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條鮮活的生命,都值得守護,因為這正是他們的信仰和執著。
葉嘉怎麽都沒有想到,那些遠在天邊的偷獵者,居然有膽子出現在營地周圍!
她手裡還提著小籃子,籃子裡,放著剛剛采摘的幾個野生菌菇,想著晚上熬一鍋菌菇湯,等教官和學生們回來吃。
現在她的位置,距離營地還不過百米。
矮灌木叢林傳來沙沙的響聲,一開始她以為是兔子,結果還沒等她走兩步,一個黑乎乎的槍口從灌木中伸出來,對準了她。籃子脫手,菌菇灑落一地。
而與此同時,身後幾個穿深色衣服的男人,從林子裡跳了出來。
“采蘑菇的小女孩?”一個微胖的男人走過來,撿起了地上的蘑菇,上下打量著葉嘉。
葉嘉咬著牙不說話,嘴唇都在抖。
“條子?”
葉嘉連連搖頭。
“看也不像。”
“輝哥,咱們可以用這女人來換李子、黃天他們。”身邊一個矮個子的男人對那個微胖的男人提議。
輝哥一巴掌拍在矮個子的後腦杓上:“用得著你來提醒我?”
葉嘉被這群人綁了手,帶到了林子深處,林子裡的蜿蜒路上,停著兩輛大卡。
她被矮個子的男人推搡著,上了第二輛卡車的車後廂。
剛一上車,葉嘉的腿都要軟了,車上滿是動物的屍體,堆在一塊兒,老虎、麋鹿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惡臭撲鼻,鮮血流淌得車廂裡到處都是。
葉嘉見不得血,全身戰栗,不住地往後移動。
“大哥,大哥別把我扔這兒,我害怕!”她不住地哀求。
矮個子男人悶哼一聲,完全不理會她的乞求,很粗暴地將葉嘉推倒在了動物屍體上,然後在車廂後坐了下來,盯著她。
動物的毛皮很軟,帶著溫度,葉嘉身上沾滿了血,惡臭撲面而來,差點把她熏暈了過去,而入眼的那一片殷紅,讓她肝膽俱裂,臉色慘白。
她勉強支起身子,遠離了動物的屍體。
車開了出去,一路顛簸,正對面,那隻麋鹿還睜著眼睛,與她遙遙對視,眼睛裡已經沒有了生命的光芒,一片死寂。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她不知道前路等待她的究竟是什麽。
傅知延帶領的一隊人,是最後一批回到營地的,同時還捉回來兩個緝捕中落了單的偷獵者。
得知後勤的大廚失蹤了一整天的消息那一刻,他幾乎快要站立不穩。
林子裡,那一籃子灑落滿地的野菌菇,還有周圍凌亂的腳印,都讓他的心,陷入一片惶惑不安之中。
她現在在哪裡,會遭遇什麽?
都是他不敢深想的。
很快,接到了偷獵者的來電,一個女人換兩個男人,明天正午,枯鹿崖邊,指名道姓了,讓他們的隊長傅知延帶人過來。
“我要聽她的聲音。”他的臉色冷成了霜雪。
接著電話裡,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過後,傳來了葉嘉的慘叫。
“知延哥……救我!”
聲嘶力竭,喊著她的最後的希望。
“聽到了?”電話裡的人不帶一絲情感,“不準埋伏,不準耍花樣,中午一過,沒見人,我就把她,踢下山崖。”
他們,是行走在黑暗邊緣,最殘暴歹毒的不法惡徒,這些年,傅知延沒少和這類家夥鬥智鬥勇,他了解他們。
刀頭舔血,險中求財,沒有人性。
電話裡,忙音傳來,夜漸漸深沉了。
傅知延用力將手機扔了出去,重重地打在樹乾上。
他低沉地怒吼了一聲。
學生們都震驚了,從未見過他發這麽大的脾氣,一貫克制隱忍而又冷默的傅知延,幾時這般失態。
晚上,這群人在林子裡升起了篝火,葉嘉的雙手被捆束著,扔在了灌木叢邊。
有個大個子走過來,抓起葉嘉的肩膀,將她按在地上,翻身坐上來,就要解褲腰帶:“在山裡幾天,憋死老子了!”
“許強,輝哥在這兒呢,輪得到你?”矮個子的男人走過來,推了推許強的肩膀。
葉嘉死死咬著牙,不住地往後退縮,地上的枯枝敗葉被她蹬出一排印記,結果被許強拽住腿,又把她給拖了過來。
“還挺小啊,成年了沒?”
