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賦認得這是連芳洲發髻上的,不由心中一陣狂喜。
就在這銀簪花不遠處,他又發現了一處洞穴出口。
再仔細一看,多處皆有人來往的痕跡,李賦呆怔立了半響,長嘆一聲,握緊了緊手中簪花,終於離開而來空山。
此處離他放下連芳洲的地方很遠,以連芳洲當時的身體狀況,絕對不可能獨自到此,這旁邊亦沒有血跡,可見並未遭遇猛獸。
那麼,她應是運氣好,被人救走了。
她一定還活著!
只要她還活著,他總能找到她!
眼下他得速速離開此地!
在那古森林中跋涉了這麼多天,蕭牧一行人即便再放慢腳程也差不多要到了。他得趕在他們到達南海城之前速速趕去與他們會和。
而此時,蕭牧、洛廣、霍青、沈大奕以及春杏、碧桃等簡直快要急得發瘋了!
之前明明約好,在離南海城百裡左右的竹屏鎮相彙合,然後開往南海城,然而他們已經過了竹屏鎮了,即便再拖慢行程,也不過兩三天的功夫肯定就能到達南海城。
到時候地方豪紳、鄉紳、大大小小的各級官員出城迎接,他們該如何應付?上哪兒弄個威寧侯出來?
加上進了南海郡地界之後,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生怕一時不察被人看出端倪,蕭牧等的日子可不好過。
若李賦和連芳洲再不回來,可真要撐不住了!
碧桃、春杏、紅玉等女子心性,又更多一層心思,雖然誰都沒有說出來,彼此對眼卻分明明白對方是跟自己一樣的擔憂:夫人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
眼看著後天就要進城,這天晚上,李賦單人匹馬終於出現在眾人面前,蕭牧等如釋重負,卸下心頭大石忍不住都歡呼了起來!
「將軍,您可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們都不知要怎麼辦了!」霍青捏了一把汗無不後怕僥幸。
眾人紛紛附和,蕭牧也苦笑道:「霍兄說的是,我都快裝不下去了!我倒不介意後天裝病,只是這樣一來就叫那些混賬東西看輕了!」
眾人都笑了起來。
李賦掃了他們一眼,心中微暖,目光沉沉,一揚眉道:「走,進營帳!」
「是,將軍!」蕭牧等響亮應聲,尾隨簇擁著李賦。
春杏等很快也得知了消息,紛紛歡喜湧來,看來看去卻沒有看見連芳洲的身影,不由一齊變色。
「侯爺,夫人、夫人呢?」碧桃臉色一白,聲音有點發顫。
蕭牧、霍青等一齊愣住,猛然噤聲,一下子也突然察覺到了異樣。將軍的神情過於端凝,面無表情,他們竟是遲鈍了!
難道夫人真的——
這些人在京城待了這麼長時間,哪有不知連芳洲的?若非是她,武舉也不會重開,武將地位也不會一下子提升一大截。
總而言之,在他們心裡,她的地位不亞於將軍。
只是習慣性的,見了將軍眾人滿心裡都是歡喜和如釋重負,只當夫人自進營帳去了,誰知卻是沒有。
李賦臉頰肌肉狠狠的抽搐兩下,緩緩說道:「你們都回去,夫人有點兒事暫時還回不來,不過你們不必擔心,夫人無恙!碧桃,明日起你仍舊扮作夫人。」
碧桃低低道了聲「是」,望向李賦,動了動唇想要問什麼又有點不敢。
倒是春杏先反應過來,忙笑道:「既如此奴婢等就不耽誤侯爺和眾位將軍了,奴婢們告退!」說著輕輕一扯碧桃袖子,一同退下。
李賦進了主賬,喚了蕭牧、洛廣、霍青、沈大奕等幾個心腹親信進來,便將自己和連芳洲遭遇的意外大致說了一遍,聽得眾人無不凜然。
「這不可能啊!」沈大奕道:「將軍和夫人離開本部的消息絕無可能外泄,我們都很小心!他們是怎麼得知消息的?不但得知了這個,還探到了將軍和夫人的行蹤,這也太——」
蕭牧等都稱是,七嘴八舌起來,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四大家族怎麼可能會知道這個!
李賦抬手向下一切,沉聲道:「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事後再派人查探,總會水落石出。此次跟來的所有兄弟們都是經過層層篩選、精挑細選,無一不身家清白,忠心耿耿,我也不相信會有人泄露了消息。況且,我和,夫人離開的消息也並非所有人都知道!」
李賦頓了頓,道:「四大家族的勢力由此可見一般,比我們來之前估計的還要厲害。咱們日後行事,更要小心謹慎,切不可如我一般大意!」
說得眾人心頭都沉重起來,點頭稱是。
李賦又冷笑,道:「派去來陽萬石崗的人可有消息回來了?」
霍青忙起身抱拳道:「回將軍,已有消息,說南海城彙合!」
李賦點點頭,道:「等人回了,第一時間叫去見我!」
「是!」霍青應命坐下。
「洛廣,」李賦看過去,道:「你挑三五個武功高強又善於偽裝打探消息的弟兄,明日天一亮趕往銅陵,打聽夫人的下落。一切以夫人安危為重,從側面打聽,不要讓人起疑以免橫生枝節,反對夫人不利!」
「是,屬下明日一早就啟程!一定將夫人平平安安的帶回來!」洛廣亦領命。
李賦點頭長長舒了口氣,道:「我們再好好商量商量,後日進南海城……」
一路顛簸疾行,除了中途打尖在一處樹林裡休息了一刻多鐘,就沒有停留過。
直到天黑,連芳洲和梁晉一行才到了南海城。
當借著微弱的燈光,看到那黑魆魆的高大如山的城牆,連芳洲暗暗舒了口氣,這南海郡的路本就不好走,加上這馬車也沒特特在防震方面用過心思,真是快要散架了!
此時城門已關,不過對於梁家人來說這根本算不得什麼。
梁晉連理都沒搭理,車夫一揚鞭子扯著嗓門報了家門,很快,城門就大大的打開了,馬車長驅直入。
深夜之中城中車輪聲滾滾而過,空曠而單調。
不知又駛了多久,馬車停下,梁晉率先跳下馬車,吩咐道:「將梅姑暫且安排在我那,明兒叫管家派人收拾處院子。」
說完便急匆匆的去了。