明與黑暗兩位騎士全都失蹤了。根據伊宙的回報，似乎是他們幾人將王儲誘騙出去，然後攻擊王儲，混亂之中，王儲殺死了摩卡皇子，然後逃跑了，而其他人最後也離開了，不知所蹤……」

紫色的鬥氣猛然從龍皇身上爆出，將周圍的一切全都毀滅，在漫天煙塵之下，傳來了一聲暴怒的狂吼。

「我要征服世界，不能辜負……絕不能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