葉嘉低著頭,含著屈辱的眼淚,一言不發。
“行了。”不遠處的輝哥點了一支煙,蹲在篝火邊,朝這邊投來淡淡的一瞥,“把人放開。”
“輝哥……”
“我說,把人放開!”輝哥將煙頭重重一扔,站起身來,朝火堆裡啐了一口,看向許強,“這女的要換李子他們回來,你把她弄了,到時候出點差錯,誰擔待?”
“能出什麽差錯。”許強咕噥了一聲,從她身上起來,求而不得,順勢踢了她一腳,葉嘉沒吭聲。
“別哭了。”輝哥看了她一眼,不耐煩地說道,“整得跟我們怎麽你似的,一小丫頭片子,也不是跟你過不去,乖乖聽話,明天換了人,就沒你事兒了。”
葉嘉咬住下唇,不哭。
不能哭。
不要害怕,他會來的……
正午,陽光刺眼。
枯鹿崖位於半山腰間,一邊是巍峨高聳的山壁,另一邊,則是一片緩坡地帶,往下,直通山間溝壑。選在這個地方,自然有他們的考量,山崖間只有一條小路可以通行,易守難攻,埋伏不易。
偷獵者帶著葉嘉出現在山崖盡頭的平坦地,一眼便望見了傅知延,他的前面,領著兩個人,正是前一天被緝捕的兩名偷獵者,李子和黃天。
“知延哥!”葉嘉嘶聲喚他,他昨晚一夜無眠,臉色很難看,眼睛裡還夾著血絲,略顯憔悴。
他的嘴裡叼著一支煙,腳下,好幾個煙頭。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定定地看向前面幾人,他的聲音從未如此低沉,卻帶著不容反抗的堅決:“放人!”
輝哥的槍口,對著葉嘉的腦袋。
而與此同時,傅知延亦毫不猶豫從腰間抽出了手槍,指著正前方的兩個男人。
輝哥眼角挑了挑,手上的槍擺了擺,對傅知延道:“你,先把槍扔了。”
“你把槍放下,我自然不會動他們。”
輝哥冷笑了一聲:“殺幾隻畜生,罪不至死吧,別忘了,你是警察。”
傅知延宛如一根繃緊了全身的野草,眼下角微微顫了顫,將嘴裡的煙取出來,重重扔在地上,槍下移,猝不及防間,一聲劇烈的槍響,前面的李子猛地跳了跳,子彈落在了的腳邊,擦著他的皮鞋而過,劃出了一道痕跡,還縷縷冒煙,李子已經被嚇得尿了褲子。而他身邊的黃天已經抱著腦袋蹲在了地上,不住地大喊:“別殺我!別殺我!”
“敢動她。”傅知延的槍口,漸次移過他們的臉,“你……試試。”
他的眸子太深,裡面的殺意,已經抑製不住地漫了出來,危險的信號,一觸即發。
沒有人懷疑他話語的真實性。
不是威脅恐嚇,他真的會那樣做。
兩相對峙良久,終於,妥協的是輝哥。
“你們,同時往前走。”
葉嘉眼前一片眩暈,耳朵還在嗡嗡作響,嚇得臉色慘白,面無人色。
“葉嘉。”他喚著她的名字,舌尖咬音,與方才的冷硬,判若兩人,“來,過來我這裡,不要怕。”
葉嘉將手緊緊揣在衣兜裡,邁出了顫抖的第一步。
“愣著幹什麽!過來!”輝哥邊上的矮個子招呼著李子和黃天,李子扶起了黃天,顫顫巍巍地朝著自己人那邊走過去。
身後,輝哥的槍口依舊指著她的後腦杓,而傅知延的槍口,對準的是輝哥的額頭。
葉嘉全身顫抖,艱難地邁出了一步,又一步,她的心理所能承受的壓力已經抵達極限,即將崩潰。
腿,已經軟了。
她好怕,真的好怕……
“葉嘉,看著我,走過來。”傅知延穩住了聲線,目光盯住了她,“抬頭,看我。”
葉嘉努力抬頭,睜大了被淚水模糊的眼睛,看著傅知延,他榛色的眼眸,有力量,讓人心安的力量。
“不怕,來我身邊。”他對她伸出了手,只有幾步,便要握住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